火铳排枪射击的声音,响了一阵又是一阵!
乱兵每处死四十人后,又会紧接着提上四十人。
过了约莫一刻钟后。
经过了十多轮的排枪行刑后,四百多个乱兵全部被处死。
整个行刑场,尸体堆积成了小山,浓重的血腥味飘在空中,和那些刺鼻的硝烟夹杂在一起。
刺激着人的嗅觉,令人作呕。
在场许多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呕吐。
温越一次性杀了四百多人,给予中前所全体官员文吏,以及围观的百姓极大的震慑。
所有人俱是脸色苍白,脚手直哆嗦。
尤其是那些没有参与作乱的官军,每次火铳射击的声音,就似乎是在他们心里重重敲响一般,几百人的身体就猛地颤抖一下。
他们心中无比侥幸的同时,对温越这般雷霆手段恐惧到了深处。
几百人登记在册的官军说杀就杀,这是怎样的铁腕手段?
而在温越身后的池有登和黄恩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深深的恐惧。
池有登还好一些,刚才他就决定要投靠温越,一心替他做事,现在温越的手段只是让他感觉到了更深的畏惧。
黄恩成则是感觉一颗心陷入了无限幽深的深渊。
这阉党手段如此恐怖,他们东林党人该如何抵抗?
在将这些乱兵后行刑完毕后,周边的百姓们已经没有再站着的了。
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在不停地磕头感谢,感谢温越为他们主持公道,替他们报仇。
最后一个乱兵行刑完毕后。
火铳的声音消停了下来,这让不少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的惊惧。
然而,他们却发现事情还没有完。
突然一阵骚乱声传来。
却是几个粗壮青牙堡的军士,押着田胡柴以及他幸存的几个心腹军官过来。
田胡柴几人满脸鲜血,双腿颤抖,走路踉跄,几乎是被提到温越等人的面前。
他们被抓捕的时候,已经是心惊,刚才一路过来,看到了堆尸如山的乱兵尸体,其中不乏许多家丁,更是心惊胆颤。
很难想象,温越竟然如此狠辣,全体乱兵尽数处决。
本来田胡柴在路上还想着,如果温越要安抚这些乱兵,或许他可以以此求情,说服温越自己可以帮忙安抚,以此求饶活命。
但此时所有乱兵都被杀死,可见温越心意已决,他已经不重要了。
温越冷冷看着田胡柴几人,道:“田胡柴,你一位千总,负责这城外军营一千多官军,本应该约束官兵,为何私自挑唆他们闹事,以至于酿成大祸,现该当何罪?!”
这人嘛,在生死关头一般会有两个表现,一是惊慌不已,二是彻底冷静。
田胡柴被温越质问着,面临生死关头,反而突然间不那么恐慌,变得冷静了。
“大人,下官冤枉啊,这次乱兵们闹事,下官根本不知情,哪来的挑唆之说?还请大人明查!”田胡柴喊冤道。
“哼,还敢狡辩,这次闹事的乱兵俱是你手下的家丁。”温越冷声道:“且本官已经从捉下的乱兵当中,得知这事就是你挑唆所致,这是口供,你自己看吧!”
田胡柴装模作样捡起口供看了一下,脸上露出惊慌神色:“大人,这是攀咬,下官这几日一直告病在家,何来挑唆之说,这是诬告!”
温越却懒得理他,道:“不必说了,刚才本官已经多次审问,口供人供都有,这次乱兵之事都是你一手主使!
“田胡柴,你好大的贼胆!
“挑唆手下军士闹事,以至于变成了烧杀抢掠,与贼寇有何异?不把尔等诛杀,天理难容!
“来啊,将田胡柴几人拉上刑场,处决诛杀!”
瞬间,几个强壮的青牙堡军士领命,上前提住田胡柴几人,带向刑场。
田胡柴刚刚强装镇定的冷静,立即又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他拼命喊骂道:“温越,温越!你好大的胆子啊!
“我乃是朝廷任命的从五品千户官身,就算要处决我,也必须上报朝廷,经有司审问才能定罪,你现在无法处置于我!”
