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后金兵已经靠近阵地二三十步的距离了,最前方的几个后金兵脸上的狰狞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开炮!”
王钩怒吼一声,猛地往下一挥手。
顿时,早就蓄势以待的三十门虎蹲炮和几门弗朗机炮一起轰响,炮口处冒出剧烈的火光。
瞬间,在那五条道路上,冲在最前方的五六个重甲兵直接被炮轰飞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后金兵无一不是被轰的横飞。
通往青牙军阵地的道路上,原本拥挤成团的后金兵们,直接被轰出条开阔的血路出来。
看到这情况发生,好些个后金将领在怒吼咆哮。
其中在正面两条宽阔的道路上,正有一个后金正红旗的牛录负责攻击。
此时,该队的牛录额真看到己方的冲上前的勇士儿郎被明军的火炮给轰击一空,又是怒吼,又是咆哮。
紧接着,他又发现了转瞬即逝的战机。
牛录额真怒吼,让大批的辅兵跟役,将十多辆战车分成两排,前方五辆,后方六七辆,急忙往这两条道路上推上去。
在每辆盾车的后方,跟着数量不少的后金弓箭手以及重甲兵。
这是打算在青牙军火炮冷却完毕前,快速通过道路,杀进青牙军阵中。
因此得到命令的后金兵们,个个发狠,怒吼使劲。
尤其是那些负责推盾车的辅兵跟役,知道一旦青牙军火炮装填完毕,再一次射击,他们绝对会是优先的活靶子,因此每个人都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使劲将盾车推的飞快。
每辆盾车的旁边和后面,又有许多后金弓箭手,时不时往土墙后方射箭,由此阻止青牙军火铳手射击。
这下子,双方进行了片刻的对射。
后金弓箭手射出去的箭矢又准又狠,尤其是进入了四十步距离后,几乎是箭无虚发。
即便青牙军火铳手,有着准备,知道要小心提防后金弓箭手的箭矢,朝外射击只是偶尔露个上身,或是露个头,但还是有不少人中招,被射中面门。
看见这情况,温越果断地命令两百火铳兵,投入战斗。
新的两百火铳兵,没有正面射击,而是增援侧方,从侧面对后金兵进行射击。
在密麻的爆豆声音当中,不断有缺少盔甲盾牌的辅兵和弓箭手翻倒在地,这让推着盾车的人手瞬间变少了许多,加上地上残留倒地的尸体,盾车的前进的速度一下子变缓了许多。
这给了青牙军火炮充足的装填时间。
“轰隆隆!”
火炮声再一次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并且这一次的响声比之前的响声更加的炸裂!
原来是,发现了正面这两个道路的情况,温越又急忙调了两门弗朗机炮和五门虎蹲炮以及一门六磅红衣大炮过来。
炮弹上全部装填上了霰弹,射击之后,瞬间一大片的弹药子弹铺天盖地席卷过去。
三十步的距离。
即便逼近的后金兵们全部都躲在盾车后,但是在这漫天弹药当中,最前方那五辆盾车直接被扫破往后翻滚。
后面那六七辆的盾车,也扛不住冲击波,同样被往两边扫开,露出躲在后面的后金兵们。
而没有遮挡的后金兵的惨状可想而知。
地面上立即有大群人倒下,发出难以忍听的惨叫哀嚎。
侥幸活下来的后金兵见此情况,哪里还敢进攻,望见青牙军火铳兵的黑压压的火铳,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跑了。
……
这是局部战场。
围攻其他地方的后金兵依旧有着许多。
但是攻坚青牙军阵地的只有五条还算平坦的大路。
有些心急的后金兵,看见大堆人都汇集在这五条道路上,便想也不想从旁边的矮墙处翻过去。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在矮墙的后面,挖有壕沟。
从青牙军这边看去,那些翻过矮墙的后金兵,许多人一不留神,就摔了进去。
即便有注意到壕沟的,但在后面同伴的推挤下,也同样摔了进去。
最前方的后金兵直接被坑里面的木刺刺成了肉串,看着透体而出,带有鲜红血液的木刺,发出绝望的嚎叫。
跟着后面的后金兵,虽然有了前面的同伴垫着,不会被木刺刺伤。
但是披着沉重的盔甲,行动不便,想踩着脚下不断用手胡乱抓着的自己脚踝的同伴身体,往上面爬出去,恐怕不是一会半会的事情。
尤其是,壕沟不仅挖的很深,在壕沟的两面还浇了水,寒冷天气下,已经结成了冰非常的光滑。
