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失踪的约翰·霍纳到底在什么地方,谁也无法确定。
但是福尔摩斯很确定最近的各种报纸上,都没有任何关于谋杀或者是莫名猝死的新闻。
福尔摩斯思考了片刻,跟阿加莎说:“想要找到约翰·霍纳,当务之急还是先要找到圣诞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管莫卡伯爵夫人的惊天秘密是什么,总跟天使之泪脱不了关系。”
停了下,他又说:“当然,要弄明白约翰·霍纳在大都会酒店的时候,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重要,所以我打算等会儿去一趟大都会酒店。”
阿加莎:“莫卡伯爵夫人是大都会酒店的高级会员,她的梳妆室在酒店的顶层。大都会的顶层只对高级会员开放,你是大都会酒店的高级会员吗?”
华生有些意外地看向阿加莎,他没想到阿加莎对这些事情会这么了解。
阿加莎迎着华生意外的目光,笑着解释:“米尔沃顿太太经常参加上流社会的社交,米尔沃顿先生又热衷于收集各种八卦绯闻,他对伦敦的各种高级酒店和俱乐部都十分了解,并且是这些酒店和俱乐部最尊贵的会员。”
既然提到米尔沃顿,那就没什么稀奇的。
米尔沃顿在伦敦简直无孔不入,华生认识福尔摩斯之后,福尔摩斯办过的案子没有百把也有几十,见过的罪犯中不乏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但是那些人都不像米尔沃顿那样令福尔摩斯说起来就咬牙切齿。
福尔摩斯和米尔沃顿谈判的那天晚上,两人甚至都亮了武器,矛盾一触即发。
当然,一向温和的华生,那时也是差点要上去跟米尔沃顿动手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华生是万万没想到被米尔沃顿偏爱的小女佣,会在半个月内爱上福尔摩斯伪装的水管工,并且跟他订婚的。
当然,华生并没有觉得阿加莎笨的意思,他甚至觉得阿加莎是个聪明可爱的女孩,他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单纯,遇上感情的事情就完全失了分寸。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华生回过神来,笑着跟阿加莎说:“夏洛克想要去大都会酒店的顶层,多的是办法。”
也是。
阿加莎想起福尔摩斯的伪装术,简直了,他甚至可以伪装成酒店的工作人员大摇大摆地去莫卡伯爵夫人的梳妆室,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福尔摩斯没打算那么做。
福尔摩斯端起盛着红茶的白瓷杯子,茶香扑鼻,他发现阿加莎特别偏爱来自东方的茶叶。
他抿了一口红茶,说道:“我是大都会酒店的高级会员。”
华生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福尔摩斯将白瓷杯子放回原处,整个人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他的双手习惯性地搭在腹部,十指指尖相抵。
福尔摩斯:“今天早上的事情。”
华生:???
福尔摩斯:“亨利·贝克来认领毡帽的时候,威金斯不是跟他一起来了吗?我让威金斯去向麦考夫送了个口信。”
麦考夫?
想起麦考夫·福尔摩斯,华生顿时就明白了。
麦考夫是政府的高级官员,简直无所不能,他对自己的弟弟十分关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兄弟俩见面时总是说不到几句,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
华生觉得这跟麦考夫嫌弃夏洛克不够聪明不够稳重的缘故。
没错。
人人都赞叹崇拜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兄长麦考夫面前,只有被嫌弃脑子不够聪明的份儿,可见麦考夫的智商是多么惊人。
这时,福尔摩斯凉凉地说道:“为家庭成员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是麦考夫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华生默默喝茶不说话。
因为他想起自己搬到贝克街公寓的第二天,麦考夫就找上他了。麦考夫想给他一笔钱,让他帮忙监视福尔摩斯。
华生还没见过哪位兄长对弟弟的关心是通过监视来进行的,当时只觉得对方居心叵测。
正直的华生当然是十分严肃地拒绝了麦考夫的建议,事后福尔摩斯还十分遗憾他没有接受麦考夫的建议,否则他就能跟华生平分麦考夫给的那笔钱了。
福尔摩斯显然对麦考夫的举动习以为常。
——福尔摩斯家族里的人个个聪明绝顶,就是性格太过离奇古怪。
经历了太多的华生只能这么感叹。
正在华生感叹的时候,阿加莎问福尔摩斯:“你去大都会酒店,能带上我吗?”
