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铳声接连不断,每一次响起都有人应声倒下。
地面被鲜血染红,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这种前所未有的打击,即便老营精锐战士也感到无所适从,许多人被彻底打懵了。
有的人还在嚎叫着向前冲锋,有的人则惊恐地想要后退。
一时间,冲锋的流贼们陷入了一片混乱。
而对面的火铳依旧在不断开火,每一次火铳射出,都加剧了流贼们的恐慌。
“不!”
张献忠愤怒地吼叫着,眼前的战斗让他心如刀割。
他亲眼看着自己营中最士卒,向对面的官兵发起狂怒的冲锋。
在过去,这样的攻势,足以让任何官军家丁感到畏惧。
然而,就在他的眼前。
己方的勇士一个个倒在官兵的火铳下。
白白的死掉,甚至连官兵面前三十步都未能触及。
官兵的火器威力之强,让流贼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心思各异。
此时,攻击官兵的刀盾兵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纷纷尖叫着逃回。
张献忠咬紧牙关,还未等他做出下一步决定。
对面传来了几声号令,那些火铳兵手持火铳,缓缓向他们逼近。
看着那黑压压的铳口,众人开始骚动不安。
有部将高声道:“大帅,官兵逼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继续派勇士冲锋,二是派弓箭手掩护。
然而,张献忠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面对官兵鸟铳兵的强大火力,他认为不管是继续派勇士冲锋,还是派遣弓箭手上前,也难以抵挡。
这是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局面。
正当张献忠准备下令继续冲锋时,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有人逃跑了!”
张献忠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望去。
果然,在军队后方,有几个人正在拼命挥动马鞭,策马向城门奔去。
在之前的战斗中,聚集在这一千多人。
除了那些下马准备射箭或肉搏的流贼外,其余人都骑在马上。
刚才的战斗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充满了恐惧。
随着官兵的逼近,面对这些可怕的火器,许多人立即便打算逃跑。
看到有人逃跑,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不断有人策马溃逃。
起初是零星的几个人,后来变成了几十人一起逃跑,剩下的人更加恐慌,局势已经失控。
张献忠愤怒至极,同时感到心寒。
他不明白,为什么日夜奔袭襄阳,之前一切顺利,最后却要以失败告终。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支官兵,还有那个叫温越的人!
剧烈的马蹄声响起,张献忠一看。
只见那些火铳兵退散开来,官兵的骑兵再次冲锋过来。
他们五骑一列,手持长枪,后面跟随着不知多少骑兵。
长枪和马刀在阳光下闪耀,让人眼花缭乱。
“杀!”
战马奔腾,兵刃挥舞凶猛过来。
眼见此景,流贼们更加恐惧。
再不顾张献忠可能下达的任何命令,纷纷策马逃窜,生怕落在人后向城外冲去。
张献忠几乎气得要吐血,高吼道:“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可不敢他如何不甘,几个忠心的部将直接拉着他马匹的缰绳便跑!
对于那些先前下马准备射箭的弓箭手和手持盾牌的士兵来说,这是极其悲惨的一天。
他们的马匹放在后方,此时想要逃跑却找不到坐骑。
看到官兵的骑兵冲锋而来,自己的同伴纷纷溃逃。
他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各自尖叫逃命。
轰隆一声巨响,青牙军的骑兵已经撞击在他们身上。
许多人被撞得飞了出去,或是直接被撞倒在地,被踏成了肉泥。
流贼们完全失去了抵抗,被青牙军骑兵或是用马撞,或是用枪刺刀劈。
一个接一个地死亡,惨叫声不绝,鲜血流淌不绝。
张献忠看得目眦欲裂,眼前直觉发黑,却又不敢停留,再不逃命去,他也要留在这了。
……
在贼兵攻入城池之际,襄王府内的襄王以及各官员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随着王府外的流贼越来越多,他们的恐惧也随之加深。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援军前来的消息,众人顿时又惊又喜。
襄阳知府道:“真是天降神兵,有温将军来援,真是可喜可贺啊!”
襄王道:“好好好,本王也曾听说过温越的名字,听说建虏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他来援,我等安全了!”
一时间,众人都对温越的能力赞不绝口。
文官的消息灵通,对温越的战绩了如指掌。
此时,他们更是不遗余力地夸赞温越,这也算是一种慰藉。
温越强大,就越有可能将贼兵赶出城去,甚至将其消灭。
事实证明,他们的期望并没有落空。
温越率领的军队一路横扫过来,迫使王府前的贼兵撤退,随后在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不久之后,贼兵大败,狼狈逃出了城池。
这个好消息传来,襄王府内一阵欢呼声。
很快,温越来到了王府的广场。
在温越来到广场之上后,很快宫门打开,襄王与各文武官员,一起迎了出来。
那襄王年纪甚老,头发胡须发白,穿着一身黄袍。
襄王亲自扶起温越,激动地流泪:“爱卿来得正是时候!”
他又问道:“温将军,流贼现在的状况如何?”
温越回答:“献贼已经溃逃至城外,末将已经派遣部将继续追击,他们逃不掉的。”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温将军来得真是及时,如果再晚一些时间……”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的确,如果温越晚来一步,后果……。
温越道:“确实很巧,洛阳大捷之后,末将依照朝廷命令,急速驰援,前来剿灭流贼,却没想刚到达襄阳,就遇到了流贼攻城。”
众人一愣:“洛阳大捷?”
