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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决战前夕

    在崇祯三年,九月八日。

    锦州的女儿河北岸,烽火连天,战云密布。

    明军与清军在峰路山西河段激战正酣。

    三里之内,明军的战旗已插遍每一寸土地。

    而清军则固守在蜿蜒复杂的壕沟之后,两军对峙,剑拔弩张。

    清军的营寨,如同一片密不透风的森林,自南向北延伸,直至长泾堡的边界。

    在这无休无止的拉锯战中,每一天都上演着小规模的冲突。

    双方士兵疲惫不堪,鲜血染红了战场。

    为了保持战斗力,部队轮换成了常态。

    长泾堡,这座位于清军心脏地带的城堡,此刻显得异常平静。

    城墙上,清龙旗迎风招展,皇太极的行宫已迁至此地,以策万全。

    尽管如此,峰路山的要塞依旧在清军的掌控之中,未有丝毫放弃的迹象。

    在原守备官厅内,皇太极坐镇指挥,面色阴郁,气氛凝重。

    皇太极缓缓伸出右手,青筋凸显,目光锐利地落在岳托身上:“和亲王,你对当前战局有何见解?”

    岳托恭敬地回应:“臣遵命。”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我大清铁骑,如今与明军在女儿河北岸、小凌河两岸对峙,兵力总计二十四万余.

    “虽与明军相仿,但我军战力,远胜于彼!”

    自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爆发以来,清军表面上虽遭受重创。

    但实际上,大部分伤亡的是杂役包衣。

    当损失摊分到各旗时,每旗仅数百人,整体战力并未受损,兵力依旧充裕。

    岳托沉思片刻,道:“当前,双方对峙,若要与明军决一死战,我们需要有利的地形,足以容纳我军铁骑。”

    他仔细权衡:“我建议,放弃峰路山,乃至女儿河岸的防线,诱使明军深入我腹地。

    “长泾堡以西,山野广阔,地势开阔,南行不远,便是一片适合我大清铁骑驰骋的平川旷野。”

    这时,豪格摇头道:“但恐怕明军不会轻易上当,他们不会轻敌冒进。”

    皇太极的目光转向了老代善,问:“礼亲王,你有何看法?”

    代善轻咳一声,缓缓道:“解决之道很简单,我们只需撤出沿河地带,退入腹地,然后表现出要猛攻锦州的态势,明军为了防止城陷,必然会主动进逼,与我们决战。”

    皇太极眯起眼睛,目光转向多尔衮:“睿亲王,你说如何?”

    多尔衮沉吟良久,道:“和亲王与礼亲王的计策可行。

    “锦州,乃是明军的命脉所在,他们千里迢迢前来救援,就是为了锦州城。

    “只要我们一动,不论是女儿河还是小凌河的明军,都会被迫跟随我们的行动。”

    闻言,屋内众人均在窃窃私语,商议此计的可行性。

    皇太极突然大笑数声,高声道:“诸位爱卿,吾等所思所虑,不谋而合!”

    随后,他的面容转为严肃,冷声道:“此战的成败,关键在于温越的青牙军,以及祖大寿,曹变蛟、等新军。

    “至于李鸣负、左显光、牛苛、汤通之流,不过是一群无能之辈。”

    岳托适时插言:“陛下,切勿轻视刘继虎、王宸霆等人,他们亦需谨慎应对。”

    皇太极点头应允:“对于驻扎在杏山的明军,朕已有妥善安排。”

    他接着说:“与明国的决战,核心在于如何牵制温越等人之兵马,诸位爱卿,可有计策?”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转向了汉旗的固山额真,以及王德寿等。

    豪格与多铎面露鄙夷。

    多铎更是大声斥责:“一群废物,徒增军饷,真到战场上,却毫无作为。”

    而阿巴泰对火器的推崇未曾改变。

    他站出来为汉军旗辩护:“陛下,与青牙军的交战,非汉旗不可。

    “顺恭王的炮营,在黄土岭之战中表现卓越,虽在女儿河遭遇小挫,但不应过分苛责。”

    皇太极面色平静,淡淡地喊了一声:“顺恭王。”

    王德寿匆忙出列,自那日与青牙军炮营交锋后,他心中一直充满懊恼。

    巨额投资,却只换得以百对一的战果,令清军上下大失所望。

    炮营在那场炮战中损失惨重。

    幸运的是大部分炮手尚存,所有火炮也大多都在,依旧具备战斗力。

    王德寿高声奏道:“陛下,臣深思熟虑,对付青牙军的火炮,唯有扬长避短,方能取胜!”

