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冕说后,就看向了李善长。
冯国用这时也看向了李善长。
连李梦庚和郭景祥两人,也跟着看向了李善长。
他们现在都觉得,李善长明显才是对这位章先生看得最通透的人,所以,都希望听听李善长的意见。
李善长见这些同僚,都目光灼热地看向自己,也不禁捋起胡须来,而迎风站立道:
“这种情况,其实,古今常有。”
“素来,天下总会出现几个真信了圣人言,真要天下为公的伟岸君子。”
“甚至,有在权势与韬略智谋方面,都远强于章先生的,乃至在能言善辩方面,也远强于章先生的,也有不少。”
“但诸公发现,这天下变大同了吗?”
“不还是士农工商,以士为四民之首吗?”
“就拿重商来说,历朝历代,重商的也不少,或者说不抑商的,那可是有不少明例的!”
“但结果呢?”
“不还是,没有怎么动摇,这天下的礼教秩序?”
李善长这么问后,诸文士幕僚,皆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
“这么一想,倒是不怎么惧他章先生了。”
张冕顿悟道。
李梦庚这时,却忍不住插话道:“话虽如此,让章先生这样影响上位,到底让人难受啊!”
李梦庚说着,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郭景祥,为保命,不得不主动请求分自己家田的事,并因此愤恨地瞅了郭景祥一眼。
因为。
这一切,都怪郭景祥太怕死!竟退让的太彻底!竟主动要求起分田来!让他不得不在妥协服软这方面,跟着卷。
郭景祥这里,也同样因为,自己为保命主动请求分自己田这事,心疼,而道:“是啊,章先生固然是明白人是要天下为公,但到底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谋士,但上位是握有刀的义军豪杰,让一个握刀的义军豪杰开智,也天下为公,则后果不敢想啊!”
“是啊!”
张冕等也担心不已附和着。
“这其实也无妨!”
独李善长仍不以为然。
“自古出自于黔首而后开大智的豪杰其实也不少。”
“但又有几个真能挡住掌天下权、位居千万人之上、操控他人生死的快感?”
“上位也罢。”
“还是章先生也好。”
“他们现在还这么赤诚为民,皆在于还没体验到可操他人生死权之成就感。”
李善长微笑着说了起来。
冯国用这时跟着补充道:“正是此理!”
“眼下,首先是应该让章先生体验到为众人之上的成就感。”
“只有这样,章先生才能知道,相比于天下大同,崇礼明统其实更合天理!”
“幸而明公提示。”
“如今想来,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要真的把章先生当上官恩主礼敬对待,才是眼下最应该做的,甚至应该为了礼,为了社稷,当尊他比尊上位还要过才好!”
张冕也跟着对李善长拱手道。
李梦庚和郭景祥也跟着点头附和说:“是啊!”
接着。
李梦庚就愧笑道:“我昔日竟真的错了!还为章先生考选我们,让我们有求他为官的嫌疑,而恼怒!现在看来,是真的失之于理智。”
“我当初也不该因此生章先生的气!”
“如今想来,有如今的后果,也全怪自己不够明白,不够安分,幸而今日李公提点,我才恍然大悟!”
郭景祥跟着说了起来。
李善长对此只是捻须一笑。
因为李善长这么一引导,诸文臣幕僚,虽然对章诚的主张不怎么赞同,但也没想着再给章诚怎么使绊子,怎么为难章诚,只开始琢磨,怎么让章诚这个上级,感受到,骑在别人头上的快乐。
而章诚这里,也因为朱元璋同意鼓励商业,在第二日,就将程仁墨等,主动来求他这个知州,确定商业规则的商贾们,传见到了知州衙门,开始筹议,商税与商业制度建立的事。
朱元璋也特地来了知州衙门,参加了这场会议,亲自听取,关于商税与商业制度的制定意见。
朱元璋身边的幕僚也跟着来了这里,给朱元璋拿主意。
“章先生您辛苦!”
“章先生小心,刚下过雨,路滑!”
“章先生喜欢古玩否,鄙人最近新得一宝贝,只觉您这样的有德者才可据之,故欲献给您,不知有空可否莅临鄙府一观?”
