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聘用你,担任我的……嗯……书记?”
这个时代是有“秘书”这个词的,但主要是指掌管图书典籍的官职,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秘书。
而这个时代真正干秘书工作的,是“中书令”、“中书舍人”、“记室史”、“掌书记”、“主簿”等等。
所以杨沅思索了一下,用了個比较恰当的词汇。
但是在艾曼纽贝儿学过的宋国词汇中,显然并不包括这个词汇,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杨沅。
杨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了,思索了一下,才试探地道:“secretarie?”
被人家金发小妞打了一回脸之后,杨沅都不好意思炫英文了,说的小心翼翼的。
幸好这个词和拉丁语的secretarius非常相似,艾曼纽贝儿思索了一下,恍然道:“你是说,要我做你的私密书写者和辅助者吗?”
在拉丁语中,这个词汇意味着知己、心腹,同时也是“某人协助另外一人抄写或安排事务”的意思。
这么翻译倒是贴切,杨沅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做我个人服务,只为我一人服务。你可以称之为,秘书。”
至此,艾曼纽贝儿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他为何会看中自己了。他这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啊。可是……
艾曼纽贝儿迟疑地道:“我每天都会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忘记……”
杨沅道:“这没关系,你所拥有的这种奇异能力,应该对我很有用。”
艾曼纽贝儿认真地思索了一阵,问道:“那么,我依旧是一个自由人吗?”
杨沅道:“当然。不过,鉴于我职务的特殊性,你即便离职,也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伱替我做的任何事。否则,我可以追究你的责任,甚至追杀你。”
“我明白了!”
艾曼纽贝儿欣然站起身,挺拔着身姿道:“从现在起,艾曼纽贝儿,就是您的私人秘书了!”
“同时,欢迎您入股,成为我的股东,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艾曼纽贝儿满脸灿烂的笑,璀璨的如同一个天使。
……
艾曼纽贝儿集合了那些波斯、大食女人,对她们简要说明了之后要对她们的安排。
哪怕是成了一个自由人,在这异国他乡,一个孤身女子,而且语言不通,这些女孩子们都是惶恐不安的。
所以,对于杨沅的安排,她们毫无异议,并欢喜不已,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了。
杨沅让她们继续在“陆氏车马店”暂住,明天会有一位李师师李夫人过来见她们,并且安排她们此后的一切。
交代完之后,杨沅就带着五短身材的薛良和腰细腿长的金毛大秘艾曼纽贝儿去了青石巷。
幸亏杨沅有先见之明,提前给贝儿扣了一顶帷帽,把她的容颜五官扣了个严严实实,才没有引起一路的哄动,不曾招来一群看客,把她当猴子看。
到了“宋家风味楼”,杨沅先把二人领进一处雅间,对薛良道:“快晌午了,你们俩自己点些吃的,都挂我账上就好。”
薛良眉开眼笑,连声答应。
杨沅又对艾曼纽贝儿道:“我们这里没有鹅毛笔,估计毛笔你也用不惯……”
艾曼纽贝儿答道:“我可以的,杨大官人,我的毛笔字,写的应该还可以。”
杨沅一呆,这个大秘,还挺合格的。
杨沅道:“那好,我会叫人给你留来笔墨,你可以把你每天醒来记忆会归零这件事,提前写下来给第二天的你自己看。”
艾曼纽贝儿恍然,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总比她每天醒来,都得找个人要求别人给她叙说一遍更好。
杨沅道:“你自己斟酌一下应该如何措辞吧。总之,能让醒来的你,迅速理解并接受就好。”
艾曼纽贝儿嫣然一笑:“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杨大官人。”
……
杨沅带着艾曼纽贝儿和薛良进入雅间的时候,店里的伙计就机灵地跑去告诉鹿溪了。
鹿溪听说杨沅已经出海归来,欢喜不禁,立即跑来见杨沅。
杨沅并不知道鹿溪昨夜睡在李师师宅里,如果知道,于师师姑娘而言的情趣刺激,恐怕会变成杨沅的惊吓。
杨沅和鹿溪一同用了午餐,二人又温存了大半个时辰,说好晚上回来一起用餐,这才去找艾曼纽贝儿和薛良。
艾曼纽贝儿一见杨沅,就欢喜地对他道:“杨大官人,我已经写好了,每天醒来,看到我亲笔写下的说明,我就会明白自己的状况了,喏,你看!”
