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批粮草和物资,众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以后将士们便没有忧虑,这场战斗就可以安心杀敌了。
粮草和物资的分配由袁崇焕负责,对此,温越没有异议。
毕竟这批粮草物资,除了其中一些火器弹药外,都是袁崇焕存储在后方的,青牙军的辎重队只是帮忙运输而已。
将粮草物分完后,就已经是到了午饭时间。
众人便在袁崇焕的大账内,一起吃了饭,又见粮草物资分了,各是喜笑开颜,好一阵的欢闹。
吃完饭后,温越回到自己的营地。
在这里,张大春正在给高严新带来的三百新军士,分配盔甲和帐篷。
几次的战斗,温越缴获的物资许多,其中有各式的盔甲,也有各样的帐篷辎重。
新来的军士在来的时候,没有充足的盔甲长枪火铳不要紧,和大军汇合后,营部足以给新来的军士发下充足的物资。
现在三百新军,每一伍都至少分到了两顶帐篷,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副盔甲,有铁甲,也有镶嵌铁钉的棉甲。
分到盔甲和帐篷后,三百新军个个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对这些帐篷盔甲爱不释手。
当然,这些盔甲都是从建虏身上缴获而得到,盔甲上的标识还没有去除。
若是不知情人,没有注意到温越所打的旗号,恐怕会将他们当做建虏。
不过大战在前,温越也管不了那么多,有盔甲披就行,能给军士增添一层防御就行,等大战结束后,再把这些盔甲给重铸了吧。
而这三百新军领完盔甲和帐篷后,就被编入朝宁所部。
朝宁所率领的青牙军在前几次大战中,也损失了一些,这些新军编入正好凑足人数。
而正式编入战兵队伍中,这些新兵虽说在后方操练了些时日,也击杀过建虏。
但那些建虏都是小股,要面对大股的如狼似虎的后金兵,许多新军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却又瞧身旁有这么多百战百胜的同伴老兵,有他们的言传身教,个个对建虏不屑一顾的模样,新军不安的心也安稳了不少。
等新军安顿后,温越找来高严问话,他此次领兵北上,已经有了大半个月,刚才在外温越没有来得及细问后方情况,现在要好好问问才能安心。
“赵将军令卑职训练建虏时,因物资全要供应北上的兄弟们,所以只给卑职留了一些刀枪,还有一些三眼铳。”
高严说道:“但有这些物资已经足以,宁远大战的时候,有小股建虏南侵,卑职便一边训练军士,一边与夜不收的兄弟联络,共同击杀了十多个建虏。
“而像这样的小股建虏流骑数量很多,但卑职也听闻,有地方百姓相助,每发现一处可疑的建虏动静,便有保长紧急联系官府,而也有百姓们主动察觉潜伏在人群中的建虏,也军民合力,消灭了不少建虏,减少了许多损失。
“至于春耕事务,卑职知道的不太多,只是赵将军让卑职带一句给将军,春耕之事,大人勿忧。”
温越听着,点了点头。
很明显的,高严是个人才,麾下的三百将士,只是几个月就能被操练的精练。
这种练好的新军,与老兵所差别的,唯一地方,就是上阵杀敌的经验少,只要与建虏打过几仗后,就足以算是精悍的军士了。
而此次出来,连战大半个多月,属实有些超过自己的预期了。
眼见又有一场恶战在前,这批新军人数虽然只有三百人,也能够鼓舞士气,保持编制的完整。
温越道:“高严,你部乃是新军,本该再磨炼一二,但战事无常,不得不紧急上战场了。
“这样吧,我先令你为军中副千总,拥有一千人的编制,等这场战斗立了功劳,我便令你为千总,至于编制人数,等战后再行与你招募。”
听了温越的话,高严脸上全是激动和欢喜之色,大声道:“卑职谢过大人的厚爱,必将尽心全力,杀敌建功,报答大人的恩德。”
说完,高严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大帐内各人神情不一,许多人都有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经过几次的战斗,将领们都积攒了许多的军功,放在大明其他地方,足以升个好几级。
然而,在温越这里,温越自己还只是一个四品武官。
所能分下去的官职很少,所以不得已在军中另有一种军官等级。
可是即便这样,把总、千总的位置还是少之又少,炙手可热。
而高严现在就被温越许诺为一千总位置,可见他官运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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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明军的粮草和物资没有拦截下来?”
广宁城内的议事厅中,代善听得这消息有些诧异。
得到确定无误的答案后,又了解了战斗过程后。
代善又坐了下去,沉吟片刻,朝其他人苦笑摇头道:“唉,八弟你说得不错啊,这温越所部果然是精锐非凡,虽然有一千骑兵的护送,可只是几百辎重兵便能将我等派去的战兵挡住,足以是大患啊。”
皇太极面色有些难看,即便他早就预料到骚扰明军粮道此办法不行,但明军这么轻易阻挡了骚扰的战兵,还杀伤了不少,实在让人有些吃惊。
“二哥,事不宜迟了。”
皇太极道:“现在明军大部得到了充足的粮草,必会继续北上,而我大金守城不行,若是固守广宁,主动权在明军手上,袁崇焕、温越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留不住他们。
“所以,我等必须马上寻好一个地点,将明军所部引入,全歼其等,如此才能解决我大金的心头之患。”
“嗯,八弟说的不错。”莽尔古泰叫道:“是要马上选一处地方与其决战了!”
