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响。
望着明军从两边包抄过来，携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建虏先锋部队的骑兵更是慌乱。
本就混乱的阵型，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了。
眼见明军骑兵逼的越来越近了，济尔哈朗一咬牙，催令下去，从大阵中分出两千人，各是往左右两边过去。
其余人趁机恢复，只要分出去的骑兵能够争取到一丝恢复体力的时间。
剩余的人体力恢复过来后，再列阵完毕，还有能够击败明军的。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济尔哈朗也顾不得自己会丢脸了。
又派了不少哨探往后方去，向努尔哈赤的大部求援。
然而，刚等他做完这些事情。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炮声响起。
济尔哈朗急忙朝声音方向看去，却见在前方的明军步兵战阵处，出现了一道烟雾。
随即，一个滚烫的铁球直飞过来。
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军阵当中。
滚烫的铁球落地之后，还不老实，在军阵中蹦蹦跳跳，将前方的人马击的横飞，撞开一条血路！
立即，刚才还稍微整备起来的后金军阵，又变得混乱起来。
明军的火炮轰击，直接让后金军的士气少了大半。
济尔哈朗疯狂呐喊，止住麾下的骚乱和慌乱：“不得扰乱阵型，违令者斩！”
“开炮！”
王钩大声喝道。
对面的后金军阵离己方只有约一里的距离。
无论是六磅红衣大炮，还是中型弗朗机炮都有这个射程。
刚才那轮的试射炮弹，让王钩觉得非常不错，他当机立断下令，让所有的火炮开火。
“轰隆隆……”
“轰隆隆……”
剧烈的火炮声响起，余下的中型弗朗机炮和六磅红衣大炮一起齐射。
几十颗大小滚烫的铁球，劈头盖脸狠狠砸在五千先锋建虏部队中，将他们砸的屁滚尿流，不断哀嚎。
军阵队伍中，更是出现了一条条的血泥之路。
特别是那几门六磅红衣大炮，散射出来的弹药更是威力巨大，杀伤一片。
“继续开炮！”
射击完第一轮之后，火炮手又是以极快的速度重新装填了一轮弹药。
王钩命令下达之后，轰隆隆的炮声又是齐鸣。
炮击过后。
五千先锋建虏的军阵，直接一阵阵的剧烈骚动起来，如果不是将领们疯狂按压下来，否则直接崩溃逃跑都有可能。
而望着己方军阵几乎崩溃的样子。
济尔哈朗的眼中全是绝望。
难不成今日这精锐的五千先锋，要被明军全歼在此吗？
相比于济尔哈朗的绝望。
温越这边，几个将领都是兴奋异常。
温越喝令道：“传令，全军向前，逼近建虏！”
“前进！”
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起，数千青牙军立即阵型变化，每个军士或是拿着火铳，或是拿着长枪刀盾，伴随着战鼓声，如一道钢铁长流不断前进。
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傲然无比。
他们是这世间最精锐的部队，最勇猛的战士，没有任何人，任何军队可以阻拦他们前进。
“前进！”
跟在温越青牙军后面的孙传庭，也立即命令京营人马往前行进。
刚刚回到军阵的曹文诏，也快速重整阵型，跟着青牙军前进。
“往前推炮！”
王钩指挥着火炮手，把三十门大炮使劲往前推进。
……
眼见对面的明军，黑压压如潮水一般逼近。
声势浩大，动静非凡。
后金军阵中骚扰慌乱停不下来。
济尔哈朗眼睛登的极大，死死看着前方。
现在不能是绝对不能退了。
一退就是溃败，就是一泻千里。
明军两边骑兵的给的压力，并不算大，己方的勇士还能抗衡。
然而，正面的青牙军步兵压力实在太大，声势凶猛。
放在往常，济尔哈朗也是没有多少把握，能够迎敌战胜。
更别说现在，五千的先锋部队疲惫不堪，对上只有战败一说。
然而，济尔哈朗知道。
如今只能拼死冲开正面的明军，这样破釜沉舟之下，能置死地于后生。
