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别墅。
里里外外都有龙骑尉的身影,作为大梁三大内卫之一的龙骑尉,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红叶小筑,灯火明媚。
梁辰坐在一张小桌面前,轻轻的转动手中的玉骨折扇。
“楚天,你说杜蘅单枪匹马,能够拿住狄云吗?”
“小人觉得杜公子这次多少有些冒险了。”
“若是你,你会如此行动吗?”
楚天轻轻摇头:“小人没有这种魄力。”
“或许他是对的,突然出击,化被动为主动,让狄云没有准备时间。”
支持隐太子复辟的人,肯定不止狄云一人,势力也绝不止姑苏一地,只要给他时间,让他联系其他州郡的同党,大家约定时间一起举事。
那么,整个大梁将会陷入一片混乱。
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狄云,才有可能化解这一场危机。
“姑苏一万余人的守备军,如果处理不好,他将性命不保。”
梁辰忽然发现,自己竟替杜蘅担心起来,缓缓的道:“隐太子在朝野素有名望,狄云若以他的名义起事,那么响应的人只怕不少。”
“隐太子被囚禁多年,当年的党羽都被先帝翦除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即便有人再借他的名义起事,以他们的实力,乌合之众,绝不可能成功。”
“虽不能成功,但却也能给大梁带来一场大乱,你别忘了,北齐对我大梁始终虎视眈眈,若真遇到这种情况,绣衣楼的细作就会伺机而动,煽风点火。”屁股决定脑袋,梁辰考虑的远比楚天要多。
“只要大梁一乱,北齐大军就可趁机南下,到时内忧外患,就不好处理了。”
“公子放心,我相信杜公子一定能够顺利处理这次危机。”
梁辰眸光淡淡的乜斜了一眼:“你与杜蘅拢共没见过几次面,似乎对他十分崇敬。”
楚天心头有些紧张,他是龙骑尉的都尉,只能效忠梁辰一人,对其他任何人他都不应该过多的接触,甚至不该有私人的情感。
当即拱手道:“小人只效忠公子一人。”
“行了,我知道杜家在你们这些军人心中的地位,杜家忠烈,你们以之为榜样,必然也是忠烈之人。”
“多谢公子体谅。”楚天暗暗松了口气,感觉梁辰对杜家似乎稍有一些改观。
“人派出去了吗?”
“已经派出三路人马,一路前往江南东道都督府,另外两路前往海陵和吴淞,三日之内,援兵必到。”
梁辰缓缓起身,看着门外苍茫的夜色,说道:“我希望不要走到这一步,北齐那边一旦知道我们内部的矛盾,那么我们的局势就危险了。”
说话之间,暮红颜出现在门口,双手一拱,说道:“梁公子,刚刚得到消息,杜公子已经拿下狄云。”
梁辰忙问:“可有伤亡吗?”
“没报伤亡,想必十分顺利。”
“杜蘅赌对了!”
尽管知道杜蘅是经过精密的分析,分析眼下的形势,但在梁辰看来,这仍旧是一场豪赌。
如果一步行差就错,把狄云给逼反了,姑苏必乱。
就算最终能够平叛,那么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有可能躲在暗处的隐太子党四处响应,也有可能北齐横插一杠,如此一来,大梁二十年的太平便会打破。
……
玄都观。
狄云被锁在地下密室之中。
一会儿工夫,息夫人带人绑了几个人进来,个个脸上都被蒙了黑布。
也被推进了密室。
这些都是江家的人,为首一人正是江家的家主江清浪。
杜蘅吩咐一个花奴,揭开他们眼睛的黑布。
“你就是江清浪?”
“你是何人?”
“杜蘅。”
江清浪冷笑道:“原来你就是杜蘅,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抓我?你知道我女婿是谁吗?”
“你女婿?不就是狄云吗?”
“呵呵,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不把我放了?”江清浪嚣张跋扈的道,“我女婿可是姑苏的司马,掌管姑苏的守备军,你敢抓我,灭你满门信不信?”
“狄司马,你老丈人一向这么嚣张的吗?”杜蘅转身看向一边牢房的狄云。
江清浪借着密室昏暗的火光,看到牢房之中的身影,猛地一惊:“贤婿,你怎么在此?”
狄云默不作声。
江清浪一时心如死灰,尴尬的看着杜蘅:“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杜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挥了挥手,吩咐花奴,将他们带去另外的牢房,与狄云隔开。
这时狄云缓缓开口:“这件事与江家无关。”
“不可能无关。倘若无关,你就不会派江枫想法设法的想要占据寒山别墅。”杜蘅精明的看着狄云。
“他们只是一介商贾,不是隐太子党。”
“虽不是隐太子党,但却是你的人,你娶狄家之女,想必也是看中了江家巨额的财富吧?你们所图之事,需要大量的金钱,否则不会有人为你们卖命。我说的对吗?”
狄云坐在牢房黑暗的角落之中,头颅慢慢的抬起,看着杜蘅:“今晚你太冒险了,如果我要反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你反不了。你在姑苏守备军中,经营多年,可在军营中你也看到了,没有几个人肯跟着你造反的。为了一个不确定也不正义的目标,让一帮人带着身家性命跟你一起干,这本身就不现实。”
“你该庆幸,我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哦,这是何意?”
“倘若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当你闯入军营的时候,脑子一热,我当即就下令,将你乱刀分尸,你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审我。”
杜蘅笑着点头:“你确实不是愚蠢的人,一个愚蠢的人,绝不可能伏蜇这么多年,花神使司的人查过姑苏所有官吏的底细,什么也没查出来,足见你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你们准备抓多少人?”
“不着急,按照名单慢慢来。”
狄云微微一笑:“你没有名单。”
杜蘅心头一震,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不错,那份花名册我已经烧了。”
“那份花名册想必也是假的吧?”黑暗中,狄云的眼睛透着一种精明和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