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不小心的一句无心之言,就有可能让你得罪一大批的人,并因此悔恨终生。
而官场最不能得罪的一个人就是上司,特别是管着财务的顶头上司。
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本来,郡丞陶启的官,就比卫青的官要大,又管着财务和政务,得罪了他,卫青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要知道,郡丞陶启除了掌管着发放全郡官吏钱粮的权利外,还有一个更大的权利,那就是报销日常军政行动的权利。
发官吏的工资,是所有人统一发的,是要入账的,即使卫青得罪了他,郡丞陶启也不能克扣卫青和他手下人员的钱。
因为,卫青是有背景的,这种事情一旦闹大,吃亏的就是郡丞陶启了。
但是,报销就不同了。
就比如说,卫青要练兵,所以会经常自掏腰包。
然而,卫青就算是能赚钱,一个人又能赚多少钱呢?
所以说,大头依然需要向郡内申请报销。
但是,得罪了郡丞陶启,卫青面临的将是经费难申请,报销难审批。
条子我认,但是,银子没有。
就是不给你报销,即使郡里面有银子,也会以各种理由推脱不给你发。
拖个一个月,两个月都算是轻的,拖个半年一年都很有可能。
这种看似公事公办的办事方法,让你一点脾气也没有。
所以说,在地方,郡丞是千万不能得罪的。
原本这一次,卫青来郡城平澜,他还想趁着在平澜驻留几天的机会,请郡丞陶启吃顿饭,拉一拉关系。
为日后组建精锐骑兵部队,拉一笔不小的款项,可是现在,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传言,一切都完蛋了。
现在别说多拿一点银子,原本正常的军饷能批下来,他就烧高香了。
眼下,郡丞陶启已经对自己起了猜忌之心。
偏偏听人家说,郡丞陶启又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要是上了他的小本本上来,早早晚晚都要被穿小鞋。
而且,郡丞陶启这个人,性子阴沉,报复心极强,心狠手辣,将来如果坐上太守的位置,看在自己姐姐的份儿,定不会明着收拾自己。
但用脚趾头想,卫青也能想到他会怎么报复自己。
被人穿小鞋,下绊子,可不是什么舒心的事情。
他倒不是怕郡丞陶启的报复。
只要他行得正,坐得端,凭他的背景,郡丞陶启就算是再阴毒,也不能乱朝他的头上,扣屎盆子。
卫青真正怕的是,郡丞陶启在合乎规矩的范围内给自己设下点障碍。
缓个粮饷,人事安排不准什么的,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起码这种情况下,他很难一门心思的,扑在重建青城,还有组建精锐骑兵部队等一系列事情。
他低着头,骑着马,脑子里思虑着如何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此刻的天,早已经黑得透了。
大风呼呼地刮,官道旁边的大树,阴森森地矗立在边上。
今夜无月,路上黑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偶尔马蹄踏过道上的坑凹坡坎时,手中的火把晃动了一下,卫青才能看到更远。
两天一夜之后,卫青已经回到了残破不堪的青城。
骑在马上,看着青城,卫青深吸了一口气,
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理了!
元光二年,六月二日。
作为九卿之一张汤,还有他的仪仗队,终于是慢慢悠悠的来到了代郡。
““呜呜呜…”
八声响啰长鸣,响彻在代郡的官道之上。
听到这个声音的人们,都有些吃惊,禁不住的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看。
因为,大汉官员出行仪仗的等级,会随着官职的高低,有所差异。
特别是官员出行时,鸣锣的次数,代表着不同的官级。
郡县官只能鸣三响或六响。
三响代表着“让开一条路”,六响则是“闲杂人等闪开”。
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鸣八响,意思是“百姓要行礼”;
王侯、王公可以鸣十响,表示“军民跪迎”。
至于说那十二响,则是帝王出行:“所有人都要跪拜。”
鸣锣次数越多,也就意味着官越大。
只见,数百匹健马飞奔涌出,前两排马上的官兵,手里都拿着一面锣,有节奏的,咣地敲着。
听着这“官家锣”,官道上下一阵的忙活。
驮夫拽着缰绳,引着拉货的驮马、黄车靠边,小商、小贩忙不迭地收拾着桌凳。
在官道两旁歇息的人,挨挨挤挤地站在路边,好奇地张望打听。
这只庞大的仪仗队中,又出来两队骑着马的士卒。
他们的任务是负责开道。
只见他们,沿着官道两边,用枪尖对人,一边朝人比画,一边呵斥着百姓。
看热闹的人群,站在官道外面,拥挤成饼,但却也没人敢踏进官道之内。
一大群穿着各种颜色官服的官员,按照官职,依照顺序涌出。
平常时节,这么大的排场,这样多的官员,突然出现在平头老百姓面前,肯定要引起一阵轰动骚乱。
可现在没人去注意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后方。
人人都大张着嘴盯着那八面赤色官旗,盯着马背上,那身穿眀亮重甲,盯着那“八座之仪”……
然后,便是八个人抬着的大红轿子,然后是前后左右的红绿伞义兵,再然后则是举着“肃静”“回避”漆色黑木牌的役吏们。
仪仗马队的岀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代郡。
看热闹的百姓们,还在啧啧称赞大官的排场。
有点识见,识文断字的人们,就开始纷纷猜测这队仪仗队的主人。
八声官锣响,数百马队的仪仗啊,难道是郡丞大人来了?
可不对啊,郡级官员最多是六品,官旗的颜色也不对啊…
代郡境内的官旗,最多是青、蓝两色,没听说过,谁用红色呀…
咦,难道是从长安过来的京官吗?
“一群孤陋寡闻的家伙,你们看那些官牌上面的金字。”
一个穿着黄色锦衣的乡绅,双眼扫了扫,四周一脸愁容的百姓们,面带骄傲地说道。
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这位乡绅,开始大声念出了官牌上面的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