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辛博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对着魏蠡接着拍马屁,“还是大哥考虑周全。”
“嗯,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魏蠡看看天色。
见魏蠡正要走,魏辛博又把桌上的几份地契递过去,“大哥,你还是收下吧,不然我会……更内疚的。”
魏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本来都是交给你保管吗?现在也是。”
说完就往屋里走去,只留下魏辛博在静静思考他大哥那句话的深意。
看着手中的地契,紧紧握紧,他大哥还是一直相信他,那他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几日,因为大家的悉心照顾,楚凝曦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她耐不住性子,向魏蠡求了好几天,终于肯带她去见兰夫人他们。
兰夫人他们在客栈修养了几日,就已经回来他们自己的小院子。
楚凝曦一进去,就看见兰夫人还是如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晒着暖乎乎的太阳。
见是楚凝曦过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喊公主,注意到身后还跟着魏蠡,就转口喊道:“楚姑娘,魏公子,你们来啦,好久不见。”
楚凝曦见兰夫人恢复得不错,只不过那双肤若凝脂的玉手现在还是伤痕累累,心里就忍不住伤感。
兰夫人正要起身,楚凝曦赶紧劝说:“兰夫人,先躺下,现在好生休息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楚姑娘也伤得很重都能来看我,我还继续躺着没有一点待客之道。”兰夫人看着楚凝曦微笑说道。
王成卦也闻声赶来,见到魏蠡楚凝曦二人很是热情。
“这次如若不是二位贵人出手相助,我现在……可能就和我家娘子天人永隔了。”王成卦感慨说道。
虽然他家娘子已经告诉了他楚凝曦是公主的身份,但眼下这个情况,也不好当面开口称呼。
兰夫人听他这么说也很害怕,看向两人的眼神更加感激了。
魏蠡瞥了眼王成卦的伤,又想到了件棘手的事情,信口说道:“清者自清,王大仙可否把具体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楚凝曦也好奇,虽然她心里一直相信兰夫人他们,但上次兰夫人也只是站在她那个角度分析,具体的还是要听当事人怎么说。
王成卦叹了口气,“二位先去里面坐会吧,我给你们倒一杯茶在和你们细细说。”
魏蠡两人点点头,就往里走去。
兰夫人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王成卦轻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放心,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兰夫人点头,她相信她的相公,但有些事情一说出来可能在别人眼中就不怎么占理。
王成卦见她还是担心,给她拿了一件薄被盖上,让她舒舒服服在那晒会太阳。
里屋的陈设布置,简单又典雅,楚凝曦在心中不由夸赞,院子没多大,但主人却很用心的对待,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田园生活。
转而一想到她和魏蠡的住处,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家具东西样样俱全,但也多是随意摆放。
魏蠡感觉到她情绪低落,便问,“咋了?不开心?”
楚凝曦立马摇摇头。
魏蠡大概又打量了一下这件院子,“你喜欢这种?过几个月我也给你买一套。”
楚凝曦有些惊讶,这人啥时候变得这么财大气粗了?
记得她之前刚去的时候,还有个时候带她老是吃馒头呢,现在说买房就买房?
魏蠡看她一脸不相信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啧了一声,“我都说了,只要你喜欢,我就一定去办。”
楚凝曦没当真,只觉得这些天魏蠡的行为愈发古怪,对她好得有点感觉不真实。
“我可没说过。”楚凝曦漫不经心地说道。
魏蠡知道她的性子,看破不说破。“嗯,我知道。”
王成卦给他们俩泡了两杯上好的美人吟,楚凝曦一品,眼里满是满足。
这是京城最好的名茶,楚凝曦那时第一次品尝的时候就爱上了,之前还一直求着齐向礼帮她买呢。
“王大仙这茶真是极好,喝完后杯底还留有余香,还真是应了那句挂杯持久呀。”楚凝曦夸赞道。
王成卦看楚凝曦反应,也笑了笑,“楚姑娘,一看就是懂茶之人,这些话对我来说还真是谬赞了。”
楚凝曦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魏蠡看这两人聊他听不懂的话题,一直想融入进去,但他们说的似懂非懂,又插不上话。
只能无奈说道:“王大仙,茶也品完了,开始说说怎么一回事吧。”
楚凝曦也重新打起精神来,一脸好奇地望着王成卦。
王成卦又饮下一杯,看着见底的茶杯缓缓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家娘子重病多年,我一直为她寻医问方,可还是不见效。”
楚凝曦听他这么说,也大概猜到王国师也许是因为如此,才离开京城的吧,还真是一位爱妻之人呐。
魏蠡轻轻敲响桌面,询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前几年来次,偶然发现白云药堂一个叫白云方开的药对我娘子的病况好些,我就开始安住在这,每天靠说书,为娘子买昂贵的抓药钱。”
“我本以为我家娘子慢慢会痊愈,可这一治又是一年半载,我娘子感觉炎症是减轻了不少,可咳嗽和吐血却比往日增多,我又去找白云方,他又给我重新来了一些偏方,所以院子外那些大大小小的药罐我都数都数不过来。”
楚凝曦对着事有印象,那次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就被震撼到了,难怪满院子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王成卦继续道:“我不知道知道自己跑了多少次药堂,我只感觉我家娘子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幸好,有一次……楚姑娘提醒一二。”
魏蠡眼神好奇地望向楚凝曦,意有所指,你还会这个?
楚凝曦对他眨眨眼,暗示回答,不然呢?
