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外。
嬴高呈上的血书,始皇陛下并未有任何回应。
只是嬴高走出宫门之时,一名内侍匆匆跑出,将此血书呈给了原本在宫门外等待而并未进去的嬴彻。
此举,让嬴高不解至极!
明明是他写的血书,父皇没有回应也便罢了,为何会拿出来给六哥?
而嬴彻在接过血书之后,嘴角满是无奈的笑意。
“六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嬴高开口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烫了!
父皇难道意思是...让他带着六哥一起去边疆抗击匈奴?
也不可能啊!六哥这么怕死...哦!不对!六哥自己说自己是谨慎!
军马战阵,向来为六哥所不喜,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血书给六哥啊?
对于嬴高的疑惑,嬴彻并未有任何解释,只是将嬴高的血书折叠,拿在手中,抬首看天,微微叹气: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父皇...您这下把儿臣赏花赏月赏秋香的心都给按下了呀!”
说罢,嬴彻微微摇头,抬步便走,心情坏到了极致。
嬴高在后面追,他也不回答。
父皇什么意思?这封七弟呈上的请战血书,从父皇那边送过来,那就是一根鞭子!
你七弟都这么努力了,你小子不抓点紧?
再细想下去....
是否有让自己开始融入朝政的暗示?
嬴彻没想懂,但是很烦。
....
二十年前,善恶之争,功德林火光通天。
除却‘性恶论’一脉尽数落败,荀夫子自焚结局。
而火光渐熄,另一脉秉持‘无善无恶’的儒家子弟,被赶入浓雾熏天的残林之中,哀嚎,痛苦,求饶夹杂。
性善论赢了,展现出的却是人性恶的一面,讽刺得紧。
终于轮到这一脉年纪最小的小师弟。
“这样的儒家,日后我要亲手摧毁!”
孔家七世孙孔谦轻蔑嘲讽:“就凭你?”
....
咸阳街道之上,瞎眼男子缓步而行,如病虎蹒跚:“是的,就凭我!”
清风拂面,未见凉爽,只存刻骨寒恨。
男子一路而行,虽是瞎眼,却一路走,一路‘看’。
看过往愤恨,
看春秋不义,
看先贤苦劝,
看苍生苦楚。
直至丞相府门前,瞎眼男子脚步顿下,
“咚咚咚!”
男子轻轻敲门,面色平淡至极。
“先生?”
门房走出,看见面前男子一派俊逸,只是这么一站,恍惚之间竟有一种...一种...少爷经常怎么说的来着?
清风应来见我。
好一派踏娘的高人气象!
不知为何,人家常言丞相门前郡县官,他这门房,不自觉得恭敬异常。
“小兄弟,不知柳相在府否?”
瞎眼男子微微一笑,温和开口。
门房微微一愣,转身便要进去通禀。
岂料此时,一道人影正要走出丞相府,正巧看见此情景:
“平,何来迟也?”
说话之人,正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玄七!
看到这家伙到来,这位指挥使大人,此刻眉眼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书信寄出这么多天,这家伙迟迟未到,他还以为这是婉拒呢!
没想到....今日居然到了?
“路上风尘,平残躯不便,故而延误些许!”
“快快快!进来!柳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玄七拉着瞎眼男子便是走入丞相府邸之内。
以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带个人进去,门房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待到门房将丞相府的大门关上,猛然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我靠!这是个瞎子?”
....
厅堂之内,柳白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心累。
今日朝堂之上,看似他在无理取闹,将世家坑的话都说不出来。
实则其中凶险无比,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纸张售卖,盈利之巨骇人听闻,与之同来的,正是他柳白自己的风险。
毕竟...这坑的可是连商鞅这样的猛人都无法抗衡的世家勋贵啊!
柳白捏了捏拳头,眼神凌厉。
世家这个毒瘤...不除不行了!
再者,
方才玄七禀报,赤练已经招了。
用的刑罚之残忍,柳白都有点佩服这个娘们的毅力了。
不过给出来的信息,还是让柳白有些震惊的!
赤练...竟是旧韓公主,红莲!
而其所属,则是一支隐藏在暗里的杀手组织‘流沙’。
此番行动,也算是赤练擅自行动,以后‘流沙’定然会来寻仇!
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又有一只苍蝇围过来,这种烦人的感觉,怎么能让柳白不燥呢?
安排玄七给赤练一个‘痛快’之后,柳白便打发他出去了。
这种事情,他一个丞相,不用操心,他相信锦衣卫的刀,很快。
“偷得浮生半日闲!”
“没想到,我柳白也有忙得心累的时候呐!”
柳白微微叹气,竟是自顾自泡了一盏茶。
“柳公!柳公!”
“来了!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柳白的茶还没喝下去,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好家伙,我刚偷来的‘半日闲’,你小子两句话就要抢回去了?
紧接着,便是看见玄七,拉着一名男子的手,快步走入厅堂之内,面上喜色,无丝毫遮掩。
以玄七心性来说,难得至极!
“柳公,这位便是我与你所言,儒家那一脉唯存的小师弟!”
玄七兴奋得开口介绍,完全不顾柳白面色古怪。
柳白微微一愣,刚刚的郁闷,烟消云散!
这就是那位玄七推崇备至的绝世谋士?
自己叔叔连累的无辜一脉幸存者?
上下打量,风雅二字,简直就是为此人量身定做一般!
然而...
柳白还未说些什么,玄七拉着的那个气度清雅男子,竟是率先开口一问:
“柳相,荀夫子可安好否?”
此问一出,柳白和玄七二人皆是一震!
玄七难以置信得回眸看了一眼男子,似是想说‘荀夫子不是故去久矣了吗’?
而柳白,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踏娘的!
人才啊!
“家叔甚好!唯愧疚尔!不知先生大名,若家叔知晓此脉尚存,定然宽慰。”
柳白缓缓开口。
“陈平!”
二字一出,柳白手中茶盏,水渍四溢!
狼与狈的第一次见面,竟是直来直去,不转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