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庆被拉到一个僻静的院子,下车之后,黄包车迅速走了,而院门突然打开,有人将他领了进去。
李龙庆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山城方面的人。
进去之后,有人给他递了根表,这是一张申请表,让他申请加入军统。
等他写完之后,又有人对他进行问话,把他从小到大的事情,都问得一清二楚。
最后,又问到了他对抗日的态度。
“日本快完蛋了,抗战必胜。”
“你是否愿意加入抗日组织呢?”
李龙庆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当然愿意为抗击日寇,贡献自己的力量。”
“好,很好。”
李龙庆话刚落音,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从后面走出来的,竟然是宪兵队特高课的田岛拓真。
李龙庆满脸不敢置信,他不明白,为何田岛拓真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的李龙庆还没反应过来,他收到的所谓的“叶文博”的信,其实出自特高课之手。
而在他家后门等着的黄包车夫,自然也是特高课的特务。
李龙庆此时写了申请表,又“志愿”加入军统,他与山城的关系,自然也就板上钉钉了。
如今,李龙庆的证据落到了田岛拓真手里,哪怕他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李邦藩得知李龙庆“失踪”时非常生气,他责怪下人,连个人都看不住。
在李邦藩看来,李龙庆一定趁着突袭,趁乱跑了出去。
然而,等宪兵队通知他,李龙庆因为涉嫌参与反日活动被逮捕,他才知道,李龙庆不仅闯祸,还是闯了大祸。
这次,有李龙庆加入军统的申请表,还有他的自述文件,以及他对日本和抗战的看法和态度,就算是李邦藩,也保不住了。
谢轩也是中午才知道此事,他原本上午就要离开,武汉发生空袭,他自然得留下来多待一天,想看看政保局是否会应付地下抗日分子搞破坏的计划,同时,也想知道今天的空袭取得多大的战果。
上午,谢轩就知道了袭击的战果:武汉、武昌的中央弹药训被精准轰炸,整个武汉的油料存储量,被损二分之一,整个武汉烧了一天,城市上空浓烟滚滚,遮天盖日。
而武汉总共有8000吨弹药,今天的轰炸,至少有两成以上的弹药被毁。也就是说,差不多有2000吨弹药爆炸。
身处武汉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今天的武汉就像个火药桶,爆炸此起彼伏,持续不断。
谢轩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这次的爆炸,等于间接支援了衡阳的正面战场。
而中午时,武汉政保分局的朱慕云,又来向他汇报,说起了李龙庆的事。
谢轩没想到,田岛拓真竟然会给李龙庆下套。
别看李龙庆在武汉嚣张跋扈之极,可他跟职业特工相比,就像三岁小孩似的,还不被耍得团团转?
朱慕云轻声说道:“谢次长,李龙庆是李局长之子,他不好出面,我想,能否请次长向宪兵队通融通融,李龙庆虽有过错,但不足以判定为抗日分子。”
谢轩摇了摇头,说道:“李龙庆不是政保局的人,且事情又发生在武汉,我不宜过多插手地方上的事。”
“谢次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李局长只有一个要求,李龙庆不要坐牢。”
朱慕云拿出一个公文包,轻轻推到谢轩面前。
这个公文包,他提起来的时候就显得很沉重,里面自然是装满了贵重金属。
谢轩看了一眼公文眼,有些为难地说道:“如果李龙庆真的通敌,还出卖了重要情报,可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今天清晨的轰炸,为何他们的飞机能这么精准地投下炸弹?中央弹药库的位置,李龙庆是否也知道呢?”
朱慕云连忙吹捧道:“别人没有办法,谢次长还能没有办法么?”
把今天早上的轰炸,也算到李龙庆头上,自然有些夸大其词。
朱慕云不管谢轩怎么说,反正只要他收了礼,此事谢轩就会帮忙。
等朱慕云离开后,谢轩这才打开公文包,果然,里面装了足足二十根金条,还有十封银元,以及大量日元和美元。
现在的中储券越来越贬值,已经不适宜用来送礼了。
纸币的话,还是美元和日元比较坚挺,而中国人更喜欢黄金和银元。
看来朱慕云还是很懂谢轩心思的,知道他喜欢什么,也知道如何才能打动他的心。
古佳涵走了出来,说道:“李龙庆得罪了你,现在倒好,反要你给他疏通关系。”
把李龙庆推给田岛拓真,是谢轩有意为之。
谢轩微笑着说道:“李龙庆敢得罪我,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但是,这次嘛,人家带足了诚意,还是要帮他求求情的。只是,李邦藩能否答应下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古佳涵微笑着说:“你是不是又有坏主意了?”
“什么叫坏主意?我那是给李邦藩帮忙。”
古佳涵说道:“田岛拓真与李邦藩看似是同事,又都是日本人,可他们暗中较着劲,跟生死大仇一样呢。李龙庆落到田岛拓真手里,他怎么可能不趁机报复呢?不要说李龙庆确实有嫌疑,就算他没事,田岛拓真也得给他整出事来。”
谢轩缓缓地说:“所以,李邦藩必须让步,只要他能做出足够的让步,想必田岛拓真就不会跟他计较了。”
古佳涵好奇地问:“怎么个让步法?”
谢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就得看李邦藩的诚意了。”
下午,谢轩出去了一趟。
此事,他自然不能直接与田岛拓真商量,从他对田岛拓真的了解,田岛拓真狂妄自大又刚愎自用,他如果直接找上门,说不定会吃个闭门羹。
田岛拓真对付李龙庆,不是为了要办何中齐的电报稿案,也不是要破获武汉的军统,而是为了对付李邦藩。
或者说,他想给李邦藩找不自在。
对田岛拓真来说,只要李邦藩不舒服,他就舒服,只要李邦藩不爽,他就很爽。
所以,问题的根源,还在于李邦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