福尔摩斯摇头:“恐怕不能。”
停了停,他又看了阿加莎一眼,问:“你去大都会酒店做什么?”
阿加莎弯着眼睛,笑得可爱:“好奇,想看传说中只有最尊贵的会员才能去的大都会酒店顶层是什么样的。”
福尔摩斯靠着沙发的身体坐起来,微微向前倾,侧头,灰色的眸子就对上了阿加莎的眼睛。
福尔摩斯:“你想帮忙?”
阿加莎被说中心思,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默了默,反问:“你怕我添乱?”
这倒不至于。
只是如果阿加莎真的想帮忙,福尔摩斯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她去做。
福尔摩斯:“比起去大都会酒店,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约翰·霍纳失踪,去找莱斯特雷德先生的是他的太太,他们所知道的事情,全由莱斯特雷德先生转述。
福尔摩斯跟阿加莎说:“我希望你能和华生医生一起去见约翰·霍纳太太,了解清楚约翰·霍纳失踪前在家里做了什么,跟她说了什么话。”
跟受害者的家属聊天,了解情况,也是不可或缺的。
阿加莎欣然接受福尔摩斯的安排,不管他处于什么样的考虑让她去见约翰·霍纳的太太,至少不会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种无力感。
很多事情,她是可以参与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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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霍纳的太太是一个年龄约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家里有两个孩子,大的五岁,小的三岁。
阿加莎和华生到约翰·霍纳的小屋时,霍纳太太正在厨房准备午餐,两个孩子坐在大门的台阶前,见了两位客人,就冲着屋里喊妈妈。
“汤姆,妈妈正在忙着做饭,你别乱——”
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见到阿加莎和华生两人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霍纳太太神色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阿加莎和华生,一把抱起两个孩子,冷然的语气带着愤怒,“你们又是什么人?”
又是什么人?
看到年轻太太如此警惕的模样,阿加莎和华生对视了一眼。
阿加莎脸上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微笑,礼貌说道:“霍纳太太,我叫阿加莎,这位是华生医生,是莱斯特雷德先生委托我们来的。”
霍纳太太一听说阿加莎和华生是莱斯特雷德先生委托而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年轻的太太这两天已经十分疲惫,她将阿加莎和华生请进屋里,双眼闪着希冀:“怎么样?你们找到约翰了吗?”
华生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抱歉,霍纳太太,我们还没找到你的丈夫。”
霍纳太太满怀希望落空,身体晃了晃,身体竟直接软了下去。
华生眼疾手快,将快要失去意识的年轻太太扶住,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阿加莎连忙去倒了一杯热牛奶来。
霍纳太太是因为连日来的焦虑疲累,又加上早上没吃早餐导致的低血糖,学医出身的华生帮她大概检查了一下,叮嘱说道:“没什么大碍,但三餐要按时吃,注意休息。”
霍纳太太只是默默流泪,她哽咽着说:“先生,我的丈夫下落不明,家中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自从约翰失踪后,我夜夜睡不着觉,生怕他会出事。去伦敦警察厅报警,没人相信我的话。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蹲在警察厅的大门外等着,好不容易等到了莱斯特雷德先生,他告诉我证据不足,无法立案,但他愿意请一位朋友帮我。我听说你们是受莱斯特雷德先生的委托而来,以为你们已经找到约翰了。”
大起大落的情绪让霍纳太太本就体力不支的身体难以为继,才会差点晕厥。
华生对霍纳太太深感同情,他跟福尔摩斯搭档已经有些时日,却一直没能学会超脱一些情感。
霍纳太太抬手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流出。
阿加莎拿出手帕递过去,“霍纳太太,你丈夫的事情,我们会尽力的。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多保重自己。万一他找不回来了,你和两个孩子还是要生活的。”
平平无奇的话语,可是当她用温柔冷静的声音说出来时,仿佛带着什么安抚人心的魔力似的。
霍纳太太一怔,捂着脸的手放下,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地问道:“如果霍纳先生不能回来,我和孩子们该要怎么生活呢?”
这是一个将毕生希望都放在丈夫身上的女人。
阿加莎动作温柔将手帕放进她的手里,微笑着说道:“如果你能对我和华生医生坦诚相告,结果未必会像你所想象中那么坏。”
霍纳太太神色顿时一僵,原本张开的手掌猛地握紧。
她脸色苍白地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问:“约翰·霍纳失踪之后,一直有人来骚扰你们,是吗?”
霍纳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