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完一轮后,这些炮手们继续填装火炮,竖着大拇指用视差法估算距离。
在报距离数后,负责操作的火炮手不断用螺杆和曲柄调整炮口角度。
“轰隆隆……”
一阵接着一阵火炮声响起。
随即,在后金军中,一辆又一辆的盾车被打个粉碎,不少的后金兵被轰的尸首横飞。
可以看见,在明军剧烈的炮火下,正面冲过来的后金兵出现了许多骚动,挡在前方的盾车不能抵御明军的炮弹,这让他们非常的有心里压力。
然而,很快在后金将领的弹压下,斩了几个骚动的后金兵,密密麻麻的后金兵依旧推着盾车,冒着可能遭受到的滚烫炮弹,继续前进。
逐渐地,后金军阵逼进到了一里地的距离。
见此,温越咂咂嘴,有些可惜。
明末的火炮技术还是不如近现代的火炮。
如果现在的火炮技术强硬,火炮质量又制作的精良,再配合几个熟练的炮手。
火炮的射击频率那是绝对会超过火铳的射击频率。
现在大明中火铳射击的最快的,应该是青牙军,这一点温越是有自信的。
但即便是青牙军火铳手,用着定装弹药,射击六次火铳的时间,足以让火炮射击八次了。
当然。
这是火炮技术继续发展,制作的精良之后,才有的可能。
如今的火炮射击几次之后,就必须要停止射击,进行散热,清理炮膛内的余渣,否则再往里面填装火药,极其容易出现火药自燃炸膛的情况。
尤其是红衣大炮,因为火药填装量大的原因。
每次只能连发三次,而且发射到了一定数量后,还必须要停止发射,让炮管有充足的时间去冷却,要求太高。
就像现在。
后金军进入了一里距离,正是红衣大炮绝佳的杀伤距离,然而,此时这六门红衣大炮,不约而同地减缓了射击的频率,给后金军的威慑力大减。
好在明军除了这六门红衣大炮外,还有不少的弗朗机炮。
此时,望着那些盾车依旧往前逼近,早已准备好的青牙军火炮千总王钩冷笑一声,喝道:“弗朗机炮,准备!”
在喝令声中。
青牙军防线后十五门中型弗朗机炮,一起调准火炮口,瞄准了后金军的盾车。
与此同时。
其他明将的防线上,也此起彼伏地响起喝令声:“火炮、火箭准备!”
“射击!”
“轰隆隆……”
如落雷炸响一般,明军阵地的三面都猛然腾起一阵阵浓厚的硝烟。
铺天盖地的炮弹、火箭,带着烟火尾焰,嗖嗖嗖地冲向后金阵列。
此次远行,除了火炮外,袁崇焕、满桂等明将军中都携带了大量的飞刀、飞枪、百子铳这样的火箭。
这些火箭虽然威力不如火炮,但都是精良,甚至一捆可装有百发。
射击的距离更是远比火铳和弓箭射击的远,可以超过一里。
温越也从袁崇焕那边要了不少。
此时,青牙军的许多火铳手,临时放下了手上的火铳,一人拿起火箭扛住进行瞄准,一人在火箭后面点火。
每一捆火箭射出去后,都是近三十根,甚至过百根飞刀、飞枪射出。
仿若流星雨落下一般,铺天盖地的冒着尾焰的箭雨、刀枪落在了后金军阵列当中。
这种壮观的火器使用方法,是后金兵难以想象的。
他们或许需要成千上万人一起射箭,才可能造成这般的壮观景象。
在密密麻麻落下的箭矢、刀枪下,即便有极多的后金兵举起了手上的盾牌,但仍有许多人马被射中,惨叫倒在了地上。
这其中推着盾车的辅兵和跟役是伤亡最惨重的。
一方面是他们很少人拥有盾牌,另一方面,他们也没有想到明军居然能射出这么多箭矢,还有非常多的刀枪从头顶重重落下。
一时间,好几排的盾车上插满了箭矢,又有许多推着盾车的辅兵和跟役,被射杀或射伤倒下,连着盾车前进的脚步都为之一顿。
再有就是好些个辅兵和跟役,望见刚才还在一起推着盾车的同伴突然倒下,下意识恐慌起来,往后逃跑。
当然,无一例外的,这些逃跑的辅兵跟役都被督战兵当场斩杀。
随后,在后将领的呵斥下,停下来的盾车,又被重新补充人手,再次往前推进。
“开炮!”
