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被锦衣卫抓捕的上百儒生回来了,淳于越心头非但没有喜悦,反而面色更加凝重。
昭狱...
这个地方,可谓是‘臭名昭著’!
无论是再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是心理变态到常人无法理解的禽兽,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
在这么一个地方死...是‘老实配合’的最高赏赐!
而活着出来....
淳于越心头顿时有不祥的预感。
他可不会认为这一百儒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让他们进来!”
孔鲋阴沉着脸开口说道,而后看了一眼淳于越。
很明显,即便是这位孔家八世孙,也并不相信这些儒生的忠诚。
“是!”
门房匆匆下去,甚至来不及拍打一下脸上的尘土。
“老师,此事其中玄机太多了!”
淳于越沉声开口,面色之上极为难看。
如今的儒家,从自己那位老友叔孙身死之后,便是风雨飘摇。
而自己更是在朝堂之上辞官保命,
这一切都是拜柳白所赐。
如今这上百儒生从柳白的昭狱之中走出,让淳于越更加惊恐。
柳白的手段...
神鬼莫测!
“先问问他们到底受了何种折磨再说!”
“即便是攀咬,这上百人攀咬的数量也是有限!”
“况且,此事终究还是要始皇陛下授意,方才可能牵连甚广。”
孔鲋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
叔孙通一事,说大,这是阻碍了大秦发展的脚步,便是杀了九族也不过分。然而如今为之,不过也只是杀了叔孙通一家,并未株连到九族上面。叔孙通自然而然认为始皇陛下的意思便是到此为止。
而说小嘛....说白了,就是挡了一下路而已,杀了一个博士,牵连上百儒生,已经足以凸显大秦对于烈士的敬重了!
“主要是...”
“柳白!”
淳于越面色很难看。
柳白这个名字,让他心中愈发惶恐。
按照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当真会放过儒家吗?
“老爷,孔鲋先生,他们到了!”
就在此时,门房走入房间之内,开口通禀。
毕竟是上百人,他淳于越也没有钱到柳白那种地步,更没有如此官位建造容纳百人的厅堂规制,自然而然是让这些人在门外候着。
“嗯!”
淳于越点点头。
而后用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两下、
孔鲋亦是如此。
此二人不约而同的作出相同举动,为的就是...安慰!
这上百儒生在昭狱之中备受折磨,若是他们二人无动于衷,那便是不忍!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吧!”
孔鲋起身,便是率先迈步走向房间之外,淳于越紧随其后。
“吱丫!”
门推开。
二人走出。
“诸位先生贤人,受苦了啊!”
“孔鲋德薄,连累诸位贤人至此,孔鲋心中有....”
一出门,孔鲋便是老泪纵横,开始说一些安慰的话语。
然而,
那一个‘愧’字还未说出口,孔鲋傻眼了!
只见小院之中站立百名儒生,
面色之上....
踏娘的,怎么气血充盈,看着比老夫都精神?
最重要的是....
儒衫!儒衫!儒衫!
这些穷苦儒家子弟,儒衫虽然洗的发白,但是....居然连褶皱都没有?
这是坐牢出来?这尼玛....白白胖胖的,确定不是从春风苑出来的?
“咳咳咳!”
“你们....”
“没事儿?”
淳于越干咳了两声,眼睛有点发直。
他试想过无数场景,甚至在想,回来的所谓上百儒生,会不会大部分已经是没有人形的尸体,唯独没想过...
这居然一个个如此精神,还白白胖胖的!
“淳于博士,孔鲋先生。”
“我等在锦衣卫昭狱之中,未受刑罚,甚至连审讯都没有受过。”
靳三川出列,沉声开口。
此话说出,他身后的一众儒生连连点头。
在昭狱之时,他们曾向众位儒家先贤祈祷,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三川大哥安稳的一句话语:“我在”。
然而,等靳三川这句话一说出,淳于越和叔孙通二人面色骤变!
未受刑罚,甚至连审讯都没有受过,那不是只有一种可能吗?
这上百儒生....
已经是柳白的人了!
本来自己的儒家势力已经被柳白打成这样七零八落,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往儒家的内部插钉子,他孔鲋如何能忍受得了如此委屈?
霎时间,
孔鲋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置这上百儒生了。
“你们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吧!”
“若是粥黍之事有短缺,尽可以找老夫府上支取。”
就在此时,还是淳于越开口说了一句,方才让孔鲋没有机会发作。
“多谢淳于博士。”
靳三川微微行礼,便是带着这上百儒生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孔鲋再也忍受不了,冷哼一声:“哼!”
“淳于,这些人乃是我儒家的叛徒,你居然还让他们来府上支取粥黍?”
“老夫恨不得将这些叛徒尽数杀死!”
此刻的孔鲋,再也没有外界标榜的仁义道德,取而代之的事满脸的杀气。
无论在什么地方,叛徒都是最应该杀的。
“老师,此事咱们还真不方便出手!”
淳于越叹气一声道:“柳白收买他们,所想恐怕也就是为了这个。”
“我等以仁义标榜,但此时哪有他们叛出儒家的证据?一旦咱们动手,儒家才真的是要亡了啊!”
淳于越这番话说的在理,孔鲋也是稍微冷静下来。
儒家不同于朝堂势力,最重要的是思想的认可。
一旦他这个孔家八世孙和淳于越这个当代大儒将这上百儒生弄死,传将出去,所有儒家弟子恐怕都会失去信仰。
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儒家灭顶之灾。
“莫不成就让他们在咱们儒家这里碍眼?”
孔鲋还是不舒服。
“老师...可还记得当年,善恶之争?”
淳于越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此话说出,孔鲋双目猛然一亮、
...
一个时辰后,咸阳郊外小农庄一处破烂农院内,靳三川眸光一闪:
“我等...怕有生死之危!”
此话说出,众儒生皆是面色紧张:“三川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锦衣卫追来了?”
靳三川微微摇头:“危在儒家....孔鲋与淳于越,已对我等起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