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了解到事情微末,便让秀儿先回家,本也不是她的家事,还没嫁进来呢,没必要在程氏面前做小伏低,何况她今日还无缘无故受了一巴掌。
她叮嘱秀儿:“这几日都别来,既然这病会传染,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秀儿点了点小脑袋瓜,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缓缓步出屋门。
陈圆圆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秀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怎么这么突然,程氏就得了如此重病?
捋了捋那嘈杂的思绪,陈圆圆迈步走进程氏的屋子。
就看到王弗在床旁侧,用打湿的帕子,轻柔地为程氏擦拭额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原主嫂子,身材中等,面容清秀。
王弗也看到了陈圆圆,眼神撇了撇屋外,示意她出去说话。
“婆母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夫说,因为她早年过于劳累,身体亏虚,本来就体弱,再喝了不干净的生水,所以这次,才这么严重!”
“这个年纪,怕是不容易好了!”
前几日还生龙活虎,可以喊打叫嚷的程氏,今日却忽得倒下了?
陈圆圆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弗,得到了婆婆即将不行的消息,她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欢愉,甚至感到有些悲凉。
“我已经传信给相公他们了,你也别着急,就是这几天受点累,需要在家好好照顾婆母!”
王弗还不知道,今天早晨,程氏刚和陈圆圆吵架,她已经搬出去住了。
“可是她今早,刚把我扫地出门了……嫂子,确定婆母想被我照顾吗?”,陈圆圆心想:她看到我,可能会更气呢!
王弗诧异的看向陈圆圆,以往那个柔弱的弟妹,怎么现在说话,这么硬气?
她叹气一声,才劝道:“你别和婆母计较,她就是个嘴不饶人的,但心眼不坏。你嫁来晚,不知道之前的事儿,婆母也是个可怜人呢。”
她虽烦程氏的性子,可同时也很同情她。
王弗继续压低声音解释:“其实,早些年,咱们还有个姐姐,那件事,最后闹得很难堪,所以之后无人再继续提及此事了。”
“啊?婆母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原来之前还有个姐姐!”,陈圆圆也很惊讶,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到过姐姐的身影。
“唉,姐姐名叫苏八娘,十六岁时和舅舅家儿子结婚,结婚三年,经常被夫家虐待,在程家被活活折磨死了,可怜姐姐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大好年华,葬送在他家。
听邻居说,她死时,身子上还有很多鞭痕,他们怕婆母知道后闹事,没等过头七,提前埋了,婆婆最后也没赶上见最后一面。
当时婆母知道后,哭的撕心裂肺。”
王弗叹气道:“都觉得程家富贵,又是表兄,怎么都不会亏待了她,可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毁了那么年轻鲜活的一条命。”
“婆母在这之前,本来和母家关系甚好。她从小便被教育的知书达理,不会与人争论是非。
可是因为这件事,她和舅舅家闹翻了天。
她去找人家说理,对方居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不过是个女儿家罢了,让婆母别再找事,闹得难看。
最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婆母大病了一场,而后性格便有些怪异了。
她自己节省,舍不得吃喝,却对两个儿子很大方,似要把亏欠八娘的地方,都要弥补到他们身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相公也让我多体谅体谅婆母。”
王弗语重心长地对她讲:“圆圆,咱们做儿媳的,就算她做了再多不是,我们也不能计较。
看长辈生病了,不管不顾,视为不孝,是会被他人唾弃的”。
“她纵有千不该,万不是,可单只是相公母亲这一条,我们就要收起小性子来。”,王弗轻言细语,虽声音不大,可却带着坚定。
弟妹还小,目前家里,也就只有自己能管控大局,她不能让弟妹担着不孝顺母亲的名声。
陈圆圆撅着嘴,小声嘟囔着:“知道了”。
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子酸楚,既然程氏知道失去女儿的苦,怎么还不能体谅原主的苦。
程氏之前说过的那些个言语,就如同利剑一般,穿插到她的心里。
但凡婆母多安慰原主,多关怀一些,她也不至于魂穿到这里。
原主也死了呀,她也何尝不命苦!
她可以照看程氏,替她做好儿媳本分,只为了不担骂名,仅此而已。
她永远都不会用这具身体,替已故的原主,原谅婆婆曾经的那些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