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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3 南淮八艳任自流

    南奕进入天华阁时,裘长生也入了脉楼,直奔五楼。

    只不过,前四楼都顺风顺水,却在欲登五楼时,被拦了下来。

    裘长生源自诡灵葫芦女所召道兵,乃南奕养气小成时的加强版复制体。被南奕炼作分身后,靠着广传长生真气的信力反馈,倒是水到渠成地达到养气大成修为。

    但养气大成,在脉楼正常只能入四楼。

    裘长生佩戴「无颜面」,言行举止凛然生威,能使人顺服,且不会被他人记清容颜面貌。

    只是容貌虽能遮掩,其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养气大成,不会让人判断不准。

    前脚刚将南奕引至天华阁的脉楼管事,后脚便把裘长生拦住,不让其上五楼。

    “道友见谅,若只养气大成修为,还请在四楼参与博戏。”

    裘长生之前也不知道脉楼规则,被拦下后问道:“四楼能否投注「餋王斗」?”

    脉楼管事摇头,解释道:“「餋王斗」只在五楼举办。道友若想进行博戏,可在四楼投注「千鸡辨」。”

    裘长生无奈摇头,只好从乾坤戒中取出一物展示,而后道:“如此,可否上得五楼?”

    他取出的是一块表示脉楼贵宾身份的金色令牌。

    这块金色令牌,乃是脉楼之主开辟脉楼时,赠给洛家洛苏。

    只不过洛苏从来没用过,便干脆交给了南奕暂用,被南奕收进了乾坤戒中。

    持此令牌,可直入脉楼第七楼。

    脉楼六楼,对应的是蜕凡大成或圆满修士。但到了脉楼七楼,并非对应筑基修士,甚至也不再是赌坊,而是脉楼提供情报售卖服务之所在。

    持金色令牌者,视为脉楼贵宾,可直入七楼,找脉楼购买情报。

    洛苏能为南奕提供文武百官近几年的履历信息,却也提供不了每个人的具体情报。

    他将金色令牌留给南奕,是为了让南奕有个购买情报的来源渠道。

    只是南奕得知苏光在此连赌连输后,另有计较,并不急着找脉楼购买情报。

    裘长生取出金色令牌,脉楼管事虽一时不清楚该令牌具体对应哪一位,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请裘长生上了五楼,为其单独开了雅间天夏居。

    不一会,南奕与裘长生,一个在天华阁,一个在天夏居,分处两地,却又仿佛隔空对视了一眼。

    脉楼的雅间,能将神识隔绝在内,除非开门,否则根本没法对外神识传音或者干扰场中比赛。

    但裘长生乃是南奕分身,又是源武者之一。

    当两人相距不远时,心有灵犀,根本不必神识传音,就能互相知晓对面情况。

    不过两人都未急着投注,而是等新的一场「餋王斗」就位,才开始投注。

    …………

    在天华阁,苏光并无分心他顾的想法,甚至根本没将南奕进入天华阁之事放在心上,只是等着每次投注时,机械无比地随手丢出一块筹码。

    南奕找雅间侍女换了一堆筹码,坐在另一处位置上,跟着苏光投注。

    苏光投多少,南奕便跟着投多少。

    连着跟了好几次,苏光才终于瞥了南奕一眼。

    不过其眼神死寂,仿佛看了,又仿佛没看,很快便收了回去,继续透过雅间单向可视的落地窗看向「餋王斗」现场。

    南奕不以为意。

    他已看出苏光眼下状态极差,完全是强撑着不歇,坚持等破财消灾化去霉运后,才肯松懈。

    包括苏光之前面色苍白,眼神黯淡,气息颓然,甚至连南奕在一旁坐下都视若无睹,也不是因为苏光输麻木了,而是她匆忙赶到脉楼前,就已经是这般模样。

    所以南奕不发一言,只默默跟注苏光,与苏光一起体验连输的别样感觉。

    苏光完全是放弃了思考,每次都随缘投注。

    如果投弱势一方胜,弱势一方就会顺理成章地落败被食;

