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志义和女人,已经到了苏州。
这次,他们又换了新的地方,也是苏州地下党的同志安排的。
“老阳,最新电报。”
女人拿着译好的电报,走到阳志义面前。
阳志义看到电报后,诧异地说:“更换地址?启用二号密码本?波长和呼号、频率全部更换?”
女人问:“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阳志义问:“我们刚到苏州,怎么暴露?难道是申浦方面出了问题?”
女人说:“还有一种可能,苏州地下党出了问题。”
阳志义犹豫着说:“苏州地下党?他们……”
女人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先转移吧。此事也不用通知地下党的同志,给他们留封信,告诉他们,我们接到命令,已经回了申浦就是。”
阳志义迟疑道:“这是不是会伤害苏州地下党同志的心?”
女人说道:“有什么误会,以后再解释就是,都是为了工作,苏州地下党的同志,以后会理解的。再说了,上级让我们听从眼科大夫同志的命令,他的命令必须服从。”
阳志义说道:“韩浃谷同志,你的警惕性越来越高了。好吧,马上转移,我给地下党的同志写信。”
韩浃谷微笑着说:“我来写吧,我的宋体可是苦练过的。”
她的宋体跟印刷体差不多,这也是一种隐蔽手段,她的字条,万一落到敌人手里,也无法从字迹里,看出她的身份。
现在是晚上了,两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收拾好行李,也住进了苏州旅馆。
两人以兄妹的身份,用化名登记,开了两个房间。
刚到房间,韩浃谷把行李藏到床底,也没开灯,把窗帘拉上后,掀起窗帘的一角,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虽然晚上临时换了地方,但苏州旅馆人员复杂,就算只住一晚,也得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韩浃谷正想把窗帘放下的时候,外面开来一辆汽车,她看到汽车就停在苏州旅馆门口。
车子熄火后,从车门打开,下来一名男子。
看到那个男子的背影,韩浃谷心里一颤。
那男人似乎有感应,抬头向她的窗户瞥了一眼,吓得她迅速把窗帘放下。
随后,她又悄悄拉起窗帘,这次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等男子走进苏州旅馆时,韩浃谷这才放下窗帘。
她转身靠在墙上,大气也不敢喘,等了好一会,觉得可以出门后,这才迅速拉开房门,敲门开了隔壁阳志义的房间。
韩浃谷说道:“老阳,刚才我看到了谢轩,他好像也住这里。”
阳志义急道:“他也住这里?那可怎么办?要不,再换一家?”
谢轩见过他,也认得韩浃谷,如果让谢轩看到他们,一定会认出来。
韩浃谷说道:“现在换旅馆,只会被人怀疑。只要谢轩的车子停在门口,我们就不要出去。”
这个时候,待在房间在最安全的。
谢轩刚回来,不会注意旅馆的事,他明天总得出去吧?只要他一走,马上退房走人。
谢轩在城外发了报后,还喝了点酒。
他晚上出城,总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被人看到,或者以后有人问起,可以说是为了完善扳倒高吾仁的计划,特意在城外想了半晚。
刚才走进苏州旅馆时,谢轩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可他向四周张望,又没看到什么。
路过前台时,谢轩特意翻了一下登记簿,今天新住客有二十几个,晚上有十几个,一刻钟之前,都还有两个新住客。
因为其中有一个是女性,谢轩就没有去核查了。
第二天上午,谢轩很早就出门了。
他今天要去见几个人,另外,还要自己设置一个死信箱。
苏州地下党的死信箱,他没打算使用,自己设置的死信箱,才最安全。
死信箱既要隐蔽,更得安全,还要方便。
在山塘街的一座桥上,谢轩发现了一个绝佳位置,桥的栏杆外,有块石头松动了,站在那里,把石头拿出来,里面有个小洞,正好能放纸条。
随后,谢轩才去拜访了苏州最大的粮商:闻上达。
闻上达是高吾仁前任省长的人,与驻沪宁的日本军方关系密切,他们形成的江苏绅商集团,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就算是日本人,也很重视这帮人。
谢轩穿着西装,人也年轻,到闻家后,下人对他审视了一番。
“我是江苏省警务厅长谢轩,特来拜访闻先生。”
得知他是警务厅长后,下人转身就往里面跑。
很快,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就急匆匆从后院走了出来,正是闻上达。
闻上达双手作揖,脸上堆满了笑容:“久仰谢厅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前任省长时,他是省长的红人,生意做得很大,那个时候,他不仅是苏州第一大粮商,更是整个江苏的第一大粮商。
高吾仁上任后,他的生意就差了不少。
“闻先生是苏州名人,谢某早就想来拜访,一直没有时间,今天才来,闻先生不会怪罪吧?”
“岂敢岂敢,谢厅长里面请,来人,上茶。”
闻上达把谢轩请到里面的书房,让人奉上香茗水果点心后,又给谢轩敬了支烟。
闻上达给谢轩点上火后,小心翼翼地问:“不知谢厅长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
谢轩不置可否地说:“想跟闻老板做个生意。”
闻上达问:“警务厅要买粮?”
谢轩淡淡地说:“我不仅是警务厅的厅长,也是清乡委员会驻苏州办事处的副处长,同时,也是特工部的副主任。这次来苏州,主要是查一个案子。此案,涉及到黎亮远和高吾仁。”
闻上达惊诧地说:“黎厅长和高省长?这……”
谢轩意味深长地说道:“高吾仁不可能永远在江苏,以后,江苏省的政务,必定由清乡委员会负责……,这次是个好机会,闻老板的生意想做大,可得抓住机会。”
闻上达为难地说:“我只是个商人,要公开站出来怕是不好。”
谢轩说道:“不需要公开站出来反对,只要暗中相助即可。”
与商人,不必谈什么感情,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