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贺部的阿莫西带人推了几辆酒车过来,将酒分给了镇守东门的将士。
乌突勒抱着酒瓮,与众人喝了一圈,拉着阿莫西到一边去说话。
“人带来了吗?”
“等这些草包醉倒之后,本部人马即刻杀到。”
乌突勒异常沉着:“夷离堇那边怎么说?”
“夷离堇已经转移了家人,只等杜公子大军一到,大贺氏五千勇士,都会积极响应。”
“好,成败在此一举了。”乌突勒抬头看了看天。
夜色浓郁,如他的眼眸一般漆黑。
大贺部的耻辱,就在今晚!
渐渐将士醉倒了一大片,乌突勒登上了城头,看到三十里外的大营。
夜深千帐灯。
那是起义联军的大营。
“乌突勒,咱们要怎么通知杜公子?”阿莫西走到身侧,低声问道。
虽然大部分将士都在喝酒,但阿尔巴扎还是安排了一些站岗和巡逻的人,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城门。
这时阿尔巴扎抱着酒瓮,摇摇晃晃的走了上来,一把抱住乌突勒的肩膀:“兄弟,你怎么不喝啊?你可是号称契丹的大肚王,喝酒没人喝得过你。”
“阿尔巴扎兄弟,你看前面的大营,静悄悄的,如果我们忽然出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大功一件吗?”
阿尔巴扎吃了一惊:“乌突勒,你想夜袭敌营?不行不行,于越吩咐,只守不攻。”
“你怎么还听他的呢?你想想,咱们坚守不出,涅礼肯定掉以轻心,这个时候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他肯定反应不过来。”
“不行,坚决不行,太冒险了。你看看现在弟兄们都喝成烂泥了,也没办法去袭营啊。”
乌突勒知道阿尔巴扎这人生性胆小,正因胆小,也显得很谨慎,当即笑了笑,说道:“袭营确实冒险,不过可以先将他们的工事给破坏掉。”
“什么工事?”
“他们百步之外,堆起的小土丘,可以先把他们给毁了,省得明日他们又来进攻,对着咱们城墙一阵轰砲。”
“那些土丘毁了他们也可以重新再堆,又不是特别难的事。”
“也罢,不管了,咱们喝酒。”乌突勒搂着阿尔巴扎,先把他给灌醉了再说。
城门楼被起义军的抛石机摧毁,现在他们只能来到城门内侧的营房,乌突勒酒量很好,很快就将阿尔巴扎灌醉。
将他腰间的令牌扯了下来。
……
起义军大营。
连日的攻城,始终无果,将士的心情都很浮躁。
杜蘅在营地中行走,陈骨跟在身边,低声道:“子芳,再这么下去将士对你就离心离德了。”
“不着急,你忘了咱们离开王城的时候,与乌突勒的约定了?”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杜蘅看了陈骨一眼:“亏你也是在军中历练过的,利可共而不可独,谋可独而不可共,稍微走漏一点风声,不仅咱们的计划无法实施,大贺部也会迎来灭顶之灾。”
“理是这个理,但咱们既然有了内应,为什么你还要派人去攻打?如今已经死了上千人了,还有两三千受伤的。”
“这些伤亡是必要的。只有这样,遇折才会相信乌突勒的能力,将他放到重要的位置。不然上次乌突勒放走我们,又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赢得信任?”
陈骨点了点头。
忽然就见乌尔哈察、贺不鲁几个将领迎面走来。
“杜公子,夷离堇说你是我们的智囊,我本该对你以礼相待,可是连日来我们一直未能攻入王城,我们这边反而有了不少伤亡,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攻城?”乌尔哈察恶声恶气的质问。
陈骨怒道:“你是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乌尔哈察本来憋了一股气,顿时冲到了陈骨面前。
陈骨也不惯着他,一拳抡了过去,将乌尔哈察打退了几步。
贺不鲁等几个将领急忙过来劝架。
“你们干什么?”涅礼的长子阿苏鲁大步走了过来。
乌尔哈察急忙躬身,对阿苏鲁道:“几日以来,咱们都攻不下王城,我等来找杜公子找个说法。”
“大胆!”
阿苏鲁喝了一声,说道:“杜公子是父亲的座上宾,你们怎敢无礼?”
几人默不作声。
阿苏鲁才将目光转向杜蘅:“杜公子,你是父亲尊重的人,有些话我不想说,但确实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咱们攻城要攻到什么时候?”
“你们这些契丹人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如果没有子芳,你们乙室部能有现在的势力?别说你们能不能打到王城了,早在南边的时候,你们就该被遇折的讨伐大军给灭了!”陈骨不忿的道。
阿苏鲁和陈骨是结拜为兄弟,被陈骨几句话,也说的脸红,赔笑道:“陈兄,你先别动怒,我也是心中着急,要是再攻不下王城,等到北齐援兵一到,我们就被动了。”
“北齐援兵倒不了的。”杜蘅平静的说。
阿苏鲁微微一愣:“杜公子这么肯定?”
“这几天你看到怒海了吗?”
“这……倒是不曾见到。”
杜蘅平静的说:“我已让他回吐蕃去,吐蕃大军将会压到北齐与吐蕃的边境,北齐就算有心想要援助契丹,也不可能大规模的进军,否则吐蕃就会向北齐进军,而且我大梁那边也不会没有动作,北齐没有办法做到三面应敌。”
阿苏鲁目瞪口呆。
杜蘅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应对之策都给想好了。
这时,许安骑马快速而来。
杜蘅急忙走了过去:“如何?”
许安下马笑道:“妥了。潜伏在东城门下的花奴,已经给乌突勒发了信号,乌突勒也给了回应,只等咱们大军一到,今晚他就会打开东城门。”
“走,去见夷离堇。”
杜蘅带着几人,迅速来到涅礼的大帐。
涅礼也是焦躁不安,深夜未眠。
“杜公子,这么晚了何故不休息?”
“今晚估计谁都不能休息,请夷离堇召集众将士,发兵攻城。”
阿苏鲁愣了一下:“大晚上的攻城?”
“莫非杜公子是想趁着他们松懈,发起新一轮的进攻?”涅礼看不透杜蘅的心思,他能想到的只是杜蘅准备夜袭,但对方是城,不是营,夜袭的难度似乎也会加大很多。
到时又不免会增添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