加上最先落入壕沟的后金兵,被木刺刺穿的血液喷洒在壕沟两侧,让壕沟越发的结冰光滑,更让人很难爬出去。
甚至即便好不容易爬出去了,头顶上又会有新的后金兵摔下来,砸在身上,又滚落进去。
跟在再后面的后金兵,即便有了第一批和第二批的倒霉蛋将壕沟填满。
然而,壕沟并不只是一道。
在壕沟的前方又有一道矮墙,矮墙的后面又是一道壕沟,壕沟的前面又是一道矮墙,矮墙的后面又是一道壕沟……
这让冲锋翻越矮墙的后金兵非常的绝望。
一眼过去,明人竟然在他们的阵前挖了七八道的矮墙,而每道矮墙的后面又配上一道壕沟。
并且,明人距离算的非常准,每个矮墙就隔十步左右。
壕沟的距离也挖的非常的刁钻,即便知道矮墙后面有壕沟,想要奋力越过去,但终究是十有七八会落在壕沟当中。
现在。
冲锋过来的后金重兵,好不容易连爬了数道矮墙壕沟,然而,还不等他们如何停下休息。
后金阵前上,一道道火光冒出,将这些气喘不已的后金重甲兵,打翻在地。
这些后金重甲兵被打翻在地上,脸上露出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和不甘的表情,居然还带有一丝释然的表情。
当然,也是有一些悍勇的后金兵。
他们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不断咆哮和怒吼。
提着武器,凶猛地朝青牙军阵地发起冲锋,然而,受伤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最后,不是扑到在矮墙上,就是翻滚进壕沟当中,或是不动,或是偶尔抽搐一下。
青牙军火铳手可不管这些人的惨状。
“嘭嘭嘭嘭……”
火铳的轰鸣声还在继续。
在土墙后的青牙军火铳兵们的欢呼中,又是一片的后金兵被打死打伤在矮墙当中。
这种单方面虐杀的情况实在太爽了。
那些翻越矮墙掉进壕沟当中的后金兵们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现在给青牙军火铳兵们的感觉,就像是在进行平时的射击训练一般,只是将木靶子换成了真人靶子。
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后金重甲兵不能造成一点的箭矢威胁。
他们身上披着沉重的盔甲,手上拿着沉重的兵器,还提着沉重的大盾。
可就是没有带着弓箭在身上,因为他们想着自己的身后有后金弓箭手作为掩护,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带着弓箭。
可眼前的情况告诉他们,这是错误的。
同样是攻坚明军,相比于攻坚高大的城池时,后金弓箭手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射箭矢,掩护己方的士兵前进。
此时,后金弓箭手很难进行掩护。
一是青牙军的火铳兵全部躲在土墙之后射击,这些土墙正面很难射击,只能从侧面的刁钻角度射击。
而那种角度只能在那五条平坦道路上,逼近后,才能进行有效杀伤。
更别说,在土墙之间还有许多矮墙作为遮挡,在矮墙当中,又有许多爬墙过去的后金重甲兵,这又阻挡住了后金弓箭手的角度和视线。
他们根本看不到在七八十步外,明军火铳手的情况,视线当中充满了己方重甲兵的身体,冒然射击的话,大可能射击不到明军火铳手,极大的可能是伤到自己人。
就像现在。
在前面重甲兵的怒吼下,一个后金弓箭手被逼的太急了,扛着缴获来的火箭筒,让同伴点燃,对着前方就射。
“嗖嗖嗖嗖……”
一连串的火箭声音响起。
结果是对面的明军没有射到,却是前方一排的正在翻越矮墙的重甲兵被射翻在地。
其中那个催促的后金重甲兵更是回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正扛着火箭筒的弓箭手,然后闷哼到底。
倒在地上,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弓箭手满脸震惊,又是不知所措看着自己扛在肩膀上的火箭筒,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的被射翻在地后金重甲兵。
不等他想说些什么,解释什么。
就被身边一个正在督战的后金将领,斩杀当场。
“哈哈哈!”