“八弟,那你觉得在哪比较合适?”代善微微颔首后,问道。
皇太极上前一步,走到巨大的悬挂着的地图前,指着上面一个地方,斩钉截铁道:“若要我选,这个地方是最好的决战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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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六年三月十二日。
大军继续北上,势要夺去广宁。
一万二千余将士浩浩荡荡,所遇后金兵,没人敢掠之锋芒。
沿途所看见的后金兵,每一遇到明军大部,便立即远遁。
袁崇焕、温越等往北而行,沿途竟没有遇到一次大战,甚至一次遭遇战都没碰到,颇有一种望风披靡的样子。
不过越是这样,温越的心里越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建虏凶悍,不可能放任己方这股明军大部大摇大摆的北上,也不可能表现出这种畏怯不敢战的样子。
十四日。
明军大部进入义县范围,再往西北两日路程就是广宁了。
义县在天启二年就已经丢失,现在大军路过,义县早就荒无人烟,成了残垣断壁。
后金无人在这里驻守,也无人重修义县。
袁崇焕派人去义县内看了看,里面的水井早已荒芜,城中无处落脚,根本无法扎营。
没有办法。
大军继续往北行了数里,到了大凌河上游附近,在旷野中才停下来造饭生火,结束一日的行程。
而在这时,温越得到了好几批放出去的夜不收哨探情报。
阅读完手里的情报,温越神色凝重。
温越急忙往中军大帐过去,找到大帐内的袁崇焕:“都督,恐怕我们不能继续前进了,在我们附近的窥探的贼虏越来越多了,这是刚刚我军夜不收传来的情报,你看看吧。”
袁崇焕接过情报,只是稍微扫视了几眼,脸色立即变得同样凝重。
随即,他立即吩咐亲卫:“快,召集各将来商议军事。”
很快。
在中军大帐中,汇集了所有的军官将领。
众人围在一张巨大的地图旁,温越神色凝重给众人介绍着情报:
“拒我军夜不收回报,在义县的北方大满堡、大嶂堡;东方瓦子谷、花儿营;南边,周阳岭、牵马驿;西边大定堡、太率堡等地都出现了大股的贼虏。
“这些贼虏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我们大军而来。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义县周边,一马平川,无险地可用来拒收,敌情严肃,袁都督,满总兵,左副将,看来我等要马上做出商议了。”
袁崇焕面色冷峻,眯了眯眼睛道:“这些贼虏好打算,在锦州城时见我大军势众,不敢迎敌。如今我等深入后,才敢找上门。”
满桂道:“是了,我说这些日子,我等越是靠近广宁,贼虏越是逃避不敢应战,看来是在要在这里,与我们决战啊。”
说到这,满桂冷哼一声,朝袁崇焕抱拳道:“都督,左右不过是几万建虏罢了,怕个鸟儿,他们要战,咱们就和他们战!”
左辅久经战场,这些日子明军屡战屡胜,士气高昂。
现在虽然建虏隐隐包围之势,他也不太惧怕,说道:“满总兵说得有理,建虏要决战,那便决战吧,不过即便我等如今地势不利,也得寻一个好地方,以逸待劳,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袁崇焕道:“我和温指挥使已经商量过了,往西北方向乃是大凌河与慎河的交汇处,那边河面最为开阔,我军可以驻扎于那,建立坚固营地,又可解决饮水问题。
“而我军的现在粮草和火器都非常充足,大军背水而战,将贼虏的气势磨灭之后,再行反击之势。
“若是反击不行,我等也不必担忧,我已经接到兵部文书,在几日前朝廷的五万大军已经到达山海关,我等只需守上几日,待大军到达,前后夹击,必然获胜。”
袁崇焕、温越等人当然不会想着就凭着万余人,就夺下广宁。
身后若是没有援军,他们也不会冒然出击。
在宁远大战结束之后,袁崇焕立即上报朝廷,表达夺回广宁之意。
而朝廷中有着孙承宗在,他老人家对天启帝的影响还算不小。
所以,在夺回锦州城的时候,袁崇焕就已经得到朝廷援军的消息。
当时没有说出来,是怕众人得知有援军后,会顾前顾后,留在原地等候援军,丢失士气和战机。
现在听到有五万援军几日后便能到达,众将心中顿时一安,纷纷赞同袁崇焕的提议。
商议完毕。
袁崇焕下令,大军立即拔营往西北方向而去。
明军各营军士虽然听闻,有建虏大军不日将围过来,可这些时日,大军已经打出了信心。
所以,依旧没有出现多少恐慌,有序地往西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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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傍晚时分。
快速行军的一万多将士们到达了大凌河上流与慎河的交界处。
果然这一片河面极为宽阔,虽然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河流的两岸都结着冰。
但在河流中间处,因为河流湍急的原因,并没有结冰,有的是不断汹涌的冰凌,船只都无法通过,更别说人马和车辆了。
举目看去,河流两岸都是一片的旷野,除了一些枯黄的树木外,就是一些零星的废弃的村庄。
不过有是一条宽大的官道,连接河流的两岸,中间架着一座不小的石桥。
“就在这里扎营吧。”
看完了地势后,袁崇焕命令大军停下,原地扎营。
又专门派了一队兵马将那座石桥守住,若是敌情着急时,准备将那座大桥炸塌。
在他的命令下,顿时,各营军士从辎重车辆上取下帐篷,纷纷快速地扎起营寨来。
到了天黑前,一片整齐的营地就出现在众人的目光当中了。
诸将还没有怎么休息,就被袁崇焕传令去中军大帐中商议军务。
“大家伙都说说吧,此战,我等该如何守御是好?”
中军大帐中,袁崇焕目光炯炯扫过众人,最后放在了温越的身上。
温越的青牙军勇猛,火器又最是犀利,并且连战连胜。
现在在明军大部中,有着极高的声望,不仅是青牙军的军士对温越崇拜,其他将领的营中也有许多军士对他崇拜。
即便可能温越的官职是诸将中算低的。
然而,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袁崇焕、满桂等,都极其注重温越的意见。
在袁崇焕看向温越后,其他人也把目光放在温越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