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刚踏上归家的路,就被突然跪在地上猛猛磕头的少年,吓得跳出两米开外。
这人是从哪里窜出来了?她定眼一瞧,才看清跪在地上的人。
他不是那起绑架事件中的一个小帮凶吗?尽管他年纪轻轻,却也跟那帮山贼沆瀣一气。
刘小虎此时的模样极为狼狈,他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面上,不断地磕头,以至于额头上已经磨出了血迹,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流淌,与他的汗水混合在一起。
旁观的人群见到这一幕,一个小孩子对一个女子如此磕头,纷纷停下脚步,开始窃窃私语,充满好奇和非议。
“看这个女子年轻貌美,怎么会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是啊,那孩子可能是她家的仆人吧,不知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当街惩罚,实在太严厉了。”
“无论怎样,这位姑娘虽然长得漂亮,心肠却不知道怎么这么硬。”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陈圆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周遭已经被人群包围,议论声四起。
跪在地上的刘小虎,衣服褴褛不堪,仿佛经历了长时间的颠沛流离,布满了尘土和污渍,让他看起来更加凄楚。
“你这是做什么?要自首就去县衙,拦在这里做什么?”,陈圆圆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怒气。
刘小虎的脸上满是泪水和血迹,显得格外悲凉。他哽咽着,眼泪汪汪地望着陈圆圆,声音低沉而哀求:“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周围围观的人群开始对这一幕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陈圆圆意识到这样下去不妥,便拉着刘小虎到一旁僻静的角落里,避开了众人的目光。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纷纷忙起自己的事情,人群散开而来。
刘小虎跟着陈圆圆,一边走一边哭泣,他的哭声带着无助和恐惧。
陈圆圆忍无可忍,厉声说道:“闭嘴,再哭我就直接把你扭送到官府了。”
“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这还着急回家呢。”
刘小虎这才抑制住哭声,抽泣着准备向陈圆圆陈述他的请求。
“小人已经在眉州城里逛了好几天了,一直未找到姑娘,求姑娘救救我家大哥吧。”
陈圆圆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你来求,我就要救?你们一伙作恶,伤了我夫君,如今他还卧病在床,我凭什么救你们?”
刘小虎忙不迭地擦去泪痕,急切中带着一线希望:“我明白我们的过错,但我大哥他不是坏人。我们从未曾真正伤过别人,仅图钱财而已。大哥家中尚有失明的娘,唯他一人依靠,如果大哥走了,我那婶子也活不成了,呜呜。”
“伤人的事,全是那个赵铁柱一意孤行,不是我大哥指使的,我们都不知情。”
“姑娘,求姑娘了,如果我能提供赵铁柱下落,帮您抓到他,求您能网开一面,减轻其他人的罪责,可以吗?小人刘小虎,往后肯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刘小虎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额头贴着凉凉的石板,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的尘土,仿佛这样能传达他内心深处的恳求。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与道路上的尘埃混合,沿着他的面颊无声地滑落,落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湿痕。他不再发出声音,但这沉默中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更加哀切,着实看着有些可怜。
陈圆圆沉默了片刻,心中权衡着刘小虎的请求。
确实,当时的情形中,赵铁柱的行为最为凶残,直接导致了苏辙的重伤,这是无法容忍的。
而这个刘小虎,若真能提供赵铁柱的下落……倒是可以尽快将他绳之以法,免得在外,让人每日出门都担忧他突然出来报复。
赵铁柱一刻不拿,就一刻不能让人安心。
陈圆圆想这种事情,不能自己单独做决定,还是问问家里那两位,是什么看法吧。
这里只有刘小虎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她也不怕他做出什么举动,于是就跟他说:“你跟我来。”
刘小虎跟着陈圆圆,一同前往位于胡明街的家中。
抵达后,陈圆圆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将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向向苏辙两兄弟表明。
苏辙淡淡的问: “赵铁柱现在具体藏匿于何处?”
刘小虎没有隐瞒,将他所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他目前藏身于隔壁县的刘家庄,那里是他丈母娘家的远房表亲。”
苏轼随即提出疑问:“你怎会掌握他的行踪,而之前县令大人说,已抓获的几名同伙对赵铁柱的去向却一无所知。”
刘小虎头垂得低,语气中带着一分尴尬:“我是从他家孩子那儿,打听出来的。”
别看刘小虎此时显得狼狈不堪,但其实他可是村里面的孩子王。
当他得知,此次全是因为赵铁柱一意孤行,伤人拿钱,还自己单跑了。
刘小虎便动用了自己的手段,带着人,威逼利诱他家孩子,威胁他如果不说出……就把他家烧了,让他家人也毁尸灭迹。
那孩子在恐吓下终于松口,透露了赵铁柱藏匿的地点。
据刘小虎所说,这个消息是准确无误的,因为那孩子的父母在家中,提及过将前往丈母娘家的远房表亲处避难的计划。
陈圆圆与苏辙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都应立即上报给县衙,以便缩短抓捕他的范围。
苏轼立刻决定行动:“天色尚早,我这就带他前往县衙,向县令汇报此事。”
刘小虎知道自己这次最应道歉的是陈圆圆和苏辙,虽然他没有见过苏辙,但他对陈圆圆的印象深刻。
他带着一丝希望,卑微地向陈圆圆的方向,请求:“如果这个消息能帮助抓到赵铁柱,您能否……”
陈圆圆知道他所求是什么。
苏辙也知道,但他其实更在意陈圆圆的想法,如果她愿意,那他也不会多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陈圆圆点点头。
苏辙明了,声音坚定而理性:“如果你所言是真,能助我们早日捉拿赵铁柱,你也算有个戴罪立功之劳,你的功劳,县太爷自然会考虑在内。但是,具体怎么判罚,要看上面的决定,到时候,我会让兄长,稍微提点一下,你所言之事。虽不至死,但是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
实际上,刘小虎的角色,在整个事件中仅属于次要参与者,顶多是一个从犯,倘若他选择向县衙自首,可能只需短暂的关押一阵子,便能获释,因为他的行为并没有造成直接的人身伤害。
至于其他涉案人员,他们虽然参与了计划,但是也并未做伤人之举,到时候顶多也就是几年牢狱之灾罢了。
而最主要的就是赵铁柱此人,他故意伤人,更是难逃罪罚。
苏轼听完弟弟的话,点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他站起身,准备即刻启程前往县衙,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及时报告给县令大人,以便尽快采取行动。
刘小虎跟在苏轼身后,眼神中满是忐忑和期待。
他知道,如果这次提供了有用的情报,大哥他们不用死了就够了。
刘小虎深深地低下头,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能有个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