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朝堂大殿之上大战的消息传开。
京都的百姓再次沸腾,民间,坊间,已经将朝廷将会出兵驰援北境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要是以往,如此大规模的征战,官府的动作早就开始了。
征兵,收粮,缴纳赋税,这是从未断绝过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才发现此次出兵居然和以往截然不同。
平南军将士在不断调动,左军大营的将士也在枕戈待旦。
甚至在京都的四周还设立了征兵处,但朝堂却诡异般的没有强制性的抓人服役。
至于之前这个时候需要他们缴纳的苛捐杂税,更是连动作都没有见到。
好似整个朝廷的此次大战,朝廷之上已经是各司其职,大周王朝这架巨大的机器已经开始运转,但却好像和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没有丝毫的关系。
吏部尚书齐夏府邸。
“齐兄,此次京都之内百姓的反应,似乎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啊。”
轻轻的抿了一口眼前的茶水,韩新觉不由的发出感慨。
“谁说不是呢?”齐夏也是摇头叹息:“亏我还早就准备了后手,一旦朝廷开始征收苛捐杂税,就让人散播谣言,将所有的矛头的指向张宇航,引起百姓对他的不满。
可谁能知道,他居然完全不去征收杂税,让我的准备彻底白费!”
他知道现在的户部不缺钱,但是北境之战如此大的事情,所需要的粮草将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他不信张宇航不会因为此事在百姓的身上再次搜刮一番。
但是结果却很明显,他猜错了,张宇航还真没有。
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韩新觉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他沉声道:
“张宇航虽然对我们世家无比仇视,甚至不惜大开杀戒,但是就目前而言,他从那些被抄家的人府中,所搜集到的财富,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
别人不知道,你我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些世家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的财富,仅依靠这些,不要说是打一场北境这样规模的大战,就算是坚持几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扪心自问一下,这样富有的我们,除了家族子弟能够借助这些财富,权势,在外界肆意妄为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贡献吗?
你府中,你家族之内的那些纨绔子弟,或者是我府内,我家族之内的后辈,他们真的有什么付出与贡献吗?
甚至就是西荒之地那些世代忠于我们的将士,子民,他们过得日子,真的就是所谓的太平日子吗?这个世界,真的是庸才太多,我们太优秀?
亦或者是我们从骨子里感到害怕,害怕张宇航这样的人出现,所以不惜采取愚民之策,用他们的愚钝,来衬托我们的高贵?
我们穷极一切,终其所有,为的是延续家族的辉煌,为的是子孙后代的未来,可如此作为,真的就是对的吗?”
韩新觉的语气之内充满了质疑与感慨,因为随着他对于南域的了解越来越多,随着他对张宇航所颁布的所有政令的仔细研读,不由得让他感慨万千。
不仅是敌视,憎恶,更多的是他的深思与惊颤。
他不是被别人灌输了无数忠君爱国,甚至被思想禁锢了的天下子民,他是世家的佼佼者,他的智慧,眼界,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存在。
之前唯一束缚他的,就是家族的荣耀与传承。
可现在,他对于自己信奉了几十年的坚实理念,产生了动摇。
“你说的是什么话?”齐夏皱起了眉头,从韩新觉的话语中,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现在的韩新觉,可是朝中唯一能和自己联手的存在,他们同样背靠西荒之地,要是之前为了西荒的利益纠纷,他们会是彼此的对手,相互提防。
可现在,因为张宇航这个外界势力的存在,他们不得不抱团取暖,相互合作。
利益的共同体,反而让他们彼此之间成为了最可靠的盟友。
可要是这样的盟友立场都不坚定了,那将是何等令他绝望的事情。
“别忘了,你是韩氏的一员,深受家族的信任。
要不是韩氏对你的大力扶持,哪怕你有所谓的本事,你能走到今日的地步,成为大周的户部尚书吗?
我们身为世家的一员,本就和张宇航这等人不共戴天,不要在去探究所谓的对错,身处我们的位置,我们需要的是为家族的利益而战。
不管是非,无关对错,家族就是我们唯一的立场,这一点,希望韩兄你能永远刻在心里,我不想在听到第二遍如此的话语。”
一时间,两人尽皆沉默不语,一片寂静。
良久后,韩新觉重新睁开双眼,拿起桌前早就已经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齐兄,是我想多了,你说的对,我们是世家的集体,眼下必须想出法子遏制张宇航的权势,而不是想东想西的,此事,是我错了!”
面对韩新觉的坦然,齐夏也是会心一笑。
“自然,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双方鼎力合作,这些小事,只要自己处理妥当,自当无碍。”
说罢,齐夏将眼神重新放在韩新觉的身上,语气也变得有几分阴沉:
“眼下关汉那厮即将带领大军驰援北境战场,京都之内守备空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何操作,韩兄可有良策?”
既然不再考虑所谓的是非对错,韩新觉也将自己的身份摆的无比的明确。
他是世家的代表,而此时,他们两人所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西荒之地,而是整个大周境内所有被张宇航几乎正在斩尽杀绝的世家力量的集合体。
所以,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尽管如此,但是京都之内,还有一万平南军,以及两万禁军和八千巡防营的存在,更不用说现在张宇航正在再次募集大军。
实力尽管有所衰弱,可依旧能够维持京都之内基本的稳定,这也是他敢于调出六万将士驰援北境的底气。
而反观我们,之前的右军大军两万将士几乎都被打散,主将被杀,我们手中可用之兵已经是被彻底瓦解,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在京都逆转形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奉王令,以诛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