温越道:“不久前,我与洛阳各军,在洛阳取得了一场大胜,流贼大军被我们打败,只剩下几骑逃走。”
闻言。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他们都听说过流贼大军包围了洛阳。
却没想到竟然被温越打得大败。
看来这温越不仅勇猛,而且运气极佳,先后救了福王和襄王,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刻赶到,真乃神将也。
襄王和众官员对温越的态度更加热情亲切。
现流贼肆虐,刚刚又险些城破。
有了温越在城中,众人才感到安全。
温越说道:“各位大人不必担忧,流贼已经逃不掉了。
“我在入城时就已经预料到流贼必定会溃散,因此早早派遣了精锐,在黄公庙等地进行伏击,相信不久后,就能取来贼首的首级。
“至于襄阳城安危,有我麾下这些士卒足以守住。”
众人看向温越身后精兵,心中都是感叹:“果然是虎狼之师,难怪那么容易驱赶走流贼。”
襄王年事已高,刚才受了惊吓,现在感觉体力不支。
于是回到宫中休息,临走时,他邀请温越参加宴会。
此时,各城门处的流贼都已经溃散,逃出了城外。
流贼撤退后,襄阳城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包括搜剿城内残余的流寇,镇压趁乱的地痞等。
这些都一并委托给温越来处理。
温越没有推辞,安排部下各自忙碌。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
温越踏上城楼上,俯瞰城外,心中不禁涌起豪情壮志。
城内流贼解决,就等着城外的祖柏和张大春能够一举成功了。
……
张献忠率领精骑前往襄阳,自以为行动隐秘,无人知晓。
但实际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青牙军的监视之下。
当襄阳城陷入混乱,尤其是青牙军特有的火铳声响起时。
张大春猛地站了起来,用力伸展了一下身体:“终于轮到老子出手了。”
闻言,千总把总都聚集到张大春的身边。
张大春指向下方道:“看到那边吗?我们就在那安排火铳手,等贼溃过来,火铳手就开始射击,数百杆火铳足以消灭流贼大半人马了。”
一个把总略带迟疑地问道:“张千总,所有的火铳兵都要布置呢?”
张大春回答:“废话,火力就是要集中使用,这样才能展现出火器的威力。”
那把总又问:“那么长枪兵怎么办?”
张大春指着另外一边:“看到了吗?长枪兵全部上马,全部埋伏在那,等到火铳兵射击后,就冲出来,两面夹击,足以让流贼死伤惨重!”
千总部的各个官员都在沉思,其余的把总也在斟酌。
通常火铳兵需要有长枪兵的保护,否则会不安全。
尤其是眼下流贼这情况,恐怕会困兽犹斗。
尽管青牙军的战斗力无与伦比。
火铳手们也自信敌人无法突破到面前。
但在大规模的战斗中,任何事情都要考虑。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张大春道:“所有火铳兵都挑选出来,由甲长副把总带领,全部在那个坡地上列阵,分为四层。
“长枪兵则由各自的把总带领,统一指挥,注意旗号,让你们冲锋时,你们再冲锋。”
在青牙军中,一个千总战兵共有八百余人。
长枪兵和火铳兵各一半。
听完张大春的命令后,众将齐声高喊:“谨遵千总命令,我青牙军战必胜,攻必克,无人可当!”
张大春满意地点头道:“好,记住贼首的模样,他身材高大,脸色黄,留有长须,若是砍下他的人头,就是立了大功!”
“行动!”
全军立刻行动起来,所有的火铳兵在上级军官的带领下,快速跑到林地下方。
然后在一个平坦的地方,排好了队列。
共有四层,每层有一百人。
他们换下来的马匹,则集中在一起,专门有人负责看管。
火铳兵们在山坡上展开队形,坡下的官道,距离不过几十步,处于他们射程之内。
由于流贼溃兵尚未到来,火铳兵们最后一次检查了自己的火铳情况。
随后在坡地上坐下,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这些火铳兵都是经验丰富的甲级军战士,历经百战。
对于即将来临的战斗,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
许多人静静地坐着,神色不变。
与此同时,长枪兵们到另外一边,然后一个个下马,埋伏下来,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张大春站在坡地的最高点,拿出千里镜仔细观察.
看到部下们迅速而有序地完成了布阵,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流贼的出现。
他侧耳听着襄阳城方向的声音。
同时也在等待夜不收的情报反馈。
熊一扬派遣了一伍夜不收,分为多个小组,专门负责在城外搜集情报。
此时,有两个小组与张大春协同作战。
每当看到这些夜不收,张大春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羡慕。
在他千总队虽然也有些骑术精湛的士兵,可以当做哨探使用。
但这些哨探的能力,当然不能与熊一扬的夜不收相提并论。
这一点,张大春总是心里嘀咕。
张大春心中想,将军应该在各个千总,设立专门的夜不收队伍。
哪怕每千总配备的人数少一点,这也是不错的。
不过他也明白,若是在每个千总把总都要配备夜不收。
青牙军这么多人数,全部需要多少夜不收?
而熊一扬麾下的夜不收部队都并未满编。
哪里有额外的夜不收可供调配?
这只能想想就行了。
在焦急的等待之后。
终于,几位夜不收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他们的马术精湛,毫不犹豫地驾驭着战马冲上山坡,向张大春报告:“张献忠的残余部队已经出现,他们距离我们不远了!”
张大春问道:“张献忠人数规模有多少?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
夜不收迅速回道:“张献忠的逃兵大约有一千四百人左右,他们慌乱无序,离这里还有三四里地!”
得知敌军已经如此接近。
张大春立即下达命令:“全体士卒立即隐蔽,不得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引起流贼的警觉,导致他们改变逃跑路线了。”
得到命令。
立即,整个部队悄无声息地埋伏起来。
静静等待着张献忠残部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