    他解释道:“青牙军的火炮,其弱点在于射程。

    “我炮营何需在近处与其对射?我们可选择远距离开炮,重现黄土岭的辉煌。”

    皇太极淡淡问道:“如果他们用土车作为掩护呢?”

    王德寿回应:“若是这样,我汉旗应选择合适的作战地形,让他们的土车失去作用。

    “臣已思虑良久,从明军占据的兴洋屯,一直到伊家岭、宋家沟等地,地形起伏,遍布坑洼,还有众多的田地和沟壑。

    “他们的土车和战车根本无法通行,即使在某些地方勉强通过,也必然速度很慢。

    “我军在他们行军时以火炮轰击,定能给予温越等人以沉重打击!”

    皇太极沉思,难得王德寿能想出制胜之策,他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其他人也开始议论,均认为王德寿的说法可用。

    岳托沉声说道:“汉旗布阵于伊家岭一带,来牵制温越的火炮军。

    “而我方铁骑则在长泾堡的南侧和东侧布防,那里的地势开阔,正适合与明军的骑兵主力交锋。”

    代善接话道:“地形的限制使得伊家岭等地不适合骑兵的部署,明军只能将步兵部署于此。

    “正中了汉旗的下怀,他们可以在此地展开火器阵列,对步兵造成重大威胁。”

    皇太极突然有个疑惑:“青牙军的土车战车无法在战场上移动,而汉旗同样如此。

    “双方的火铳兵面对面交火,汉旗的火铳阵能否压制温越的火铳阵呢?”

    众人目光聚焦在王德寿身上。

    王德寿面色复杂,最后决然说道:“为了大清的荣耀,臣愿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臣决定,将炮营的所有红夷小炮都推至前线,与敌军火炮对射,誓死一战。”

    皇太极微笑着点头:“好,顺恭王的忠勇可嘉。”

    然而,在内心深处,皇太极对汉八旗能否在与青牙军的火炮对决中胜出,依然心存疑虑。

    但在清军众,除了汉旗炮营和汉军的火铳兵,已找不到其他能对青牙军造成大规模杀伤的兵力。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将这重任交给他们。

    决战的成败,有个条件。

    一是取决于正面战场的较量,二是能否切断明军的退路。

    皇太极毫不犹豫,直接点名多尔衮与多铎,以及所有汉旗和朝鲜军,将他们部署在前线,与温越等人正面交锋。

    为了体现公平,他将儿子豪格和岳托也纳入战斗序列。

    一同参战的还有四旗八旗蒙古兵,以及部分外藩蒙古兵。

    如此一来,女儿河北岸的正面战场上,满洲四旗为主力,蒙汉军和朝鲜军作为辅助,总兵力接近十万余。

    当然,考虑到战后各旗的伤亡,实际能参战的兵马约为十万,甚至略少。

    他们面对的明军,加上松山守军等,估计也仅有十万左右。

    皇太极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众人:“蒙古两黄旗的旗主嗄伞与白图引,率领三万兵马,以及外藩蒙古二万余人,五万杂役阿哈,总计十万大军,攻打明军的杏山,包抄并切断其后路!”

    情报显示,明国在杏山等地,部署有兵刘继虎,王宸霆等将领,加上当地驻军,总兵力约为四万余人。

    在笔架山附近,也有总兵蒙到的数千兵马。

    十万大军的雷霆攻势,定能将他们包围并歼灭!