两人的小动作王成卦没注意,接着自顾自地说道:“后来我也有了疑心,开始把从药堂那里买来的药材,去其他药铺核实,果然出了问题!”
一说到这,王成卦气得拍桌,茶杯里的美人吟四溅,楚凝曦看着心疼极了。
王成卦俨然不当一回事,接着忘我说道:“没想到那个王八一直给我卖的是假药!害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银子,反而把我家娘子的病越治越差了,我又自责又气愤,想直接去找那个王八算账。”
“我娘子怕我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劝我这事就这么算了,大不了以后不去那买药了。我表面上答应,但心底还是气不过,然后不说书了,开始说我暗中收集到那王八的一些风流趣事。”
后面的事情,楚凝曦大概知道了,“然后没想到他们派人把兰夫人教训了一顿,你更气不过,就拿着把菜刀直奔白云方?”
王成卦点点头。
楚凝曦有些不安,想知道有没有其他线索,着急问道:“然后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王成卦已经没了刚刚气愤的气势,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说道:“然后我走进药堂,我没真想要砍他,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把他拉出来狠狠揍了一顿后,没想到出人命了……”
“什么?”魏蠡和楚凝曦同时震惊。
王成卦只是把白云方揍了一顿,怎么会好端端的出人命呢?
“那时,我也有些懵,后来官兵抓我的时候只说了句,我把白云方揍了,害他那时抢救的病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害那老人去世了。”
王成卦回想这件事情,也非常自责,他身为病人的家属,非常理解那种亲人被病痛折磨的苦楚,更何况还要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呢?
明明有希望能够救活的,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
楚凝曦只感觉脑袋有些懵,这事情的疑点也太多了,看似是巧合却又像有人精心设计的一样。
魏蠡直接抓住重点,“你一进那病房的时候,里面都有什么人?”
王成卦脑子也很乱,但还是努力回想,“我一进去,那个王八在给一个老人扎针,边上还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应该是他的家人。”
“但我明明记得,我是看白云方扎完针,那个小伙子对着他说了声谢谢,我才揪住他的衣服往外拖。”
楚凝曦两人一听,慢慢细想,这就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就是真的如那官兵所说,王成卦在白云方救助人家时,把人家拉出去揍了一顿,从而错过最佳救治时间。
可这样,那小伙子说谢谢也说不通,更何况针都已经施完了。
所以可能是第二种,王成卦是在白云方救治完那个家属的病人时,才把人拉出去揍了一顿,然后那个病人可能也因此意外身亡。
可这两种分析,都与王成卦脱不了关系,楚凝曦皱眉,看来这件事,还真是棘手。
魏蠡也觉得很多疑点,又开始问,“你现在可知道那已故的人叫什么?还有那个小伙子?”
楚凝曦对魏蠡这个说法表示赞同,或许可以从这找突破口。
王成卦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只知道那个小伙子叫什么李一贵?”
“李一贵?”楚凝曦听到这个名字很是震惊,不会这么巧吧?
起初当应黄依找一个叫范进的书生,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还是有人提醒那个范进早就改名了,叫李一贵。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李一贵要骗黄依,告诉人家一个曾用名,但现在人也找不到,线索到这就断了。
王成卦点点头,“是田莲村的李一贵,可人早就没影了。”
楚凝曦叹气,这案件还真是让人烧脑壳。
三人又闲谈了一会,魏蠡就带着楚凝曦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楚凝曦边走边想,看魏蠡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忍不住问,“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凝曦还真担心,到时候事情又有变故,县衙那边又带人来抓人,毕竟现在众人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再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说明王成卦是清白的。
魏蠡把嘴里的狗尾巴草拿出来,“要不要去药堂看看?”
楚凝曦知道魏蠡说的是白云药堂,他应该想去那里找点其他线索,她觉得也挺好,但又想到了什么。
“可现在,那白云方都认识咱俩了。”楚凝曦有些惆怅。
能不认识么?一个把白云方气得够呛,还有一个直接逼着人家磕头,只怕到时候一见面,就是白云方气的提着刀来砍他们了。
魏蠡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还真是呆瓜,咱们可以乔装一下啊!”
楚凝曦不满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道:“说就说,还欺负我!”
魏蠡无奈,“冤枉啊!我可不敢欺负你。”
“明明就有。”楚凝曦回怼。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但我要真欺负你,你要是哭了我也不会心软的。”魏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楚凝曦知道他这话里有话,瞥了一眼狗尾巴草说道:“假正经。”
魏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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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我们这样能行吗?”楚凝曦指了指自己这身老太太的装扮,很是怀疑。
魏蠡则弯腰拄着一个拐杖,颤颤巍巍地走着,在楚凝曦耳旁小声说道:“相信我,保证万无一失!”
楚凝曦很是无语,按照魏蠡的机会打算他们假扮老人夫妻,去白云药堂看病,然后趁机打听情况,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点。
计划虽然感觉有点不再靠谱,但楚凝曦不得不夸夸魏蠡和她这身装扮,打扮得跟真的一样,现在就差互拼演技的时候了。
楚凝曦压低嗓音,假装咳了咳,搀扶住魏蠡的胳膊,“好嘞,老头子,咱这就带你去看病。”
魏蠡忍俊不禁,也十分配合,“老婆子,你慢点,我这腿脚不利索哎!”
大街上,两个老人就这么奇怪弓着身子走着,时不时互怼几句。
一个吃着糖葫芦的小孩,好奇地指了指,问牵着他手的妇人,“娘,他们咋嘞?”
妇人顺着方向望去,嘴角抽了抽,“虎子乖,咱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