“舒服,真是舒服!”
土墙前方的矮墙只会阻挡后金兵们的视线,青牙军这边的阵地,地势稍微高一些。
矮墙和壕沟根本挡不住一点青牙军火铳兵的视线。
火铳兵们使用着军中的老战术,一排接着一排上前,瞄准在矮墙壕沟当中行动缓慢的重甲兵,轻松地扣动扳机,一一射杀。
“该换我打靶了!”
一排排火铳兵们互相笑着,射击完毕后,就马上退后,从容不迫地装填弹药,继续上前射击。
齐鸣轰响的火铳声,不知道响了多久。
一股股白色硝烟在青牙军阵地上腾起,又在呼啸的寒风中被吹散。
负责射击的六百多个火铳兵,每人都已经打了三四轮火铳了,共射击了近一千八百多发弹药。
而这么多弹药的射击成果,自然是非常可喜的。
那些摔落壕沟里面的后金兵就不知多少了,而在各道矮墙之间,现在便已经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后金重甲兵的尸体,他们的脸上神情大差不差,不是睁大眼睛,就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再就是浓浓的后悔和不甘。
后金兵的死状,令人触目惊心。
从他们尸体中流出来的鲜血,直接将僵硬的大地融化了许多,变得湿淋淋的,踩上去极为泥泞。
可是又在寒冷的天气下,泥泞的泥土,又被冻僵,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深浅不一的坑洞。
让矮墙之间的空地越发的难走,让那些受伤的后金兵,更难以爬行。
他们每爬一步,伤口就在僵硬的地面上摩擦,又增加了不少痛苦,又是发出一声声惨叫嚎哭。
终于。
剩余的后金兵们醒悟过来,认识到眼前的这些矮墙就是绞肉场,再冲进多少人进去,结果都是一个死亡。
于是,后金兵们不再狂吼的继续冲锋,许多人不顾身后督战官的咆哮怒骂,陷入恐惧的他们往后狂奔。
可是退后相比于前进,困难相差不大。
逃跑的后金兵怎么越过矮墙的,就要怎么越回去。
有些个后金重甲兵恐惧之下,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摔落了壕沟当中,入了之前那些倒霉蛋的后尘。
而且,青牙军火铳兵们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逃回去。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面前,怎么会放过。
“嘭嘭嘭……”
火铳射击的声音还在不断。
*****
站在元戎车上,关注着战场情况的袁崇焕,也看到了青牙军这边的防守战况。
现在的他直感觉叹为观止。
不说火炮的齐射,给了袁崇焕许多启发,觉得自己以前使用火炮有多处改进外。
更让袁崇焕大开眼界是,青牙军阵前矮墙和壕沟结合的防御工事。
之前温越和他们说起这种防御工事的时候,他们虽然根据自己的经验,觉得这样设计必然不差,却又担心可能是纸上谈兵。
现在事实真正发生在面前,凶猛无比,数量巨多的后金兵们,在这些看似矮小简陋的矮墙和壕沟,只能乖乖送死,饮恨西北。
那些箭法超群,技艺精湛的后金弓箭手,只能束手无措,还误伤了自己人。
袁崇焕这才意识到这么简单的工事,效果竟是无比的有用。
也不知道温越的脑子中,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中防御工事的。
难不成他真是老师口中说的,军事奇才?霍去病一般的人物?
“这温越,真乃神人也,啧啧,如此简单的防线,却能让凶悍的建虏吃了大亏,真是佩服佩服啊。”
袁崇焕的旁边,左辅也在止不住地感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