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想得很远,也想得很复杂,他希望把每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
这种思考,是每时每刻的,哪怕是睡觉,他做梦都在想着这事。
古佳涵此时也才真正意识到,谢轩身上要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他不仅身兼多种汪伪身份,还是军统的两个站长,同时还要为我党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轩还得考虑着申浦的未来,甚至中日战果的结果,以及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
此时的古佳涵,看向谢轩的眼眸里都带着光……
“既然你想了这么多,那你分析分析,如果抗战胜利,我党会第一时间控制或占领申浦吗?”
“大概率不会。”
古佳涵诧异地问:“为什么?申浦那么大,有巨量的生产设备和物资,还有觉悟高的工人阶级,一旦我党拿下申浦,能迅速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谢轩分析着说:“正因为申浦非常重要,国民党一定会抢先占领,他们有美军的飞机和军舰帮忙运输部队,别看现在他们在周边没什么部队,但只需要半个月,就能运来几个师,甚至几个军。还有申浦的伪军,甚至整个汪伪的伪军,大部分都会倒向山城。他们有了这些力量,我们就算能占领申浦,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我党我军,都缺乏管理大城市的经验。一旦我这占领申浦,却让申浦的民众生活更加艰难,反而不好。
我军也可能占领申浦,可不会占领的时间太长。但若是如此,影响反而不好。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
古佳涵问:“如果我军不占领申浦,我们又要怎么做呢?”
谢轩沉声说道:“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对了,我听说,章生北在南通准备大肆清乡,还在报纸上宣布,要让苏北的新四军主动投降,他还要收编新四军。”
谢轩微笑着说:“章生北刚到南通,就遭到当头一棒,要找回场子也是应该的。”
他在苏北当清乡主任,虽说没干出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也没丢脸。
至少,他与新四军相处融洽。
离开南通前,还夺回了陈家港,并且给第三师以较大的创伤。
最最重要的是,谢轩把税警总团被俘的几个大队的士兵都救了出来。
虽说军官都被新四军送到其他地方学习了,但士兵回来了,部队就回来了。
税警总团从损失惨重,一下子就恢复了元气。
章生北去南通前,可是向南京和日本人都立了保证的,他到苏北清乡主任公署后,一定要干出成绩。
古佳涵担忧地问:“你觉得,他会成功吗?要不要提前给家里说一声?”
谢轩微笑着说:“不必,第三师早就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章生北的下场,只会很惨。”
他在南通的时候,早就把能提供的资料,全部告诉了家里。
新四军对苏北汪伪的情况,比对自己的部队还熟悉。
况且,还有严景桃的通海自卫团,随时来个里应外合,把章生北打得满地找牙。
谢轩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听到南通的好消息。
古佳涵没好气地说道:“这次你倒是一点也不讲严谨了,要是出了意外,我看你怎么向组织交代。”
“南通的事情,一切尽在我的掌握,章生北再厉害,也飞不出如来佛山的五指山。”
“吹牛。”
谢轩望着古佳涵的目光中带着不怀好意:“不信的话,可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你到时任我‘蹂躏’如何?”
“你想干嘛?”
古佳涵秒懂谢轩的意思,俊俏的脸上害羞地浮起两朵红云。
“我想……”
谢轩走过去,一把抱着她,在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后,顺势抱起她走进了房间……
第二天上午,谢轩刚到警察局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见电话铃声在急促地响着。
“我是谢轩……,哦,大木君,哦,恭喜恭喜,有什么发现吗?是私人电台,还是地下电台?好,我过来看看。”
放下电话后,谢轩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拿起桌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刚才大木佑理打来电话,告诉他昨晚宪兵队的电台方位侦测车,锁定并起获了一部地下电台,并且,还抓到了使用电台的人员,以及另外一个可疑的人员。
大木佑理可能是收了谢轩重礼的缘故,特意告知谢轩,并请他过去一趟,一起审讯那人。
谢轩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木佑理破获的这部电台,极有可能是地下抵抗组织的
理清点头绪后,谢轩去了四川北路的申浦宪兵队。
在特高课的审讯室,谢轩终于见到了昨晚被捕的两人。
其中一人,谢轩并不认识,但另外一位,他太熟悉了,正是他之前的上级,也是申浦机要系统负责人:宫冰!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轩的目光,很快转到大木佑理脸上,问:“大木君,这两人是商人还是反日分子?”
两人目光相对,只停留了不超过一秒,但传递的信息非常多。
谢轩以前与宫冰联络时,就多次商量并演练过,一旦落到敌人手里,应该如何应对。
当时宫冰还笑他,谢轩的安排如此周密,怎么可能落到敌人手里吗?
但谢轩秉承的原则是,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木佑理说道:“他们狡猾得很,承认是商人,电台是个人电台,用于与生意伙伴的联络。”
谢轩望着宫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日本人好糊弄?进了特高课,不把问题说清楚,别想走出去。”
宫冰陪着笑说道:“长官,我们真是私人电台,只是没有登记罢了。如果因为没有登记要处罚,那不管怎么罚,我都认。但要说我们反日,那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谢轩冷冷地说:“你以为不说,我就没办法了?把你们电台的呼号和波长说出来,如果有人跟你们进行正常的商业来往,那可以让你走,但要是没人跟你联络,或者是抗日分子与你们联络,那就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