    如果投强势一方胜,强势一方便会巧之又巧地被对面反杀。

    总之,怎么投都会输,俨然有种身在网中不可得脱的窒息感,仿佛被命运洪流碾后裹挟走的漂浮杂物,身不由己,无力挣扎。

    南奕心平气和,虽在不断跟注连输,却细心体会这种平时少见的微妙感触。

    不过,连输之下,身前筹码越来越少,很快用尽。南奕只得找雅间侍女,又兑换一批新的筹码继续输。

    虽然每次投注都只投一块筹码,但架不住连输,筹码如流水一般只见去的、没见回的。

    不眠不休连输十八个时辰后,南奕身上钱财便已全数耗尽。

    他取出诡器「纯火焚金罩」,问雅间侍女,可否暂时抵押质当,赊欠钱财,等过上几天,再来赎回诡器。

    侍女有些茫然。

    脉楼当然有典当业务。但她看不懂南奕为何非要混进天华阁,跟注苏光,陪着苏光一起输。

    只是就当侍女出门,准备向上请示南奕诡器可以赊欠多少时,她收到传音,不必抵押,直接批了南奕随意预支筹码之资格。

    南奕闻言挑眉,却也不以为意,将「纯火焚金罩」收入怀中,直接预支筹码跟注苏光。

    他确实是在跟注苏光,继而不断连输。

    但他又不是真正地输。

    因为南奕投注的同时,裘长生也会在天夏居中投注,投与南奕完全相反之注。

    南奕未必输麻了,反向投注的裘长生,却是确实赢麻了,赚得盆满钵满。

    而裘长生的身份,瞒不过脉楼之主。

    虽然洛苏一直没来过脉楼,其令牌编号,脉楼管事见了,甚至一时不知对应哪家家主。

    但脉楼要查,还是会很快查到。

    再加上裘长生佩戴的「无颜面」,只是黄阶中品诡器,对应养气期,能叫养气修士难以看破遮掩,却防不住蜕凡修士有心窥探。

    脉楼之主看破「无颜面」遮掩,看到裘长生与南奕相似之面貌,登时知道两人实乃一人。

    虽觉好不容易赶上苏光这么个不断散财的冤大头,却又来个南奕,敞开口袋地从脉楼手中抢钱,着实有些晦气。

    但脉楼之主,看在南奕还算知道分寸,没有让脉楼反过来亏钱的份上,不欲多事,由着南奕折腾。

    在天夏居,每场「餋王斗」,裘长生都只以一块筹码作为初始筹码,不断投注。

    每赢一组,他便将赢来的筹码全数押注下一组。

    随着筹码越积越多,脉楼先是为裘长生更换大额筹码,最后干脆改为将裘长生筹码余数记在木牌上,让裘长生直接投注木牌,免去天夏居中筹码堆积,难以快速投注之麻烦。

    等到每场「餋王斗」结束后,裘长生只保留最小额的一块筹码,然后将剩余筹码兑为金元,收入乾坤戒中。

    如此这般,虽是敞着口袋从脉楼手中抢钱,但终究没有让脉楼反过来亏钱。

    因为裘长生再是连胜,初始筹码太少,在前半场并不会太过突出。

    要到后半场时,随着裘长生筹码体量激增,才会将其他赌客的钱财,接近于尽数收入囊中,不给坐庄的脉楼分钱。

    而且,因为有时候苏光会投注明显强势的一方,导致博戏频繁爆冷,让庄家得以血洗赌客。

    所以脉楼其实不会亏,只是没有像南奕没来的前三日那般赚钱。

    不过,这是建立在裘长生初始筹码小,前半场抢钱能力不显著上。

    如果新的一场「餋王斗」开始时,裘长生选择将累计所赢直接梭哈,不给脉楼前半场坐庄赢钱的空间,脉楼未必不会将裘长生直接请出去。

    至于现在,脉楼之主不欲多事,便默认了南奕利用分身抢钱之举。

    脉楼的「餋王斗」,一天计有八场。

    最终,裘长生是在脉楼连赌三日余,总共以全胜场次赢下二十六条餋王后,才在第二十七场「餋王斗」时,梭哈失败,输掉了第二十七场中的筹码。

    不过,裘长生梭哈失败,也就意味着苏光,终于押对了一次。

    在那一瞬间,天华阁中的苏光与南奕,皆是一怔。

    两人原本早就习惯了连赌连输,输完后继续丢新的筹码。

    结果,投注桌突然吐出了筹码,让两人见到了回头钱。

    原本情绪陷入死寂的苏光,在看见回头钱后,终于在微微一怔中,回过了神来,长舒一口气,仿佛卸掉了天大的负担。

    “可算是把钱输够了……”苏光喃喃自语,“只是破财消灾的耗时,竟比预先估计多了一日?”