当然，冲开正面明军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对面青牙军的阵型，是由几层薄弱的火铳，以及薄弱的长枪刀盾组成。
代善、皇太极等人，将温越的青牙军战阵说的神乎其神，谈之色变，说青牙军火器犀利无比，万万不能直接对上。
就连努尔哈赤来的时候，也亲自叮嘱过，能不对上温越的青牙军火器，就不要对上。
代善、皇太极几人的话，济尔哈朗听不进去。
努尔哈赤的话，他是听得进去的。
不过，现在已经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如果不主动出击，击溃明军军阵的话。
光是明军在远处用火炮轰击。
他的军阵就会站着挨打，士气完全崩溃。
“拼了！”
为了提升士气，济尔哈朗决定亲自抬头迎击。
他一串命令下去，军阵中好一阵变化。
最后有两千人跟在济尔哈朗的身后，其中有八百披甲战兵，多是穿着双层重甲的，另外还有三百白甲兵也跟在身后。
另外一千人则交给塌准，让他押阵。
军阵变化完毕后。
济尔哈朗大声道：“我大金国自从崛起之后，从来都是胜利，勇士儿郎们更是英勇不凡，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对面的明军不过三四千人，也就比我们多一些而已，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儿郎们，都跟着我一起上前，将对面的明军杀个屁滚尿流，丢盔卸甲！”
济尔哈朗的声音吼叫，传遍了整个后金军阵。
紧接着，所有的建虏都在高举挥舞着手上的武器，大吼大喊，发出鬼泣狼嚎的声音。
在陷入生死关头后。
在济尔哈朗的鼓气下，终于是激起了这些后金正兵的决心和凶性。
尤其是这些后金兵都是镶黄旗，是努尔哈赤亲自率领的兵士。
几乎每个披甲战兵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便是那些没有披着重甲的旗丁，同样是自幼熟练弓马，身上也有着轻便棉甲和披甲，战斗力不下一般明军中的家丁。
而那些披着银光铠甲的白甲兵，更是后金八旗中，从精锐中选出来的精锐。
这些人一起下定决心，打算死战，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不可小觑。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
两千后金正兵，随着济尔哈朗滚滚向前。
济尔哈朗也不愧是后金用勇猛无比的将领之一。
他左手抓住骏马缰绳，右手提着一把足有六七十斤重的长柄大刀。
一马当先，冲在军阵的最前方。
旁边跟着几个精锐的白甲兵，挥舞着他的先锋大旗。
有了他的带头。
起了士气的后金兵，争先恐后跟在最后。
而为了最大程度给对面的明军造成伤亡，让己方能够更好的冲出去。
迎敌上去的两千后金兵，最前排是一水的披甲重兵以及白甲兵，放在后面的才是轻甲旗丁。
他们摆成密集的阵型，凭着一股勇往无前的士气，打算一鼓作气将青牙军的阵型击破！
距离青牙军三百步的时候。
后金军的马蹄还是很慢。
可逐渐地，后金军催动马匹奔了起来，最后形成一股无比凶猛的冲击气势。
蹄声如雷。
大片大片的尘土被激起。
……
“停止前进！”
在济尔哈朗率领两千后金军主动迎上的时候。
温越就下令，让大军停止脚步。
青牙军禁行令止。
瞬间，钢铁洪流的数千青牙军停住脚步。
“火炮手，装填火炮！”
“火铳手，检查火药弹丸！”
温越的命令被一层层地传达下去。
“报告，准备完毕！”
“第一排火铳兵，预备！”
命令声中，第一排三百个火铳兵立即将手上的火铳放下，瞄准前方滚滚过来的后金骑兵。
在青牙军准备射击的这一段时间内。
后金骑兵已经冲进三百步的距离，在加速奔进。
这种迎来冲击的气势非凡。
在大阵两侧和后方的孙传庭和曹文诏，都是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心中变得无比紧张。
他们两人俱是有些忧虑，望向温越所在的位置。
温越的三十们火炮，还有分成几排的薄弱军阵，能够挡住建虏骑兵的凶猛冲锋吗？
这可是建虏镶黄旗的重甲骑兵啊，不仅很多骑士身上披着重甲，就连许多马匹下都套着棉甲啊。
