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您这一趟大闹举贤堂,玄七可未见得利啊。”
离开举贤堂后,正准备翻身上马车的柳白,听到身旁一道声音,微微一愣。
旋即回眸,哑然失笑。
赫然是玄七身着飞鱼服,含笑吟吟。
“不愧七技玄绝,锦衣卫都让你混进去了。”
柳白满目赞赏。
这玄七能主动入锦衣卫,说明也是愿意放下身段做事了。
之前的考验,这位淳于越门下的大才,算是过了。
“上车吧。”
柳白淡淡开口,便是回到车厢。
而玄七也是跟上。、
.....
车马摇晃。
“柳相,玄七有一事不明。”
“玄七知晓柳相心中所想,要我心有强秦之志,故而入锦衣卫。”
“但柳相今日所做,虽于秦有利,但却于己身并无任何益处,甚至在不经意之间,与儒家已然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柳相这么做,玄七着实不解。”
“当真要做到如此程度吗?”
玄七缓缓开口说道。
他是淳于越门下,自然明白儒家这帮人对于举贤堂到底有多看重。
说直白一点,举贤堂就是日后实现儒家大义的跳板!分封改制,离开了举贤堂可不行。
但是柳白今天这么一闹,用几乎强横的手段,将举贤堂给‘夺’了过来。
这种烫手山芋,握在柳白手中,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不解?”
柳白轻笑一声,眼眸微微眯起:“强秦之路,本就诸多阻碍,多一个儒家,那又何妨?”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说吧,柳白抚了抚手中的玉珏。
自他出仕之时,便是将此玉珏佩戴身边,还为其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国士无双。
真正的国士,又何惧风霜?
“强秦路上多坎坷,此路一人也走得。”
“不惧冷嘲与热讽,怎让红尘迷我心。”
柳白轻吟,竟是一股子说不出的畅快之意。
明明危机四伏。
明明朝堂上诸多困难。
明明他柳白...孤立无援。
但是,
从这一刻,玄七在柳白的眼中,看到了那份‘坚心’。
世人皆说,柳白狠辣无情,但是玄七在此刻却是认为...
此乃大爱!
柳白爱的,不是权,不是利,而是...这片土地的子民!
“我大秦自居西隅,从无龟缩自保之意!秦之邦交,不依口舌,但凭手中长剑。”
“今玄七看来,柳相承秦志矣!”
玄七深深感慨,而后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在狭小的车厢之内,跪伏在地:
“柳公,确是成大事者!”
“玄七愿弃此残破之身,随公...共图大事!”
此话说罢,长长一拜,额头触及车厢木板。
柳白面色肃然,并未扶起玄七,而后沉声开口:“玄七,你可知你这一拜,是何后果?”
“锦衣卫为利刃,终有归鞘一日。”
“而归鞘之时,执剑之人,万死赎罪,绝无生机,承污名而逝,连流芳千古都做不到!”
玄七依旧跪伏,头也没抬:“玄七怎会不知。”
“自古君王双剑,一柄王道之剑,教化万民,群臣归服;一柄世人看不见的剑,行暗中之事。”
“归鞘,玄七愿赴死!”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玄七,而后哈哈大笑:“善!”
“今日起,你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由你统管,大秦的脏水,你怕是要触碰个遍了。”
说罢,柳白轻轻拍了拍玄七的肩膀,微微摇头。
为天下,负一人,他柳白心中有愧。
大秦一统天下时日尚短,以常规手段行事,定然成效甚慢。
锦衣卫于暗中做脏事....待到天下彻底安定之后...后果可知。
....
“启禀陛下,大司农阳烨求见!”
章台宫内,始皇陛下正在翻阅关于北方代郡的军情奏疏。
秋收将至,便是这些草原异族蠢蠢欲动,意图入侵大秦的时节。
如今虽有长城高筑,但依旧要加固边防。
“宣。”
始皇陛下并未抬眸,只是在在奏疏上写下:“修筑亭卫,囤积粮草,大军行伍,永绝胡患”
“臣阳烨,拜见陛下!”
阳烨缓缓走到章台宫内,对着始皇陛下恭敬行礼。
“何事面见寡人?”
始皇陛下抬起眸子,看向阳烨。
这位大司农虽是在朝堂之上地位颇高,但是极少私下来章台宫面见。
如今求见,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启禀陛下,陛下昨日发密旨,让老臣研究盐铁之利,臣翻阅书籍,并且前往六公子宫府询问。”
“此事若是以往,绝对是图小利而动朝堂,乃是下下之策。”
“但如今,有了六公子的矿盐提取法,咱们大秦光是盐业一向的收入,预估可达千万之数,甚至更高!”
阳烨眼眸激动,连忙开口禀报。
自己算出能达千万之利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核算了好多次,才发现的确无误。
这才连忙跑到章台宫来汇报此事。
“千万之利,可用于民,亦可成军破胡患。”
始皇陛下眸光一凝,沉声开口。
没想到,柳白对自己这六子随意的一项计划,便有如此巨利!
若是处置得当,绝对是整个大秦的幸事。
“陛下,可要在明日朝堂之上,行盐业国营一事?”
阳烨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开口问道。
千万之利啊!
有了这些钱,日后大秦的国库,定然充盈,绝不会出现捉襟见肘的窘迫境地。
岂料,
始皇陛下微微摇头。
“官山海之利以充国库,此事并不适合如今的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