    此时的苏光,还没反应过来南奕在旁,直接自言自语说出了声。

    南奕一听,心中琢磨:似是因裘长生借机赚取钱财,导致苏光在通过破财消灾化解霉运时,打了折扣,凭空多输了一日,才彻底化去霉运。

    不过,就算是多输了一日,苏光也一直能源源不断地取出银元兑换筹码,不像南奕,只跟注十八个时辰,就耗尽了身上钱财。

    由此可见,苏光身家之富,远超南奕想象。

    这时,苏光也意识过来南奕的存在。

    她虽忘了自己是否同意南奕进天华阁,也不清楚南奕来意究竟是啥,但既然南奕愿意陪着她连输三日,以此方式结下善缘,苏光自然也不会忽视南奕。

    不过她状态确实极差,只得歉然道:“还请道友见谅,我从灵境之中狼狈逃回,身染恐怖霉运,时刻不敢松懈,全靠破财消灾才堪堪化去霉运。”

    “此时心神疲乏,恐难与道友相谈。不若道友先去别处候上一候,容我休憩半日,再来会上道友?”

    “好说好说。”南奕和善笑道,“我就在这脉楼中候上半日,等苏道友恢复心神之力后,找脉楼之人叫上我即可。”

    “多谢道友体谅。还请道友留个名姓,我届时好来寻你。”

    “在下南奕,无相弟子。”南奕言简意赅地报了姓名,随后便暂时告辞,从天华阁中离开,等待苏光恢复状态。

    苏光身染恐怖霉运,当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根本不敢有丝毫松懈,连睡都不敢睡,提心吊胆地赶回离京城脉楼,第一时间借助破财消灾的形式化解霉运。

    强撑数日下,其心神困乏至极,很难再与人正常相谈。

    面对苏光表示她欲休憩半日,南奕自然识趣告退。

    不过出了天华阁后,南奕不加掩饰,直接便赶去了天夏居。

    打从裘长生不得不取出洛家金色令牌才能登上五楼的那一刻起,其与南奕关系,便已注定会暴露。

    所以南奕打算抵押诡器赊欠钱财时,脉楼直接免了这一走过场的环节,叫南奕随意预支筹码。

    而知道脉楼已然查清裘长生来路,南奕眼下得了空闲,也就直接到了天夏居,与裘长生汇合。

    在还掉预支筹码所欠钱财后,南奕身家,仍旧膨胀了四十余倍,抵至一千八百三十六金元,称得上乍然暴富。

    法财侣地中,修行资财,一直是南奕薄弱环节。

    靠着售卖九花玉露丸,南奕近半年来,勉强攒了四五千银元,折算也就四十余金元。这点钱,大概够买一件黄阶中品诡器。考虑到只是南奕白手起家近半年收益,其实不算少。

    可南奕当下,却已是蜕凡修为,对应黄阶上品。

    这点身家,就着实赶不上趟了。

    固然有他道行精进太快,攒钱时间太短的缘故,但身家太少终是底气不足,真要遇到需求之物,根本买不下来。

    所以知晓苏光身染霉运,连赌连输后,南奕心中动念,生出计较,一边让本体陪着苏光连输,混个脸熟先;一边让分身反向投注,赚点快钱。

    反正苏光破财只为消灾,究竟输给谁并不重要。南奕借机操作,即便之后让苏光知晓了详情,也谈不上得罪,至多让其略觉膈应。

    盘清收获后,雅间侍女表示,脉楼之主有请。

    南奕将诸多金元及二十六条餋王收下,并将裘长生收入体内继续合体,接着便在侍女引领下,来到脉楼七楼。

    到了七楼,没了诸多琉璃灯饰,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感觉,像是寻常楼阁,而非赛博片场。

    不过这个时候,南奕已经不敢小瞧脉楼。

    在脉楼中待了四天三夜后,依靠「洞真」天赋的被动解析之力,南奕恍然发现,整个脉楼,本身便是一件道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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