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信件,柳白微微一怔,旋即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扶苏....”
念出自己这个学生的名字,饶是柳白,此刻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原因无他,师知徒!
身为懿文宫掌书,大秦诸位公子的老师,对于自己的学生有着清晰的认知。
若是嬴彻来信,柳白一笑置之,定然是轻松打开。
而扶苏的话....
这小子没有要事,是绝对不会千里送信的。
难不成是代郡生变?
“现在回府!”
柳白手中攥拳,对着龙且喊了一声。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柳白将信封扯开,展开信纸。
只见其上,扶苏的措辞少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反倒是多了几分急迫,甚至像六公子嬴彻一般,有些‘急功近利’的意思。
不过,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信上的内容:韩信于匈奴草原不见,据不可靠的情报称,似是要突袭匈奴王庭!他们在前线,必须要支援作战,至少要拖出面前的大军,方能为韩信谋得一丝生机。军械一定要支援过来!
这个消息落入柳白的眼中,不啻于晴天霹雳!
“踏娘的,秦朝霍去病?”
饶是柳白已经在开始‘养气’,仍旧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神州华夏限时外挂霍去病的成名之路,赫然便是两个字‘突袭’!
如今韩信这个兵仙,居然也做这种‘勾当’?
“韩信啊韩信! 莫不是本相干涉你太多,都出了这种变数?”
柳白有些痛苦得抚了抚额头。
他对韩信有信心,但...突袭王庭这种事情,不单单是实力的问题。
最为重要的是....运气!
汉朝之时霍去病能封狼居胥,夺得武将至高的军功,其中的运气成分太大了。
不是打仗的运气,而是....‘找’的运气!
这尼玛简直就是开了全图gpS的外挂,如同是把一个人随手扔在海洋上面,然后仅凭一叶扁舟,突袭了大洋彼岸的白宫并且插上旗帜一样离谱!
韩信....
就这倒霉催的家伙,出门估摸着都没捡到过钱吧!
....
丞相府内。
柳白一进门便是直接摆手:“来人,去将墨山,公输仇喊来。”
锦衣卫快步离去,不敢有分毫耽搁。
“柳公,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不是那杨端和....”
萧何皱眉开口问道。
他在丞相府呆了这么久,柳白如此凝重的表情,还是鲜少能见。
莫不是朝堂之上的布局出了麻烦?
陈平不言,只是手指头微微揉搓。
他看不到柳白的表情。
柳白摇了摇头道:“不是杨端和。”
“此人说到底,就是一个贪婪军功的将领罢了,也作出什么让本相为之头疼的‘壮举’。”
“十万大钱的难题扔过去,连带着将他推入火坑,三步棋改军制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压根儿不需要担忧。”
杨端和,这个在史书之上都能留下姓名的将领,在柳白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罢了。
说到底,他的位置太高了,官场上只有两个老人压着。
“此番是北方代郡出问题了。”
“萧何,你看看。”
柳白将信件递出。
萧何拿到信件后,看着上面的署名就是一愣,而后抓紧将信纸展开!
扶苏公子来信!
这可不是那位公子彻来信哭爹喊娘求帮助,求策略。
扶苏公子自从巡慰边军以来,哪怕是在安邑遇到了难题,也从没有写信过来,此番定然是大事!
“韩信突袭北方匈奴王庭?”
“这可是十几万匈奴狼兵的敌后之地!而且我大秦将士,连那边的地图都没有啊!”
萧何看着信上的内容,不由惊呼出声。
就连一旁的陈平,拿茶盏的手都是为之一顿!
没有地图。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辨方向,那都是生死之危。
更何况韩信是领着兵的!
水、食、潜在的敌人、天气、病痛....无论哪一样,对于这一支深入敌后的军伍,那都是灭顶之灾!
即便是他们相信韩信有整顿好军心,不至于发生哗变的恶况,那也依旧是充满担心、
兵家所言,十死无生之地!
“信上可有说,韩信如今情况如何?身边军士残余几何?军械如何?方位何处?”
陈平一连四问,每一问都在点子上!
萧何仔细看了看信,而后摇头道:“没有,饶是信件上扶苏公子焦急,那也不过是商贾之言。”
随后,便是叹了口气,看向柳白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知道为什么自家柳公着急让墨山和公输仇过来了!
“柳公,此事疑点重重。”
陈平略微沉吟,缓缓开口。
此话说出,柳白也是缓缓点头。
他也感觉哪里有点奇怪,但就是说不出来。
没有让龙且提早安排墨山和公输仇过来,为的也是先听听陈平和萧何的看法。
“阿平,你说。”
“实不相瞒,韩信是本相对于军伍一事的理想,有些关心则乱。”
“方才在马车之上,本相隐约觉得不对,但....始终想不太出来。”
柳白叹了口气。
他这一番话也是实话。
他柳白想要领兵,天下人皆知。
但...天下人也知,他柳白想要再领兵,难上加难!
这韩信是他柳白在于军伍上的寄托,甚至觉得,日后大秦军伍,定然是这位兵仙扛旗。
人在自己很重视的人出事的时候,难免会想偏方向。
陈平略微沉吟,而后缓缓起身,在厅堂之内踱步:“韩信将军,起于微末,历经战事。更有密报,那匈奴左贤王当日乃是被俘,韩信将军执意斩首祭奠袍泽,足可见此人手段果决,且重视袍泽性命!”
“深入敌后,手下袍泽,性命皆悬于一线之间,韩信将军,又岂会对一个‘商人’信任?将之放跑回去送信?若是为真,定然会一刀斩之!”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韩信不可能不知!”
一语说出,厅堂之内,如钟声大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