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次郎说得很诚恳,谢轩自然也不好拒绝。
他其实并没有想再回特工部,或者说改组后的特工部。
对他来说,李君世死后,特工部必定一盘散沙,毕竟,日本人不希望特工部再出现一个新的李君世。
谢轩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后,才选择激流勇退。
这个时候去争,反而会被日本人打压,而“退”,或者就是“进”。
离开申浦后,谢轩还是没回南通,他先去了苏州。
他还兼着江苏省警务厅长,既然把特工部副主任和申浦警察局长都辞掉了,也不在乎一个江苏省警务厅长。
在苏州,谢轩的辞呈也很快被批准了,毕竟,李君世死后,一朝天子得有一朝臣,他只要做好苏北的清乡工作就行了。
古佳涵问:“晚上回南通吗?”
谢轩说道:“不急,还有几封电报要发。”
在申浦时,他除了与麻天联系外,只接收了各地的电报。
申浦的电台方位侦测车每晚都会巡逻,谢轩深知这种设备的厉害,不敢让古佳涵冒险开机。
而苏州就要好得多了,只要开车发报,基本上没有问题。
“好。”
古佳涵没有多问,自从清水到中央饭店拜访了谢轩后,她就发现,谢轩发报的频繁增加了。
只要有机会,每天都要发报。
这个清水,给谢轩的压力很大。
她这几天,也听说了一些清水的情况,清水是日本人传奇特工,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谢轩开着车子,载着古佳涵在苏州转了两个小时,才让古佳涵发完电报。
随着谢轩的这几封电报发出之后,接收到电报的单位,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古佳涵收起电台后,见谢轩朝着狮子林的方向开去,诧异地问:“不回去?”
谢轩说道:“对,还要去见个人,等会你在车里等我。”
第二天一早,谢轩才与古佳涵一起回了南通。
他刚回到苏北清乡主任公署,才走进办公楼,麻天就冲了出来。
“老大,你可回来了。”
谢轩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说:“这么慌张干什么?”
清水找上门时,如果他出卖麻天,直接告诉清水,金子死于麻天之手,那事情就简单了。
可那样的话,谢轩也会有天大的麻烦,他也得出事。
就算谢轩不会有事,他也不会出卖麻天,也不能出卖麻天。
谢轩还在特工部四处时,他就与麻天的命运绑在一起了。
麻天低声解释道:“清水已经来两天了,你还不回来,我怕接待不好。”
谢轩说道:“正常接待就是,回办公室说。”
麻天提议道:“老大,要不,也让清水在南通出次意外吧,那些土匪能算计你,自然也能算计清水。”
他觉得,只有除掉清水,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谢轩摆了摆手:“那怎么行呢?金子死在土匪手里,清水又死在土匪手里,难不成苏北到处都是土匪不成?”
“那怎么办呢?这几天我晚上都不睡不着,就想着怎么应付清水。”
谢轩问:“清水到南通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你都摸清了没有?”
麻天苦着脸说:“没摸清,他见的人太多,而且,他好像提前派人到了南通。”
谢轩说道:“你是怎么安排下去的?仔细说出来,一丝一毫都不能漏。”
“接到你的电报后,我就把人集中起来的,告诉他们日本人会来问上次的事。”
谢轩喃喃自语道:“清水是个很重视细节的人,他一定会问得特别仔细。如果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直接倒戈相向,那就麻烦了。”
他办事,一向会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麻天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情况,我会一力挺下来,绝不牵连老大。”
谢轩冷冷地说:“你挺个屁,我能让你出事?真要到那一步,那清水就只能死在这里。”
麻天沮丧地说:“可清水问得很详细,我觉得他一定能问出什么。”
谢轩说道:“凡是计划,必有漏洞,我们只能把漏洞尽量堵死。从现在开始,你要更加配合清水的调查,把他当成你的亲小舅子,把刘静想到是土匪杀的,或者说,她的死真是出于意外。清水虽然调查的是你的手下,可他也在调查你。”
晚上,谢轩设宴招待清水。
不管如何,他都要尽地主之谊。
而清水虽然不情愿,但也接受了谢轩的宴请。
谢轩也没有请其他人,只让麻天作陪。
谢轩给清水倒了杯酒后,沉声说道:“这第一杯,我建议敬地下的金子,如果她还在,麻天和她会生活得很幸福,他们还计划今天就要个孩子,我到时就能当干爹,清水君也能当舅舅了。”
说完,谢轩就把杯中的酒倒在地上。
清水表情也很凝重,学着谢轩的样,也把酒倒在地上。
麻天也一脸悲痛地说道:“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回来,金子就不会想着离开南通。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管她是哪国人,我们都彼此深爱着对方。”
清水也缓缓地说道:“金子结婚时,我……没能赶过来,错失了良机。没想到,这么漂亮可爱的金子,会命丧于此。”
谢轩一边给清水倒酒,突然问道:“不知清水君这几天的调查,可有什么发现?”
麻天故意惊讶地说道:“金子是土匪逼死了,还用调查吗?”
清水沉吟道:“我怀疑,金子的死另有隐情。”
麻天蹭了站了起来,怒声说道:“另有隐情?是不是土匪的背后还有其他人指使?还是说,金子不是被土匪逼死,而是被人杀害的?”
清水问:“谢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金子身份的?”
他之所以没有参加金子的婚礼,是知道金子嫁给麻天,只是为了执行任务。
为了大日本帝国,他们两兄妹连生命都可以献出,又怎么会在一乎嫁给一个低贱的中国人呢。
清水怀疑,金子的死一定另有隐情,只是一时之间,他还没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