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升月的门生很多,回到申浦后,每天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原来申浦的帮派成员,市政府和警察局的人,一个也没有。
江惕我的要求是不使用一个帮派中人,一旦发现有警察局去拜见杜升月,马上就会被开除。
可就算是这样,杜升月回到申浦的第二天,还是亲自到了极司菲尔路76号,拜访谢轩。
“谢轩老弟,今天才知道你就是军统赫赫有名的‘三老板’。以前承你多有照应,今天特来道谢。”
杜升月见到谢轩的时候,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
抗战期间,他的门生在申浦出事,“三老板”多次出手相送,当时他在香港,曾经就跟军统说过,以后只要是“三老板”的事,就是他杜升月的事。
“大家都是为了抗战,况且我还是应尽之责,杜先生何需言谢呢。”
杜升月突然说道:“谢轩老弟,政府那边可没把我当成抗战有功人员。特别是吴树,他当初可是被抓进了特工部,今天应该让他过来看看。”
谢轩问道:“杜先生,其他人不来可能是公务繁忙,但吴树不来,是不是说不过去?”
吴树可是给杜升月递过门生帖子的,而且,吴树被捕后,杜升月也是出过力的。要不是杜升月的弟子徐采臣到日本人那里游说,能把吴树放走?
要知道,吴树放走,是日本人的意思。当时日本人急于与山城和谈,想从中国战场这个泥潭里脱身,根本就没考虑吴树的身份。
对日本人来说,可能吴树的身份越重要,他们就越愿意放吴树吧。
杜升月说道:“人可以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人不义啊。”
其实徐采臣跟他说过,可以把吴树当年的拜帖拿出来,到时候,把帖子一亮,吴树的脸还往哪搁?
谢轩点了点头:“吴树这样做,确实不合规矩。”
“谢轩老弟说得太对了,此事可能还得老弟主持公道啊。”
谢轩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恒社’的事,我还是不插手了。但吴树如果有什么问题,申浦站一定不会放过。申浦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工厂能迅速开工,能让工人有活干,有饭吃,不仅要吃饱,还要尽可能吃好。”
所谓的“恒社”,是杜升月的那些弟子门生搞的组织,他们也是借用这个组织,便于杜升月的指挥。
杜升月回来后,政府没有给他安排任何职位,军队就更不用说了。他除了一个中汇银行的董事长外,就只有这个恒社的社长。
谢轩也知道杜升月的想法,想在政府捞个什么职务。
如果申浦的市长和警察局长不是山城那位指定的,谢轩肯定会帮杜升月活动。
如今他的职务都被撤销了不少,原来兼任的伪职,如今都换成了山城的人,自己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又怎么会帮杜升月呢。
谢轩要帮忙也可以,但只能站在军统的角度。
杜升月是个人精,自然也听出了谢轩话中之意,对谢轩也很是感激。
虽说表面上,他对军队和警察都插不上手,可他有恒社,绝对可以在申浦闹出动静。
谢轩其实也希望杜升月能闹出点动静,要知道,杜升月通过恒社,控制了申浦的“黄色工会”,手里掌控着一大批的工人呢。
所谓的黄色工会,指的是与资本家合作的工会,或者说,被资本家控制,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破坏工人正常罢工,无法维护工人利益的工会。
果然,杜升月回去后不久,申浦就不断有工人罢工,他们以改善工人生活为借口,不仅罢工,还要游行,不是堵社会局的大门,就是到市政府门口示威。
警察局罢工时可以找报馆记者,杜升月在这方面更有资源,不仅申浦的各大报纸出了新闻,就连山城那边的报纸,也报道了申浦的工人闹事情况。
谢轩也向市委建议,可以趁着杜升月搞事的机会,把我们的工人组织起来,争取最大的利益。
“谢轩,这是上级传来的命令。”
古佳涵给谢轩带来了一张写着电码的电报稿。
“哦,好的。”
谢轩看了一眼,马上把电报稿给烧掉了。
城工部通知谢轩,申浦市委的名称停止使用,以后申浦的党组织,还是由刘胜长负责,但党在申浦的任务发生变化。
原本申浦市委,就是为了迎接新四军解放申浦而建立的,如今新四军北撤,申浦市委的名字,自然就不宜再使用了。
除了向眼科情报组通知此事外,还有一件事,申浦学委正在开展斗争,希望眼科情报组能给予协助。
国民党接收申浦后,对原来申浦的学生和学校,都是持谨慎态度的。
因此,教育局也要对学校和学生甄别,审议。并且,已经认定了申浦交通大学、医科大堂等六所学校是“伪校”。这六所学校的学生,自然也就成了“伪学生”。
而申浦学委,已经在这六所学校里,组织了秘密的学生协会。他们提出“学生无伪”、“人民无伪”、“我们要读书”等口号。同时,准备向申浦的接收大员请愿,如果对方不答应,将游行并再次向市政府请愿。
而申浦的教育局长,也是吴树。
谢轩随后给杜升月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
对谢轩的邀请,杜升月自然不会拒绝。
谢轩给杜升月倒了杯酒,随口说道:“杜先生,最近申浦可是很热闹啊,前有警察游行,后有工人罢工,现在又有学生游行,市政府是焦头烂额。”
“这有什么办法,他们让人吃不了饭,读不了书,当然要游行啊。特别是那些学生,人家都是文化人,也是爱国的,政府把他们认定是伪学生,这不是开玩笑吗?”
杜升月对政府是一肚子火,他暗中指使黄色工人,如今学生也闹事,他是求之不得。
“学生毕竟只有千把人,并没有形成太大的声势。”
杜升月微笑着说:“学生声势不大,但工人的声势必定浩大。而且,南京、北平的学生,搞不好也会声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