而章诚发现,不知怎的,其他文臣幕僚对他都比之前更加谦恭礼敬了许多。
但章诚没有多去深挖原因,只主持起眼下议商政的会议来。
“商税肯定是要征收的,而且税率不能低。”
章诚则在会上先定了个基本调子。
章诚这么说后,张冕等文士幕僚都学乖了,没有急着反驳,所以,只是拧了拧眉头。
程仁墨作为商贾代表,自己倒是忍不住讪笑着说道:
“州牧大老爷容禀,我们这些商贾,多承担些赋税,倒是没什么,但问题是,一旦税率太高,到时候,受税负之累的,还是小民。”
“毕竟,增加的税率,都要体现在商货价格上,无论是粮食还是盐铁或者茶叶、布匹,一旦价高就会累民,所以,能否税率不要太高。”
“是啊,何况,如今天下百姓皆不富裕,税率太高,他们就更加买不起商货了,到时候,影响的还是整个商道的繁荣,以及朝廷的商税税额。”
翟光森跟着附和起来。
“你们这些商贾,还是不老实啊!”
“这年头,真正在卖货易货的,有几个是老百姓?”
章诚这时直接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还反问起了程仁墨等商贾来。
程仁墨等商贾,一时面色尴尬,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章诚倒是没有怪罪这些商贾,只继续说道:
“且别说乱世的老百姓连填饱肚子都艰难,就算是承平之世,大多数百姓也是自给自足,一年参与到的商贸交易之事,的确没有几件。”
“可以说。”
“能买卖商货的基本上都不是小民,所以,因为税率提高导致商货价格提高,对真正在买货的那批富贵之人而言,影响其实并不大。”
“也正因为此,据本官所知,尽管,现在的胡元因为包税制其实税率不高,但你们手里那些商货的卖价其实都不便宜,也就只有最近,因为有奸商炒低粮价,才让许多民众可以买得起粮食。”
“大多时候,你们卖的粮食价格,也是贵的只有豪门大户才买得起的。”
说后。
章诚就看向了朱元璋:“这个,上位想必也是清楚的,除了在城里居住的,大部分乡民有几个去买卖东西的,而不是自给自足?”
“这个倒是。”
“乡民们买东西的时候很少。”
朱元璋点头回答起来,但随后又看向章诚说:“但虽说老百姓买东西的时候少,但买的基本上,又都是必须要买的,如盐还有油、农具这些,真要商税税率太高,是不是还是对老百姓有很大的影响。”
章诚颔首:“上位说的是。”
章诚说着又道:“所以商税税率不能太低,但有些商货则需制定的低一些,而有些则要制定的高许多才好。”
“比如说,交易粮食的税可以定低许多,但像丝绸、金银首饰的税则应该定高些,因为这些属于奢侈之物,易坏人心性。”
“就像同知曾经所言之朱熹观点。”
章诚这时指了李善长一下,说道:“人要吃饭穿衣成亲是天理,但一旦过度,想追求过度的华服与过多美色,便是人欲了,而人欲当灭,故为灭人欲,应该尽量让天下人,在奢侈之物上予以抑制为好,以免过度,如果实在是家境豪富,买奢侈之物如买寻常之物,虽说也算不上是过度,但想来这样的人家,必然已是极为豪富,所以多出些钱购买奢侈之物也算不上什么,还能对为天下安宁多做些贡献。”
“上位!”
“下僚认为章先生此诚为真知灼见,奢靡之货,当重税以克制人欲为妥。”
“至于民众必须之物,当轻税不以求利为重,而只以安民为重。”
李善长跟着说道。
张冕也跟着道:“上位,下僚也附议!”
“商税当让豪富之家多承担一些税负为妥,如此既能增加税额,还不累小民。”
“甚至,可以因为商税增加,而反哺小民,如可以在必要时降低一定的田税。”
冯国用等也跟着附和起来,都表示愿意对奢侈之物进行高税率,百姓日用必需品进行低税率。
章诚对此颇为愕然,他没想到,这些文臣幕僚,竟然都这么出奇的一致,一致支持起自己的主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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