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饭菜,嘴角的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杨钢看在眼里,把那只烧鸡的鸡腿撕了下来,在阿强眼前晃了晃。
“说了,这鸡腿就是你的。”
阿强说道:“那个叫孟荣乐的,不是我们一起的,他是不是共产党,我就不知道了。”
“吃吧。”
杨钢像喂狗似的,把鸡腿扔了过去。
阿强没接住鸡腿,但掉到地上的鸡腿,他依然一把抓起来,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随后,那个孟荣乐就被叫了出来。
孟荣乐穿着粗布衣裳,跟其他伙计差不多,皮肤黝黑,手指粗大,像个老农似的。
他的真正身份,是地下交通员,这次负责带阿强等人去瓜洲。
这次的药品较多,他一个人无法携带,只能请洪梅派人送货。毕竟,阿强他们是真正的药房伙计和管事,路上碰到关卡也好应对。
还好,一直到瓜洲都没出事,把药品交割返回申浦时,却碰到忠义救国军的人,把他们当成汉奸给抓了。
“你是共产党?”
杨钢见到孟荣乐后,突然问道。
孟荣乐心里一惊,脸上却很平静地回答道:“什么共产党?我不是共产党。”
杨钢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共产党,那就是汉奸。如果你是共产党,我们现在是联合抗日,你可以走人。但如果你是汉奸,那对不起,忠义救国军杀的就是汉奸!”
他这个理由还真的很有迷惑性,只要孟荣乐承认共产党的身份,那就好办了。
可孟荣乐是个老交通,自然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不要说忠义救国军的人问他,就算是自己的同志,他也不会随便承认。
他是地下交通员,不比一般的地下党,需要面对的情况非常复杂。
孟荣乐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不是共产党,也不是汉奸。有人请我给济世药房的人带路,仅此而已。”
“谁请的你?”
孟荣乐佯装不满地说道:“申浦的一位商人,姓王,我只知道他叫王先生,给了我五千中储券,结果还被你们搜走了。”
杨钢大吼道:“我看你是一派胡言,你要是不招,那我只好把你枪毙了。来人!”
蓦然,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报告,有客到访。”
杨钢怒道:“先把他关回去,等会再枪毙。”
来该的是一位穿着长衫的男子,见到杨钢后,他马上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杨队长,鄙人宋跃,是军统申浦站的,这次奉我们站长之命,特来请杨队长配合公务。”
杨钢疑惑地说:“军统申浦站?”
宋跃淡淡地说道:“杨队长想必已经接到命令了吧,申浦站负责领导和指挥申浦附近之忠义救国军。”
杨钢冷冷地说:“什么军统申浦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听第五纵队长官的命令,你们的那个站长,可指挥不动我。”
宋跃又掏出一个证件,在杨钢面前亮了亮,冷声说道:“我还有一个身份,第五队长政治部少校。杨队长是军人,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难道想抗令?或者,让我通知第五纵队,请毛司令给你下令?”
连第五队长都要听申浦站的指挥,就不要说这个小小的中队长了。
他正是申浦站派到第五纵队情报组的人,接到站长的密电后,马上赶到了这里。
宋跃之前一直都在申浦活动,虽然没有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参加过好多次行动。
申浦站在站长的带领下,多次制裁日伪汉奸,几乎每次都成功,而申浦站折损的人则少之又少。
仅凭这一点,他就万分敬佩自己的这位站长,哪怕他从来没跟站长见过面,可他相信,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站长,一定是位大英雄。
事实上,不管哪个当站长,手底下的特工,只有不到十人见过本人。
比如之前的陈汝能,手底下的行动队长和情报组长,也未必见过他的真容。
“那倒不敢,不知宋兄来此有何事?只要是公务,杨某一定配合。”
杨钢看到宋跃的这本证件后,语气很快就软了下来。
对方又是军统申浦站,又是第五纵队的,那些大人物,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哪里还敢硬气呢。
“你是不是抓了六个人?这是他们名单,请杨队长交给我带走。”
宋跃掏出一张写着六个名字的纸,递给杨钢,毫不客气地说道。
杨钢吃惊地问:“他们是你们的人?”
宋跃淡淡地说道:“杨队长,不该问的最好别问,不该知道的,最好也别知道。”
“是是是。”
宋跃又问:“你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吧?”
“那肯定没有。”
宋跃说道:“那好,带我去见见他们。”
他是个老特务,看到阿强和孟荣乐的情况,大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杨队长,告辞。”
“宋兄,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容老弟一尽地主之谊。这位兄弟,这几天也没招待好,兄弟实在是过意不去,临别之际,总得让我表示一下歉意。我已经下令,准备了酒菜,请吧。”
宋跃看了一下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满脸菜色,知道这几天也没怎么安生,也就答应了杨钢的要求。
孟荣乐则很警觉,他不知道这个宋跃是什么人物,竟然能让杨钢放人。
可他就算有再大的疑惑,此时也不敢多问。
既然杨钢准备了饭菜,那就吃饱肚子,才有力气跟他们斗。
然而,令孟荣乐没想到的是,他们才离开第六中队的驻地,宋跃就让他们走人:“诸位,你们自行回申浦,这里有点钱,供你们路上吃用。”
此时阿强终于知道,自己脱离苦海了,他接过钱马上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今天的救命之恩,容我日后相报。”
宋跃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你们赶紧回申浦,可不能再耽搁了。”
他的任务是营救这些人,而不是跟他们攀关系。对一名特务来说,只做自己份内的事,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否则只会给自己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