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诸臣散去。
只留杜蘅一人。
王承恩将珠帘挂在金钩之上,萧瑟缓步从帘内走出来。
“陛下今天够硬气哈。”杜蘅微笑的作揖。
萧瑟幽怨的看了杜蘅一眼:“还不是为了你的事?”
“陛下此言差矣,臣所谋,可不仅仅为了自己。”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按照原计划往下走。”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杜蘅看出萧瑟好像没有多少信心,毕竟对于一个新兴的事物,作为一个古人,她没有信心是合理的。
萧瑟之所以支持这个项目,并不是源于对项目的信心,而是源于对杜蘅的信心。
“陛下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萧瑟意味深长的看着杜蘅,见他信心满满,心中倒也有了几分底气,招呼王承恩,从大殿的侧门离开。
杜蘅当即拱手退出了大殿。
……
先去礼部转了一圈,和韩尚书说了会话,杜蘅转身又回到了官报社。
何解忧将三期的报纸呈给杜蘅检阅。
三期的报纸只有两张,卖二百文一份,内容偏少,杜蘅看了一眼,这一期也没多少亮点,估计是卖不出多少份的。
“已经抄写了多少份了?”
“大概二百份了,书手还在抓紧时间抄写。”
“卖出去多少?”
“昨天开始卖的,加上今天上午,大概能卖一百份左右。”
杜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一期三百份就够了。”
没有亮点的报纸,之所以有人买,一来是前面两期打出的效应,二来嘛是这一期只有两张,价格相对便宜,让更多的人负担得起。
但如果加印,可能就卖不动了。
“抓紧编纂四期的报纸,将今日官报社和兵部合作的消息也给登出来。”
“是。”
杜蘅视察一下工作,中午就在官报社吃饭。
吃完之后,换了便服,就上街去溜达。
反正待在单位也是摸鱼,作为一个领导,就要学会放权,把权力交给底下的人,让底下的人替他干活。
而他,自然要替这些打工人去好好享受生活。
这才是一个好老板。
一路溜溜达达,猛地瞥见街边一家制墨坊。
杜蘅心头一动,随即走了进去。
满屋都是墨香。
“哟,客官,你需要点什么?”一个伙计笑容满面的上前。
“你们这儿有灵犀香制作的墨吗?”
伙计笑道:“客官,灵犀香属于贵重香料,你得订做。”
“有没有样品,拿来我瞧瞧。”
“你说的样品是……”
“就是有没有现成的货,先给我看看样子。”
“你稍等。”
伙计请了杜蘅,先到一边的座位稍坐,让人给他端了一杯茶水。
接着又跑去了内院,去请了掌柜出来。
订做灵犀香墨的人,非富即贵,掌柜的态度也很恭谨,马上让人拿了样品过来。
杜蘅从托盘里拿起了一方墨,墨上雕刻了一些精美的图案,上面还有描金的文字,放到鼻端闻了闻。
确实是有灵犀香的味道,只不过味道淡了些。
“有没有灵犀香浓一点的?”
掌柜笑道:“那就要看客人的意思了,你要加多一点,那味道自然就浓一些。”
“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你们的作坊?”
掌柜狐疑的看着杜蘅,赔笑道:“贵客,恕罪,本作坊制墨的手艺是祖传的秘方,不可示人。”
杜蘅知道掌柜误会了他,以为他是过来探查商业机密的,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做的生意与你们不相干,绝不会窥探你们的秘方。”
“贵客,小人做不了主,墨坊的东家是国子监书学博士李少温,秘方也是他给的,没有李博士的同意,小人不敢轻易让人参观墨坊,望你担待。”
他把李少温抬出来,就是想让杜蘅知难而退,告诉他,背后是有官员在撑腰,想要捣乱,想都别想。
杜蘅微微一笑:“也罢,那就快去请李少温,让他过来见我。”
掌柜嘴角微微一抽:“客人,李少温可是我朝名士,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见的?”
“当朝名士?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少温,名讳上阳下冰,乃是我朝书法大家,你竟然没听说过?”掌柜有些气愤,以为杜蘅是故意在奚落。
“李阳冰?”
杜蘅愣了一下,这不是李白他叔吗?
少温是他的字。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听说过李阳冰的,但李少温这个名字倒是有些陌生。
掌柜看到杜蘅的反应,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下,说道:“既然阁下知道是李博士的墨坊,就不要再为难小人了,若你想要订做灵犀墨,小店可以代为制作,但你想要参观,还是请吧!”
说完这话,就见一道紫竹丝帘缓缓掀开,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摇着折扇走出,身边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书童。
杜蘅目光落在那位少年的胸口,倒不是他无礼孟浪,而是胸口太浮夸了,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杨玉环?!
跟一马平川的萧瑟不同,杨玉环就算女扮男装,有些地方她也掩藏不住。
负重而行,一定活的很辛苦吧?
“哟,杨……杨公子,你参观好了?”
“嗯,易州奚氏墨,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作坊既然能坊,那就给我仿上十枚。”
掌柜笑容满面:“没问题,小人一定让最好的工匠给你做。”
杜蘅坐在座椅之上,冷眼看着:“掌柜,你不是说……不能参观吗?这位公子怎么就能参观呢?”
杨玉环侧目一看,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觐见太后的时候,杜蘅曾经喷湿了她的胸口,现在又被她看到了女扮男装的样子,她有些难为情。
“哼!”
掌柜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位是……越国公府上的公子,她自然是可以参观的,客人,不是我说你,你什么身份啊?能跟国公府的公子比吗?”
“你要墨便开口,小店有现货,没现货的也可以订做,但你若想执意在这儿捣乱,那就休怪小人对你不客气了。”
杜蘅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品了一口:“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