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还不能独挑大梁的儿子,朱标的眼神这才有了些神采,他抬头看向顾晨嘱咐道。
“朝堂上的事,这些时候还要辛苦光曦你多费些心,等过了这一段儿,我会为大局着想的。”
说罢,他抚着手中爱妻的发簪,痛哭流涕地道。
“我要重点处理迁都的事情,我要带着皇后所有的遗物去北平,一样旧物也不能落下。”
北平的帝陵从宫城开始建的时候,便已经在开始修建了,如今地宫什么的也已经建好。
朱标是绝对不可能,让常皇后独自留在南京的。
就像历史上朱老四,直接拖了十多年也定要和徐皇后合葬,还好明朝冰库发达,否则肯定有味儿……
詹徽觉得顾晨做事不地道,把亲儿子丢庄浪三年还不让回来,这哪里像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儿?
“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让孩子从庄浪回来,还像你当年一样进都察院,我亲自给你带着他。”
顾晨虽然没怎么给儿子写信,可儿子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知道的,知道他如今正在想方设法做出成绩来,所以他不想去打扰孩子。
“如今成绩还不是特别明显,我若是这会儿做主让他回京,同僚们会怎么看待我?”
换个人去庄浪不一定有他儿子机灵,更不一定有他儿子能干,让老百姓多过几年好日子也不错。
反正他儿子现在还年轻,就是再待三年也才不过二十三岁而已。
年轻人嘛,就要吃多多的苦才行!
“你就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詹徽斜眼看着好友,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浪费顾衍的大好光阴,这么个儿子还不好好珍惜。
“那你给他换个地方,庄浪那地方待到天荒地老也没政绩。”
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顾晨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没做出成绩我就给他换好地方,那同僚们又会怎么看我顾晨呢?”
“想有好位置,有个当吏部尚书的爹是肯定不够的,他还得有能力、有作为才能服众。”
只有普通能力、普通作为还不行,因为他爹是吏部尚书,所以他的能力和作为必须要出彩。
只有实打实的成绩摆出来,那才能够让人心服口服。
“对了,老詹。”顾晨搂着老詹脖子,嘱咐道:“皇后崩逝陛下伤心,眼下朝堂诸事由太子和内阁拿主意。”
“眼下马上就要迁都,这北迁的路线咱们来对对。”
迁都肯定要走水路才对,因为水路又快又比较稳。
走旱路的话就会很慢,危险也会跟着增加许多的。
最后顾晨和詹徽决定,还是按内阁拟定的方案走。
皇室和大臣从南京的大明门出发,路过镇江、南通和松江等地区,最后抵达京杭大运河直上北平。
奏疏呈上去后朱标也秒批,然后要随着新帝前往北平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收拾东西累着呢。
就连顾舒宁也跟着回来帮忙,可不管家里的女人再怎么能干,她们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总有笨手笨脚的奴仆,着急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个杯子啦,打碎个碗啦,要么就掉个花瓶啦。
所以在那段时间,顾家几乎天天都能听到顾晨家主心疼的声音。
“哎哟,小心一些,这可是上好的汝瓶白瓷,现在就很管钱了,你知道传个十几代后值多少钱吗?……”
“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这上好的茶盏你就这么碎了,这些都可以买多少大米了……”
刚开始苏婉盈和顾舒宁还安慰一下,后来干脆就懒得搭理他了,顾舒宁深吸了一口气道。
“女儿从前以为爹爹爱财是自污,如今看来爹爹怕是真的爱财,怪不得女儿也这么爱财。”
原来这事儿是随了亲爹了?
“你才知道啊?”苏婉盈听着丈夫略微有些夸张的声音,忍不住笑道:“你娘我早就知道了……”
不过谁不喜欢钱这种东西,她其实也很喜欢的,丈夫真的是个很真诚的人,真诚得可爱。
权贵之家谁家的瓷器不珍贵,搬家磕磕绊绊的打碎几样东西是常事,别家心疼不会说出来。
只有她家夫君这般直白,恨不得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所幸这会儿正值冬日,就算是没有冰护着棺体也没有关系。
因为皇后崩逝迁都礼也没有大办,甚至在往大运河走的路上,朱标还在自己衮服上系了丧带。
尽管礼部觉得于理不合,可怎奈人家朱标也不听劝啊,所以说了几句也就懒得说了。
反正说了也不听,那还不如省点儿口水算了。
围观的百姓见了个个感慨帝后情深,那些写手接到的信号不同,他们就是觉得又来活儿了。
京杭大运河全长三千多里,蒸汽船一个时辰能走五十里,只需六日大部队便到了北平的码头。
早早等候在此的官员,早从码头铺了长长的红毯直到皇宫,哪怕朱标坐在马车上红毯也得铺上。
整得朱标觉得还怪难受的,他忍不住低声对顾晨道。
“还好迁都的事只有这一次,否则也实在是太奢靡了?”
这么大的阵仗,花费肯定不小的,他看户部的账本都觉得有点心疼,他爹要在估计更心疼。
“陛下,这一点儿也不奢靡,这个叫做体面。”
顾晨暗笑,这都已经从简很多了,还不如乾隆下江南花的钱多,跟奢靡一点儿也搭不上边儿。
“外使都来恭贺大明迁都,不体面一点儿也不像话。”
到底是老朱和老马的亲儿子,在花销上确实很节约。
“你说得也对。”闻言,朱标心痛的感觉稍微好了那么点儿:“瞧瞧北平的百姓,见我来了笑得多开心。”
百姓在两边夹道欢迎,铺天盖地喊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和离开应天府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应天府的百姓见皇帝走了满是不舍,商人那些也很是不舍,如今正有许多人争着抢着想移民到北平来呢。
顾晨连忙补充道:“不止百姓,还有使臣们羡慕的样子,臣以为这钱花的还是很值当的。”
中国人凡遇举国的大事,那就是再简单也简单不了哪去。
所以就算朱标三申五令要从简,也足够那些藩国使臣艳羡唏嘘,心怀仰慕并不敢得罪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