    尽管刘继虎、王宸霆等明将在明军中也算是威胁,但皇太极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真正让他担忧的,是青牙军在长岭山部署的一些兵力。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威胁。

    长岭山,乍一看,不过是一座平凡无奇的山脉,其貌不扬。

    甚至缺乏显眼的防御工事,仅有的几道矮墙也显得格外简陋,仿佛随时可能在风中倾倒。

    然而,对于皇太极而言,这绝非一座普通的山岭。

    温越在此部署了一些部队,必然隐藏着不可小觑的防御力量。

    不过,根据情报,守军数量有限,大概只有二、三千之众,且多为青牙军的辎重兵。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他认为攻下长岭山并非难事。

    豪格对父亲的决策自然没有异议。

    然而,黄土岭之战后,他对青牙军的战斗力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他疑惑道:“何不将两黄旗部署在伊家岭东侧,对温越等人实施侧翼攻击?

    “如此一来,我们以二十万大军左右夹击,定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代善解释道:“伊家岭等地,虽然看似有利于汉军的攻守,却不利于我们铁骑的驰骋。

    “一旦我们被迫步兵进攻,面对温越那善于防守、火器精良的军队,战事极有可能陷入僵局,这对我们歼灭明军精锐极为不利。”

    岳托也附和道:“倘若将两黄旗部署在伊家岭东侧,明国的刘继虎、王宸霆等人极有可能趁机渡过女儿河,从侧翼攻击我军苗柏堡的大军。

    “届时,两黄旗将面临明军的左右夹击,远不如包抄其后路,动摇其军心,将他们置于绝境之中。”

    豪格闻言,恍然大悟。

    随着大军的部署安排完毕,屋内气氛变得肃穆。

    明清双方的精锐部队,即将在女儿河北岸的广阔地带正面交锋。

    胜负未定,战云密布。

    皇太极缓缓扫视着在场众人,声音严厉:“此次,我大清将投入二十余万大军,在锦州、女儿河、杏山等地与明军展开决战。

    “正面迎敌,切断其粮道,你们务必拼死一战,若有临阵退缩者,朕绝不轻饶!

    “九月十一日,大战之日,女儿河北岸,朕将亲自督战前线!”

    豪格首当其冲,振臂高呼:“大清必胜!”

    阿巴泰也怒吼道:“杀光明人!”

    在众臣的高呼声中,皇太极高坐于上首,目光深邃,

    ……

    当天午后,双子山的女儿河段,一片繁忙景象。

    河流表面几乎完全被错综复杂的浮桥覆盖。

    而两岸,明军的营寨如星罗棋布,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冬日里唯一的喧嚣。

    在大营北侧不远处,蜿蜒曲折的壕沟如同大地的伤痕,隔绝着敌我双方。

    在壕沟之后,两军的士兵们来回巡逻,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温越站在河畔,凝视着不远处的浮桥。

    此时,一群民夫正忙碌地搬运着辎重物资。

    当民夫们通过后,一队青牙军战士从浮桥另一侧缓缓走来。

    他们是刚轮换下来的休整部队。

    在女儿河南岸,明军的营中暂时平静无事。

    但北岸的战斗却时有发生。

    在战火的洗礼下,这些青牙军战士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们已经成长为了更加精锐的战士。

    随着天气逐渐转寒,战士们换上了冬装。

    当这些战士们走过浮桥,尽管疲惫,但他们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轻松。

    见到温越时,无一例外地显露出深深的尊敬。

    温越,这位在他们心中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此刻却陷入了沉思。

    他的军队,一直以来都以一往无前的攻势著称,以进攻为常态,以扫平一切为己任。

    但眼前的对峙,这种看似无尽的等待,是否会对军心造成无形的打击。

    尽管温越相信,他的军队会坚决执行他的每一个命令。

    但士气的逐渐消磨,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在明军阵营中,对于是否继续与清军对峙,意见分歧严重。

    许多军官和士兵认为,与其在无尽的消耗中磨灭斗志,不如痛快地一战,。

    此刻,两军都已疲惫不堪,胜利的天平,只待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正当温越陷入沉思之际,一名骑兵疾驰而来,滚鞍落马,大声报告:“大将军,皇帝有圣旨到!”

    紧接着,另一名骑兵也飞奔而至,高声呼喊:“大将军,建虏似乎正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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