艾曼纽贝儿向杨沅示意了一下,杨沅看到,艾曼纽贝儿脖子上多了一条红色的丝线。
丝线的尽头,是一朵鸢尾花造型的折纸,而这朵鸢尾花,就绽开在两个完美的半球略上方的峡谷里。
她把写好的“启动说明”折成了鸢尾花,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有些东西,并非一味地大就是美好的,虽然过小就会失去曲线感,但过大显然也会显得臃肿和不协调,甚至还不如小一些叫人看着舒服。
只有和身材比例最协调的球形才是最美的,艾曼纽贝儿显然做到了。
杨沅的目光落处,虽然如惊鸿一瞥,艾曼纽贝儿还是注意到了。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欢喜之下有些忘形,忙害羞地掩了一下衣襟。
杨沅轻咳一声道:“我先去个地方,然后送你去李夫人那儿,你可以和她谈谈你对你的受难姐妹们的具体安排和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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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想好如何安排你,你再跟在我身边做secretarie。”
“好的!”艾曼纽贝儿轻轻扯着胸襟答道。
杨沅把几张交子递到了她的手上:“晚上回后市街的时候,自己去买点应用之物吧,你需要换一身我们宋国的衣服。”
“呃……好的。”
艾曼纽贝儿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的薪水了,于是坦然接了过去。
杨沅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对薛良道:“走吧,咱们先去一趟临安县衙,看他究竟有什么事儿。”
艾曼纽贝儿和薛良赶紧跟了上去。
艾曼纽贝儿对杨沅是有好感的,尤其是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域他乡,杨沅在她眼中又是一个强大的保护者,贝儿对他的好感也就尤其强烈了。
但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她听薛良说,这家饭庄,是杨大官人未婚妻开设的。
艾曼纽贝儿心头便有一些失落,得知杨大官人已经有了未婚妻,她对杨沅便不再心存幻想了。
欧洲早期曾经一度流行过一夫多妻制度,不是中国的一夫一妻多妾制,而是一夫多妻制。
妾的制度也曾萌生,但一夫多妻才是他们那儿当时的主流。
就以绍兴二十四年为例,此时基辅罗斯的大公弗拉基米尔就妻妾成群,而且都是有正式身份的。
但,也就是在这段时期,教会的影响力正在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逐渐扩展到了对于世俗王权贵族们的婚姻制度的控制。
许多“虔诚”的王公贵族,已经抛弃了一夫多妻制,开始虔诚地遵守一夫一妻制,但他们都有一堆的情妇。
艾曼纽贝儿是一位圣玫瑰骑士,是最虔诚者,在她所接受的教育形成的理念中,一夫一妻制才是“被造物”应有的秩序。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妾,也不想成为一个被包养的情妇。
从此,她会安分地做一个合格的本分的女秘书,守护她的虔诚。
……
薛良向徐知县保证过,他今天一定会找到杨沅。
所以徐知县今天推了一切公务和私事,就在二堂里坐着,等待薛良。
如果曹尚书真要是倒了大霉,他这个位子也要坐不稳了,此事不解决,他哪还有心思处理公事呢。
眼看着又到了下午,徐知县心中焦灼,正想让高初再去找找薛良,便有衙役进来禀报,说薛良带了人来,要面见县尊大老爷。
徐知县喜出望外,连忙叫人把来人请了进来。
一见杨沅,徐海生就愣住了,杨沅这一身打扮……
徐海生是京县县令,但他的官儿,却比杨沅小。
秦朝的时候,县令还是五品。到了宋朝早期,就只有赤县令的品级还是正五品了。
从元祐年间开始,即使是开封府的两赤知县、县令也变成了正七品。
而现在,诸州上、中、下知县、县令都一律改为了正九品。
“九品芝麻官”的戏称,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因为只要出了县衙,任何一个在编的官员,可能都比知县品级高,虽然他的权力未必有知县大。
徐知县惊疑地道:“杨先生……你……你这是……”
杨沅无所谓地道:“哦,家里大人觉得我总在外边晃悠,没个正经差使,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儿,就安排我进了枢密院,做了一个承旨官。”
徐知县听了顿时变色,这杨沅背后究竟是什么身份啊,枢密院的一个承旨官,在他说来竟轻描淡写。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我十年寒窗、悬梁刺股……
一时间徐知县满腔悲愤,却还得强挤出一副笑脸儿,对杨沅长揖一礼:“下官临安知县徐海生,见过杨承旨。”
艾曼纽贝儿头戴帷帽,站在一旁。见徐知县对杨沅执礼甚恭,不禁心中暗喜。
杨大官人果然是个很有权力的大官,临安县令管理着如此繁华、如此庞大的城市,居然也要对他口称下官。
杨沅摆手道:“不必拘礼,我今儿来,就不要谈这层身份,明白吗?”
徐知县心领神会,眼见杨沅不情不愿的就被家里推去做了官,还直接授了一个七品,徐知县对“有求司”更是敬畏有加了。
他看一眼那个身材比他高些,头戴帷帽、身材曼妙的女人,又急忙收回目光,恭敬地道:“可否请杨……”
“先生!”
“是,请杨先生后面说话?”
那屏风是双面的画屏,正面摆的有桌椅,背面也有。
只不过,正面在左右还有两排客椅,后边就不存在两边的客椅之说了,这里是私下谈论隐密之事的所在。
杨沅跟着他到后面坐了,徐海生叫人上了茶,便对杨沅道:“请杨先生先喝茶,下官去去就来。”
片刻功夫,徐海生没回来,曹泳却身着一袭儒生装扮,从后门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已经听徐海生介绍过杨沅做官的事了,见杨沅一身公服,也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是对杨沅的神态更加恭谨了几分。
一见杨沅,曹泳便悲呼了一声:“杨先生救我!”
说完,堂堂户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便一撩袍襟,向杨沅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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