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接着道:“先生的话本子,颇有男女冲破世俗,最终成就佳缘的美事儿,学生很是向往。”
“若能自己择所爱女子为妃的话,岂不是人生幸事?”
顾先生能写出那些话本子,想必也是支持姻缘自由的。
“那是为了赚润笔费才这么写的。”顾晨暂时抛弃良心,认真地撒谎道:“不这样写怎么吸引人?但我内心还是认为,这样做是有违礼法的。”
说罢,顾晨又笑着问道:“吴王殿下可有心上人了?”
朱雄英:“……”
我有没有心上人,先生您难道不知道吗?
顾晨的演技好,如今已经可以动不动红眼眶了。
“吴王殿下,您今日问臣这样的话,臣真的很失望!”
朱雄英见顾先生要哭的样子,当即便有些被吓着了。
“先生,您怎么这般说?学生做错了何事让先生失望?”
不过就是问了个问题,怎么就让他感到失望了?
顾晨:“您是皇长孙,未来的储君,更是大明未来的天子,您怎么能够陷入儿女情长,小情小爱的世界里呢?”
说着,顾晨的眼泪便掉了下来,这痛心疾首的模样给朱雄英吓够呛,他连忙拿了帕子要上前递给顾晨。
“先生……”
他有些手足无措,怀疑自己这般莫非真是大逆不道的?
“吴王殿下,您的心应该放在天下,不该困在胭脂水粉里开始,女子不过就是传宗接代的,只要能教养皇儿皇女,德行品行佳便罢。”
“作为君王,更应当广纳后宫,更不能将心思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多多益善开枝散叶才是最好。”
“不信你看有多少红颜祸水,因君王不知节制的喜欢造成国家祸乱,唐明皇和杨贵妃便是例子。”
“所以君王更不应该选择自己所爱女子为妃为后,免得到时因为这些小情小爱祸及国家。”
顾晨这番话也不全是昧着良心说,实在是这样的例子太多,秦王喜邓氏,虐待秦王妃、和邓氏虐待百姓宫人是真的吧?
朱瞻基喜欢孙氏,废贤后胡氏改立孙氏后来孙氏参政,提拔外戚,造成夺门之变兄弟相残是真的吧?
还有那个朱佑樘,独宠张皇后,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成人,结果就被那个道士皇帝吃绝户了吧?
当然顾晨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要个注定会多女人的男人当自己女婿,他儿子可以娶小老婆,他不能接受女婿娶小老婆。
他膈应,他就是这么双标和自私!!!
他还想经常见到自己的孩子,他不想见自己孩子还要下跪行礼,更不想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
所以,您就别惦记我家孩子了,他不介意全国给朱雄英选美,总之就是不能祸害他闺女。
朱雄英最后一缕想法破灭,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难道为君王者,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选择,那为何祖父祖母可以,父亲和母亲也可以呢?”
“为何只有我不行?只有我需要娶不那么喜欢的女子?”
他们也没有为了自己的老婆,做出些祸及国家的事。
顾晨:“陛下和娘娘成亲的那会儿,娘娘是郭子兴的义女,这是当初陛下最好的选择。”
“太子妃娘娘是常遇春的女儿,那时候常遇春陛下最得力的将军,所以早早便定了娃娃亲。”
“这也是太子殿下当初最好的选择,只不过他们刚好都很喜欢对方,这才成就了一段佳缘。”
老朱当年娶个媳妇儿都够呛,有的娶就行了难道还挑不成?
常遇春那是最能打的将军,老朱肯定得给好大儿挑最好呀。
“吴王殿下,廖家军善水战,将来大明的战局肯定是在海上,所以和廖家联姻是您最好的选择。”
“为君者,权衡利弊,趋利避害,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才是您最应该要学着做的事。”
“吴王殿下,人有七情六欲,可为君者已经不是人,而是天子,天子则需要掩饰自己的七情六欲啊。”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不让人揣测到您的喜好,这才是雄主应该做的事情。”
朱高炽喜欢吃,他的贵妃郭氏为了讨好他就由着他吃。
朱瞻基喜欢玩儿,孙氏和那些太监巴结之臣就陪着他玩儿,跑到江南地区到处给他找蛐蛐儿。
朱祁钰好女色,所以妓女李惜儿就来到了他身边,掏空了他的身体,让他再也不能生出儿子来。
朱雄英其实也知道,廖家姑娘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很想两个都一起娶回家,这样便能两全其美。
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廖家的姑娘已经定为正妃不能改。
顾先生是个多清高的人,更不可能让女儿退婚给他当次妃。
而为了个女人,就和朝廷肱股撕破脸皮这种事情。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包括自己,也决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他们更需要顾先生为大明江山出力。
确实,比起美人如画,他还是更想当个了不起的君王。
“先生说得是,学生受教了。”
顾晨从东宫出来后松了口气,这朱家的子孙忽悠起来,确实比旁人要更加难一些啊!
不是,能不能让他们的寿命,都和历史上的大明皇帝一样短,这样他就能快速通关了。
和朱雄英聊过天之后,顾晨不想回家找老婆孩子。
倒是打了壶酒买了菜去诏狱,急得顾安在身后急得跳脚。
“老爷,老爷,您不是要戒酒么,咱们能不能不喝了?”
应天府的流言蜚语还没过去,他家老爷就把教训给忘了?
这又要喝酒就算了,还要去诏狱找詹大人喝?
“我不喝多,就一壶还是两个人喝。”顾晨走在前边儿,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你家老爷的酒量是两壶。”
“这半壶就是洒洒水而已,你用不着如此担忧。”
戒酒戒一半,应该也算是戒酒了吧?
顾安:“……”
戒酒不是从此不能不喝酒了么,怎么还能这样戒一半儿呢?
詹徽此时正在床上看书,他的待遇和苏松不一样,苏松那边是真的牢房,和顾晨当年的是同款。
可是到了老詹这里,便是有床有书有茶具的套房,只不过和家里比不了,有些简陋罢了。
顾晨提着酒,大老远便喊道:“老詹老詹老詹,我来找你吃酒来了,还带了一只烧鸡,香的嘞。”
詹徽如今不在朝堂上了,对着顾晨的态度也很平和了,听见他来了便笑着起身迎接。
“怕不是顾大人赏的升天酒吧?”
说着便接过顾晨手里的酒,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闻了闻。
“嗯,香,喝了这酒,便是叫我立刻升天我也乐意。”
只要是文人,那就没几个不爱酒的,这味儿美啊。
顾晨:“你怎么知道是升天,万一是下地狱呢?”
这家伙想得倒是挺美,那天上是谁都能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