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第一,是花纶,可他实在是太过年轻,倒是这个丁显……与咱昨夜一个梦镜很是相符。”
“嗯,把他们的名次换换,状元就选这个丁显吧。”
顾晨:“……”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朱,心里忍不住瘪了瘪嘴。
什么梦?
明明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说那个花纶是状元,练子宁还作《送花状元诏许归娶》提前恭贺。
大家帮老朱你做了决定,所以你才故意这么干的吧?
不过也是,花纶年少轻狂。
要是真的当了状元,肯定得飘起来,到时候还不知会干出啥事,反而毁了这一身的才华。
还是压一压,磨练磨练比较好。
“老大啊,那就这样,状元丁显,榜眼还是练子宁,至于探花,就选这个黄子澄如何?”
老朱觉得这个排名就挺好,到时候把他们都丢翰林院里去,再根据好大儿的喜好任用。
“儿子以为……”朱标刚想说好,却见顾晨若有所思,便问道:“光曦,你有什么想法?”
顾晨嘴角动了动,纠结说不说,可老朱是个急性子。
“问你话呢,你有啥就说啥,磨磨蹭蹭地干啥?”
他得赶紧把今年的进士都定下,然后都给安排好各自的岗位,他还要赶着回去去收渔网呢。
“陛下,殿下,臣以为这个黄子澄,倒是不如这个马京,当然了,这只是臣的浅见。”
人家马京好歹活到七十三,熬死了那个朱小四。
不像黄子澄,迂腐能力又不行,当然他不是说学问,黄子澄单论学问,那还是非常了不起的。
他的八股文更是后世,所能看到最早的八股文,很有文学价值,也确实是很有才华。
当个探花肯定没问题,他只是想提前给老朱和标儿敲个警钟。
这种人,不可大用,安安心心搞学问就可以。
“怎么说呢?”
朱标虽然不理解,可还是耐心听顾晨把话说下去。
“满篇孔孟,迂腐了些。”顾晨毫不犹豫地点评,并摇头道:“孔孟之言,是用来教化世人品德,可为官办事,是成不了事的。”
“陛下,殿下,你们若是不信,可现在派人问问他。”
“若他是国家肱骨之臣,恰逢主少,国家又有叛乱,叛国之人早先把自己的儿子送来朝廷之中为质。”
“过后又后悔了,他想以休战为由,要回自己的儿子,您问问他,要不要把儿子还回去。”
就这?
老朱和朱标面面相觑,就算是个大傻子也该知道不能送回去吧?
“云奇,你去。”
朱元璋手里拿着黄子澄的卷子,不相信这家伙会这么迂腐。
可是顾晨这人,为官这么久,倒是也没打过妄语。
“若黄子澄真如此迂腐,那……这探……不对啊光曦。”
朱标这时候反应过来,瞪向顾晨:“今日是选状元、榜眼、探花,又不是定职位。”
今日只看学问,又不看别的,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是,殿下说的对。”顾晨笑道:“是臣自己想多了,那要不然,就把云公公再给叫回来?”
他当然知道不看别的,他只不过就提个醒而已。
“罢了罢了,去都去了,那就听听这黄子澄怎么答。”
老朱倒是挺好奇的,朱标自然也想听听黄子澄怎么说。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云奇匆匆地从宫外回来。
“回陛下、太子殿下,黄子澄答,拘人之子为质乃是小人之举,且既然敌方愿意罢战,这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为君者应当放回质子,商量议和,再徐徐图之,以天下百姓之福为名,扫清敌寇,以正天下。”
云奇虽然低着头,心里却想骂黄子澄是不是有病?
两边在打仗,人家都造反了,你还要把儿子给人家送回去?
儿子没回去,人家说不准还顾忌、犹豫着点儿。
可你把儿子给人送回去了,那人家还不得打得更欢儿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一个太监都懂,黄子澄咋就不懂呢?
朱标:“……”
朱元璋:“……”
怎会有如此迂腐之人?
原本他们两人还想着,这黄子澄学问既然这么好。
干脆让他伴读东宫,给太子讲书,给皇孙讲学的。
可如今看来……
老朱嘴角抽了抽,这种人,有多远就离他大孙多远。
别把他大孙教坏了!
“嗯,那就黄子澄和马京的名次,换一换吧。”
听了这个答案,老朱是不想给他探花郎的荣誉了。
朱标也没再说什么,打定主意以后除了编书啥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干,这哪里是什么国之栋梁。
这简直,就是送国之材!
嗯,就是把国家送给别人的那个宋。
科举的名次都定好之后,顾晨想要告辞却又被叫住了。
“余敏和丁廷回来了吗?”
他估摸着,差不多这两人也该回来了。
顾晨:“回来了,会试开始时便已经回来了。”
“臣和范大人两人,也已经把十二道监察御史,查出来的东西整理好,人证也都已经在京了。”
“只等着新科进士入朝授官后,便立刻在朝堂上检举郭桓与各部、地方上的官员。”
宝船啊,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能苦尽甘来了。
“嗯。”老朱点了点头,嘱咐道:“口风要紧些,没咱发话,不要给人知道一点儿风声。”
“行了,去吧。”
顾晨应了是,又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老朱忽然笑道:“顾光曦这小子,倒还有识人、用人的眼光,不错啊。”
这样的人才,放在吏部,他觉着也还挺合适的。
朱标微微一笑,没有反驳老爹的话,而是接过云奇递过来的茶,恭恭敬敬地放在老爹面前。
“爹,郭桓的事一旦被揭发,朝中便会空出许多位置。”
“顾光曦这个官职,是不是也该升上一升了?”
他一直觉得依光曦的资历,还有他的这个能力,才只当个四品官儿,感觉有一些屈才了。
只是爹老说光曦还年轻,还得再打磨打磨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丁显二十八岁,黄子澄也三十二了,可顾光曦今年才三十三岁而已。
满朝里,别说三十三的二、三品官,就是三十三的五品官,也是掰着手指头能数清的。
与他同科的同龄人,此时大多都还在七品上熬着呢。
“这事难办啊。”老朱半躺在龙椅上,想了半天也觉得不好搞:“年纪轻轻官居高位对他并不好。”
“可他有功,弹劾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不升也不像话,倒是显得咱这个皇帝太小气了。”
“咱再想想罢……”
“倒是那个陈宝船不错,自己穷得要死了也不肯苦百姓,是个好官儿,就把成都知府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