在孙传庭和曹文诏忧虑间。
两千后金兵冲过来的距离越多，逼近的越来越近了。
雨点般的马踏大地的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却让心脏不由跟着共鸣，咚咚作响！
温越的神情不变，面色淡然，眼睛中看不出一丝恐惧。
在青牙军阵中的火铳手和火炮手们，同样面色不变，眼睛当中不见任何恐惧。
虽然也有不少人在紧张，握着武器的手指都在发白。
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擅自乱动。
这是青牙军多场战斗所形成的镇定，是一种相信自己能百战百胜的气势。
便是之前补充进来的新军，在跟着老军不到一个月，就也能快速成长，面对敌人冲击完全不惧。
看着对面的后金骑兵，如汹涌的海流扑面过来，距离越发的近了。
温越果断地传达命令：“开炮！”
瞬间，旗令舞动。
“开炮！”
得到旗令的王钩，立即大喊。
“轰隆隆！”
下一刻，大地猛烈颤动！
巨大的烟雾在青牙军前方出现。
轰隆的炮响声，使每一个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前方长百步，宽两百多步的地带，都瞬间被猛烈的弹丸给布满！
一门六磅红衣大炮射出去的霰弹，可笼罩长达三百米，宽五十米的范围。
中型弗朗机炮射出去的霰弹，可笼罩两百米，宽三十米的范围。
现在由六磅红衣大炮和中型弗朗机炮组成的三十门火炮，射出去的弹丸，可以说是直接形成了一片的弹幕。
直接造成的成果，就是对面第一排冲来的后金重甲骑兵，无论是骑士还是披着棉甲的战马，都是被射的千疮百孔，横扫一空。
尤其是他们为了冲破青牙军阵，聚集成密集的阵型，完全是让他们成了最容易射击的活靶子。
温越看得非常清楚。
带头冲锋，挥舞着长柄大刀的济尔哈朗，直接被一门六磅红衣大炮的霰弹给射中了。
他整个人被数不清的弹丸轰击，身上爆出一片浓密的血雾。
然后化成了一块块碎肉，掉落在地上，死状极为惨烈！
而看到青牙军火炮的齐射后，所造成的结果。
孙传庭和曹文诏两人都是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好久都合不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孙传庭喃喃自语。
火炮齐射之后。
青牙军的阵前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到处是碎肉和残缺的尸体，人和马的都有。
这下子，温越彻底放下心来。
可以眼见的，在这轮齐射之后。
刚刚聚起来的后金军士气，一下子降到了谷底，加上这堆凌乱的尸体，冲锋威势直接被砍了大半！
不断有人马被前方倒下的尸体给绊倒，又堵住了后方冲锋的人马。
还有一些或是因为受惊，或是被伤到了的马匹，不受控制，到处乱奔乱跳，混乱又是不小。
剩余的后金骑兵，有些看到率军冲锋的济尔哈朗的大旗倒下，不由愕然惊恐，放缓冲锋的速度。
可大部分的随着冲锋的惯性，继续朝青牙军冲去。
火炮手射击完火炮后，立即退下。
“射击！”
青牙军火铳手们，可不管对面后金兵遭受了怎样的沉重打击。
在军官命令下，他们一丝不苟，全神贯注瞄准剩余的后金骑兵进行射击。
“嘭嘭嘭嘭……”
一阵震耳欲聋，连绵不断的声音响起。
还没消去的烟雾中，又重新变得浓密起来。
在面对敌人的骑兵，青牙军的火铳手向来是先射击马匹的。
毕竟马匹的目标较大，更便于射击。
不断有马匹倒下，跟着马背上的后金兵被摔成了狗吃屎。
紧接着，他们又被后面奔过来的骑兵，踏在了马蹄之下。
“射击！”
第一排火铳手射击完毕好，第二排火铳手立即跟上。
又是一波冲锋过来的后金骑兵，被射翻倒地。
“射击！”
又是一阵惨叫响起。
“射击！”
火铳兵全部射击完毕后。
在青牙军的军阵前，倒下了大片死亡的马匹和人。
他们阻碍了道路，让后面跟着惯性冲过来的后金骑兵，速度大减。
在这个时候，第一排射击完的火铳兵已经装填好弹药，再次瞄准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