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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张居正的机会

    近些日子,李默的日子并不好过。

    自从徐阶倒戈以来,朝堂之上,几乎沦为严党的一言堂。

    偏偏徐阶那厮,还恬不知耻地与严世藩勾结在一起,俨然已经成为了严党的附庸。

    连官阶与他相同的徐阶尚且如此,李默一系的人马,又如何能提起与严党争锋的信心?

    更不要说,随着李默在朝堂之上与严党争锋的次数越来越多,李默也敏锐地察觉到,嘉靖帝对他似乎是越发的厌弃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李默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深感步履维艰。

    若非如此,今日烦躁之下,也不会兴起来翰林院看看。

    然而,就是这一看,却让他怒不可遏。

    袁炜是李默极为看好的年轻人,更是他在翰林院的左右手,一直以来表现得都不错。

    可现在看来,似乎就连袁炜,都生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一月之内,连续五次迟到,显然并非毫无缘由。

    联想到手下人曾提醒他,近段时间袁炜与严世藩走得很近,初时李默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即便是翰林院,现在也后院起火了。

    “掌院大人,下官......”袁炜支支吾吾半晌,却说不出话来。

    李默见此,叹息道:“懋中,我几番告诫你,为人做官,当走大路,切莫行小道,现在想来,你是全忘了!”

    言语之间,李默尽是失望,连带着再去看袁炜,也再没有往日的温和。

    袁炜面色一垮,为难道:“掌院大人,我......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李默凝视着他,“难道严世藩在逼你?还是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若是如此,你大可跟我讲,翰林院还不是他严家说了算,老夫还没死呢!”

    袁炜自然无言以对,只硬着头皮道:“掌院大人误会了,下官虽然不敏,但一向清清白白做人,断然不可能有什么把柄在严世藩手上。”

    李默会意,烦躁道:“依照翰林院的规矩,你连番迟到,轻则笞刑,重则上报锦衣卫,交由圣上处置。”

    “老夫念你也是翰林院的’‘老人’了,此次权且记下,不予惩罚,但没有下次!”

    袁炜闻言,当即谢过,满脸愧色地离开。

    只是,在折身之际,面上不由露出了一抹苦涩。

    他有什么办法?

    他只是太想进步了而已。

    若无范进的例子在前,他本也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大概率还能安安分分地留在翰林院。

    然而,范进初入翰林院才多久,短短时日便与他齐平,这让心高气傲的袁炜如何能坦然接受?

    若是再不争取,怕是那范进要不了多久,就要后来居上,爬到他头上拉屎撒尿了!

    若有其他的选择,他自然不会选择与严党同流合污,可李默在前朝失势,处境艰难,他袁某人,也是时候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了。

    “多事之秋啊!”

    李默长吁了一句,看着袁炜离去的背景,不由得惋惜道:“唉,懋中此人,可惜了......”

    范进与李春芳俱是低头,不敢言语,仿佛地上有着一行行蚂蚁走过。

    即便是他们,此时也意识到了风雨欲来,翰林院再也不是那个任凭外界风浪起,却不会遭受波及的地方了。

    严党势大,再有徐阶之流附和,其权势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若无意外,李默在斗争中落败,只是早晚的问题。

    范进不是没有想过另谋出路,只是他根基尚浅,不宜有过多的举动,以免行差踏错。

    至于李春芳?

    他是李默的心腹爱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选择跳反的。

    更何况,李春芳敏锐地察觉到了李默对于袁炜的态度转变,以及眼底的那一抹狠色。

    想来,袁炜在翰林院也待不久了。

    李默是不会坐视翰林院也被严党所渗透,甚至是鸠占鹊巢的,若真个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说,被李默厌弃的袁炜,即便是被剔出了翰林院,想来也很难谋到什么好位置。

    不过,这也说不定,万一严嵩父子,就有千金买马骨头的心思呢?

    但经此一事,李默多半会多加提防,不会再似从前那般疏忽翰林院。

    “此间既无事,你们二人便去忙吧,不必陪我这糟老头子!”李默兴致缺缺地挥手,旋即目光又在签到簿上巡梭起来。

    范进与李春芳对视一眼,皆是拱手告退。

    李默的心思,范进大概可以猜到几分,无非就是袁炜已经不堪用了,而李默又不敢再将翰林院一应事务尽皆托付给范进与李春芳。

    于此,心里就有了再抬举一人,用以分权制衡的想法。

    只是,李默对着签到簿看了许久,仍然没有什么头绪。

    翰林院说是储相之所,但空有才学,疏于实务之人颇多,一时间,想要栽培得力人手,亦有难处。

    直至眼底映入一个名字,李默当即眼前一亮,下意识抬笔圈点了起来。

    “张叔大......”李默暗暗默念了一遍张居正的名字,似是回想起来,这是上一届以庶吉士入翰林院的翰林,论身份论资历,皆是不俗。

    而且,他隐隐记得,此人长于实干,任内表现不俗,绝非溜须拍马之辈。

    唯一让李默感到迟疑的,就是徐阶是此人的座师,张居正也时常登门拜访。

    一想到徐阶这个名字,就让李默大感晦气。

    不过,犹豫再三,李默还是决定或可一试。

    当然,为了保险,李默仍旧将签到簿翻了又翻,半晌之后,高拱的名字也同样进入了他的视线。

    虽说此人性格恶劣,颇不合群,在翰林苑内毁誉参半,但李默犹记得高拱“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十七岁以诗礼魁于乡”的壮举。

    由此可见,高拱其人,才学是不缺的,饱受诟病的,唯有恃才傲物这一点。

    然而,这在李默看来,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

    依此人的性子,自己也不用担心高拱会被严党拉拢过去,倘若真个拉拢过去,绝对会从内部把严党搞得乌烟瘴气,让严党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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