明朝对武官的定罪司法有着明确的规定。
三品及三品以上武官若有犯法,必须要皇帝的下旨,才能去调查问罪。
四品及四品以下的武官若有犯法,必须要调查清楚后,再去请皇帝的旨意才可以完全定罪。
至于像田胡柴这样处于边关的中下层军官,则需要由都指挥,布政司,按察司三司会审后,再向上到兵部定罪。
一般没有个两三个月,罪名下不下来。
故此,田胡柴此时拼命大喊,就是想再拖延一些时间。
却见温越并不受一点要挟,他冷哼一声,朝着西南方拱了拱手,说道:“不必了,本官有陛下赐予的便宜行事之权,五品以下官员不必向朝廷禀告,可自行处置!
“田胡柴,你罪不容诛,乖乖受刑吧!”
田胡柴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这才想起,这次来管理中前所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拥有皇帝赐予便宜行事的温越。
瞬间,支撑着他身体的底线一下子瓦解。
田胡柴拼命求饶道:“温越,温大人,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唯首是瞻!”
他喊了几声后,看见温越不为所动。
又看向温越身后的池有登、黄恩成两人喊道:“池大人,黄大人,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请你们向温大人求求情啊!”
可是池有登、黄恩成两人都已经被吓得呆了。
温越处死那四百多名乱兵罢了,就连身为从五品的千户官也要处死。
替田胡柴求情,是觉得自己的命长,活够了吗?
在田胡柴的哭闹声中,冷酷无情的喝令声再次响起:
“预备——”
“射击!”
“嘭嘭嘭……”
令人惊惧的火铳射击声,再一次震响在中前所军营的上空中,飘荡极远。
*****
天启四年十月二十日。
中前所乱兵闹饷,时任中前所操守温越领兵镇压,阵前射杀乱兵主使田胡柴。
乱兵转瞬而平,护军报安全,城内百姓德之!
消息传到正在和东林党斗得热闹的魏忠贤处,直接把这位阉党大佬,吓得钓鱼线都断了。
魏忠贤刚刚安抚下了,因孙承宗想要回京师弹劾的激起的朝中攻讦,好不容易有着闲暇钓个鱼。
却没有想到接到这个消息。
“这个温越,还真不让咱家省心啊!”
魏忠贤并不怎么识字,此时,他听着旁边小太监将温越的呈上来的书信读出,连连摇头:“这温越老是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次杀了记载军册上近一千的官兵,又擅自杀了一个千户,啧啧……”
“嘿,干爹,不就是一个千户么?杀了不就杀了呗。”
李太监在旁陪侍,笑道:“反而温大人可是您的心腹爱将,办事得力,能打能干,咱们啦,可不能让他受委屈。”
“嗯,这话说得不错。”
魏忠贤点头,面露欣慰道:“如果不是温越这次替咱家想了计谋,将孙承宗挡了回去,不然这次咱家可有受的。
“嗯……这事也无妨,如此这边关武将啊,个个不老实,闹饷的事情到处都有,不过就怕那些个御史文官啊,又要来找咱家麻烦,心烦。”
“干爹,这些都是些苍蝇,在耳边飞着就是吵一点而已,听着烦但不要命。”
李太监道:“真正要命的还是那孙承宗,这次是被陛下下令挡回去了,倘若下次又来,又该如何是好?又要请陛下出手,这终究不是一个办法啊。”
魏忠贤闻言,眯了眯眼睛,缓缓地道:“没错,这终究不是办法啊……”
李太监看出魏忠贤,似乎是在思索,小心道:“干爹,您看要不让温越替上孙承宗如何?这样我们在朝堂外也不怕了。”
魏忠贤想也没想的摇头:“不行,温越此子虽然忠心耿耿,干事也得力,但毕竟功劳不够,比不上那身为帝师的孙承宗的。”
“是么?”
李太监面露失望之色。
却见魏忠贤思索一会,继续说道:
“若是过些年头,他再立几场大功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辽东这块地方可是块肥肉啊,盯着它的人可不少,咱们且走且看吧……”
说话间。
魏忠贤手上不停,又抛动鱼竿,将鱼钩丢入湖中,安静地等着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