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奕又一次找上果农,一字一顿道:“我答应你,替你找到孔谦,并杀掉他为你报仇,在现世。”
随着南奕最后三个字吐出,果农又一次从木讷转为癫狂,死死看向南奕,声音嘶哑:“答应我,杀掉孔谦。”
“我答应伱。”南奕沉声。
果农闻言,终于笑了。其笑容,既像是充满绝望的惨笑,又像是心思得逞的阴笑。
它眸中渗着血泪,笑问道:“你需要什么?”
南奕知道,诡灵是在问他需要什么性质的诡器。它愿意尽可能地朝特定方向转化诡器。
但南奕摇了摇头,说:“我只要灵性。”
他眼下,养气大成修为,有着四十年道行。若能再得十年道行,即可晋入养气圆满。
担心破境风险,旁人道行圆满后,未必敢立马破境。
南奕却不一样。
在强行继承陆少煌「浴火重生」及部分道行后,「全愈」天赋已经升至黄阶上品,对应蜕凡境界。
有着「全愈」天赋作为底气,只等养气圆满,南奕便可直接破境蜕凡。
而且,靠着「全愈」,南奕将灵性转化为法力道行的速度,也远胜寻常修士。
再考虑到果农本是凡人,即便死后化诡亦只是黄阶下品,哪怕化作诡器也难堪大用,所以南奕不作多想,只要灵性。
果农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笑着笑着,忽然猛地炸裂,化作滚滚黑气涌向南奕。
这一次,南奕没有躲闪。
黑气落在他身上,便直接融入了其体内。
此间灵境,常规解一旦说破,其实十分简单,就是替果农背负怨念,承接因果,誓杀孔谦。
诡灵,因怨而生。
绝大部分诡灵,都是怨恨着整个现世生灵。
但果农,独恨孔谦一人。
这份恨意与怨愤,即便是在果农死后化诡,也不曾有变。
可它知道,它只是最为弱小之诡灵,又因为死在郡城之中,很难在对应现世等到展开灵境门户的机会。
靠它自己,根本无力去寻孔谦报仇。
所以,只要南奕答应替它背负怨念、承接因果,果农便愿意主动成全南奕。
当然,灵境规则限制下,就算果农愿意白给,相关任务提示,也只会显示为消灭诡灵之怨念。
可果农的怨念,明摆着在灵境之外、现世之中,真正的道人孔谦身上。
南奕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如何才能在灵境之中,直接替果农完成心愿,化其怨念。
直到第四次场景重置,他开始考虑是否动用「诡马牌」,感叹于高估了自身才智、低估了随机灵境之诡奇,才第一次激活「灵境游」就恐怕会以白给收场时,南奕方才忽然想到:
或许,此间灵境,诡灵也想白给。
只要他愿意背因负果,誓杀孔谦,即可与果农诡灵双向奔赴。
最终,当果农自戕,化作黑气融入南奕体内,并在其左手手背上留下梨形印记时,南奕心生感慨:
此世之灵境,当真是稀奇古怪,没个规律可言。
下一刻,天旋地转,南奕又一次回到现世。
他在灵境经历四次场景重置,对应现世过了两个时辰多,已是四月二号的凌晨。
出现在无人小巷深处的南奕,第一时间激活匿息符、匿形符,快速离开,避免被察觉到灵境波动的武安卒堵上。
他也没着急赶回诚友书店,而是在离开小巷后,七转八绕,随便又找了处偏僻角落,重新内视感应。
不出他所料,果农白给所赠灵性,对应道行将近十年,加上真气武道最近汇聚的信力,足够让他晋入养气圆满。
——攻略灵境后,能得到多少灵性反馈,肯定是与诡灵本身实力正相关。诡灵愈强,最后反馈的灵性自然愈多。
此外,参与人数,以及是否衍化诡器,都会影响灵性反馈的量。
像最早的南若村灵境,南奕占了贡献大头,却因为得了诡器「莫测戒」,最终只分得对应三年道行的灵性。
而燕青云彼时,则是分得约莫七年道行的相应灵性。
后面游君越所化的弈棋灵境,南奕独自攻破,则是得了诡器「乾坤游子」与大概九年半道行的灵性。
之后擒下黄阶中品的诡灵糖葫芦女,因为炼了诡器「长生葫芦」,最终亦只得对应十年道行的灵性。
倒是现在,黄阶下品的果农诡灵,只反馈灵性下,也差不多能转化将近十年道行。
稍作感应后,南奕不急着立马将这些灵性炼化,而是看向自己左手手背上的梨形印记。
【志名:诡契。】
【志类:印记。】
【志述:以灵为媒,以心为证,与诡灵契约,议定诛杀孔谦之约。】
【备注·一:诡契在身,冥冥之中,当与孔谦结下不死不休之因果。】
【备注·二:双方斗法时,相互之间,招招暴击。】
【备注·三:强行抹去诡契,须耗去三十年道行。】
南奕不置可否。
虽说这个诡契会使他凭空结下一桩因果,但到底也是给了他十年道行,不算白嫖。
倘若后面发现孔谦实力超乎预料,大不了三倍偿之,强行抹去诡契。
待得捋清现状,南奕放松心神,意识遁入武灵界,向五位源武者发去召唤请求。
不一会,几人陆续进得武灵界中。
南奕问道:“我遁走之后,武安监有何说道?”
郭来答曰:“只在南宅与书店左近布有人手,监控盟主是否会回。”
裴清雪补充说:“我问过家母,武安监就是走个形式,不愿大搜全城。只要盟主近日不回此两处,避开武安监耳目就好。度厄仙门虽有微词,可杜元甫为盟主逆斩,又是其贩卖情报在先,亦不愿太过声张。”
南奕嗤笑:“人都死了,还是贩我情报在先,他们占不住理,愿意声张就怪了。毕竟,真要闹将开来,只因为我没入度厄,非是度厄弟子,就遭杜老贼外泄情报,着实可笑,委实坏了度厄书院之口碑。”
南奕很清楚自己处境。
他袭杀杜元甫,主要是违逆郡府法度,犯了武安监忌讳。至于度厄仙门,如谢牧之等人,最多也就是当时拿话挤兑,却不会于事后继续为一个死人出头。
而武安监,虽想拿他下狱,却也不愿为此得罪陶知命,更多还是走个过场。
只要他明面上入狱,基本就可以罚酒三杯,揭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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