随着后金军继续前进,明军阵地这边的火炮持续不断,继续射击。
火炮的射击威力,与刚才火箭落下的威力,几乎相等。
几十个圆铁蛋射击过后,很清晰的,后金阵列中又是一片的惨叫马嘶,出现好一阵的混乱。
战果不错嘛。
温越点了点头。
如今大军不仅粮草充足,弹药方面,光是像刚才的齐射火箭,一天到晚进行十多轮的射击,也能坚持五日。
炮弹一天不停地射击,也能支持十天半个月。
至于,火铳的弹药那更是充足,就算每个火铳兵每日能射击二十发,也能足以打完这次后金军的围攻。
袁崇焕站在元戎车上,也是对刚才明军取得的战果非常满意。
建虏还没有冲到阵前,光是一里多地的距离,就遭受到了数波打击,大大挫伤了他们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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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里外。
后金大阵中。
这里有一个临时搭建,用来观望战况的高台。
高台上,竖着数杆织金龙纛,正红旗旗主代善和正白旗旗主皇太极,正在其中的两杆织金龙纛观望着前方的战况。
“这股明军,果然是我等的大敌啊。”代善感慨道。
皇太极同样点点头,说道:“没错,虽然有盾车的遮挡,我等派出去的勇士儿郎还是损失不少,这股明军的火力实在太猛烈了。
“但好在我等之前夺下锦州的时候,也缴获了一些明军的火炮,还有俘虏不少明军的炮手。
“虽然不能如明军的犀利,但现在正好让明军自己吃吃自己打造出来的火炮的威力。”
“没错,就该如此!”代善脸上露出笑容,又道:“再有数日,之前从锦州城夺下,运回去的那两门三千斤的红衣大炮,就可以运过来了,到时候,夺下这明军大营简直是不会吹灰之力之举!”
代善和皇太极说完,随即传令下去:“命令下去,将火炮推上去,让那些明军俘虏开炮!”
这次负责命令的虽然是代善和多铎两人,可多铎年纪还小,十几岁的小屁孩,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故此,军中大事都是代善一人管着,再就是与皇太极进行商议决定。
******
“射击!”
王钩的喝令声落下后,青牙军阵前又是一阵的颤动,大股白色的烟雾腾起。
“轰隆隆……”
一轮弗朗机炮口中冒出火光,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又是五六架盾车被炮弹打的粉碎,其余的炮弹在密集的后金兵滚出一道道血路。
而瞧着青牙军光凭弗朗机炮,就能发挥出不下于自己六门红衣大炮的威力,袁崇焕营中的火炮手们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
一件令明军众人吃惊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忽然,围过来的后金盾车,朝两边闪开了,露出了一条条的道路。
紧接着,在这些道路当中,一门门弗朗机炮被推了出来,明军众人甚至还看到了其中有红衣大炮的影子。
另外在这些火炮的身后或两侧,有出现了许多扛着火箭的后金兵。
这让明军众人又是惊讶,又是不知所措。
“掩护!躲避!”
温越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即大声呼喝,急忙派后方的刀盾兵上前,用盾牌去保护火炮手们。
“轰隆隆……”
雷鸣炸响的声音响起。
“嗖嗖嗖……”
迅捷飞射的声音响起。
在声音落下后的下一秒,一枚枚炮弹呼啸而来,一阵阵箭雨刀枪咆哮落下。
只是眨眼间。
温越便看见青牙军好些个来不及躲避的火炮,直接被箭雨插满了身体,袁崇焕营中的好些个炮手也被射翻在地。
再有十几颗滚烫的铁球,带着剧烈的呼啸声,或是砸在防线上,或是砸在大营中,或是直接滚进了最里面的帐篷里去。
将原本整齐的明军阵地,变得一塌糊涂。
好多个长枪兵、火铳手,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滚跳的炮弹砸中,或是直接砸成肉泥,或是直接被折断了手脚。
甚至就在温越身边五六米处,就有一个护卫,不幸被滚烫的火炮砸到,直接在胸膛处开了一个巨大窟窿。
那名护卫望着自己空洞的胸口,呆了一呆后,重重倒地。
这些火炮还是其次。
那些密密麻麻射过来的火箭箭雨,才是造成大量伤亡的罪魁祸首。
火箭不管是直射还是抛射,威力都是不小。
由于在明军阵前竖起了不少的土墙,后金兵因视线阻挡,看得不太清楚,除了对那些在缺口处发射火炮的火炮手,进行直射外。
其余的都是点燃火箭筒后,抬高炮口,进行覆盖射击。
不管是袁崇焕,还是温越,都没有想过,后金军中竟然会使用火器。
对于射来的火箭还是火炮,都没有防备。
现在,面对敌人射来的火器。
青牙军中,长枪兵的受伤较少,他们每个人都披着全身铁甲,抛射过来的火箭,尽数被头盔和铁甲挡住了,没有多少人伤亡。
倒是那些在土墙后的火铳兵,因为敌人弓箭手还没有进入射程,所以为了方便,火铳兵的臂甲都是没有披上的,只披了一层胸甲。
被突然的火箭抛射,许多火铳手的手臂不幸中箭,不得不闷哼一声,倒了下来。
一时间。
在青牙军的正面防线上,到处是鲜血,到处是伤员,到处是惨叫。
这些伤者,不少人的身上都插着满满的箭矢,或是直接被炮弹扫中,断手断臂,惨象难言。
温越目眦欲裂,望着这惨状景象。
后金军的这一波的打击,让青牙军至少损失了两三百人。
并且,以青牙军森严军纪,在这轮打击下都出现了不少骚动,其他两面的明军,恐怕伤亡更是不小。
温越顾不得其他两面的情况,急忙让辎重兵,将备着的盾牌取出来,给没有盾牌的火铳兵使用。
又急忙让随军医师,在刀盾兵的保护下,冒险到阵前,将那些受伤的伤员第一时间运到后方去治疗。
急忙下完这两个命令后,温越更是气的大吼:“王钩呢?他姥姥的,去,将建虏的火炮给老子打掉!
“还有火箭手,都愣着干嘛,将建虏的火箭给射下去!”
在一声声怒吼下。
青牙军众人们,反应过来,一个个面色发狠。
临时充当火箭手的火铳兵,不少人不顾自己可能受伤的危险,从土墙后冒出来,面色发狠,对准对面的后金阵地发射火箭。
双方开始了多轮的互相对射。
明军随军带来的火器,都是精良火器。
而当初从锦州城撤走的时候,虽然撤退的匆忙,但火器方面,能及时销毁的就及时销毁,留下来的都是质量堪忧,威力小的。
所以后金军得到明军没来的及销毁的火器,都是如获珍宝,第一时间都是运往后方,舍不得用。
现在,青牙军这边使用的火箭,都是大捆火箭。
每一捆都是一百发装,射程远,威力大。
每一次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后,就是一片片的箭雨、飞刀和飞枪狠狠呼啸过去。
很快,就将对面的后金火箭手给压了下去。
火炮方面。
听到温越的质问,王钩同样是愤怒无比。
就在刚才,军中本就不多的火炮手,直接死亡了十多个,还有二三十个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重伤。
还在每一门火炮旁边,存有多余的火炮手,足以操控火炮。
王钩强忍愤怒,躲在土墙后,冷静地观察对面火炮的位置,快速在心中输出距离和射击的角度。
在他的命令下。
青牙军阵前的十五门弗朗机炮,快速地调整射击角度,黑压压的炮口,对准各自的目标。
那六门红衣大炮,在损失了一些火炮手后,又有其他的火炮手急忙补充。
为首的那个炮官,似乎刚才近距离观摩青牙军射击弗朗机炮,学了不少经验和技巧。
他没有再命令六门红衣大炮各自开火,而是仔细计算距离和方位后,等着他的命令,来一轮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