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继续僵尸样趴着,观察着老太太院子里的动静。
须臾轻手轻脚地匍匐前进,探头朝灶屋的气眼里看去。
桌子上摆着个瓷盆,瓷盆里还冒热气。
瓷盆周围摆着四双碗筷。
三个人托着腮,无精打采。
“娘,要不咱先吃吧!”纪晓北又重复了一遍。
她已经重复了八百遍了,林婆子就是不同意。
黄婆摸了摸前心贴着后背的胸口说:“再不吃,我就晕过去了,收拾了大半天的院子,又找了半个时辰的老太太……”
林婆子也饿得要死了。
她这不是想等老太太一起吃嘛?
“吃,咱们先吃!”
“哎,好嘞!”房顶上须臾忍不住回了一句。
屋里的三个人惊奇地扬起脖子朝屋顶看过去。
须臾脚下一滑,一块瓦片掉了下去。
他忙稳住身子,趴倒在房顶上。
“一定是纪德艳和小卷毛,该死的,吃饱了,我再收拾它。”
林婆子率先拿起了碗筷。
三个人认真地吃着饭,谁都不说话。
纪晓北连着吃了三碗,才放下碗筷。
主要是因为她的碗比较小。
“娘,老太太肠胃虚弱,吃不得咱家这大锅菜,你去给她熬点小米粥,在做几个白面发面饼,然后去后院弄些小菜炒一个,再炒个鸡蛋。”
纪晓北说。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林婆子埋怨地说。
她在乡下住惯了,还没有人家会单独给老人做饭,全家吃的都一样,顶多是让老人多吃一些。
她觉得纪晓北说的有道理,刚要起身去做。
就听到门口一个倔强的声音:“谁说我吃不了这个,我就要吃……”
“付,付老太太!”
林婆子惊讶出声。
“您老醒了?”黄婆站起来扶着老太太坐下。
林婆子赶紧回去给她拿了衣服披上。
付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很好,冲纪晓北笑笑说:
“纪姑娘,打扰了,你家的饭就是比我家的好吃,张嬷嬷做不出那个味道!”
纪晓北也不客气,拿起粗瓷大碗就要给老太太添饭。
林婆子夺过她手里的粗瓷碗,把细瓷碗递了过去。
心里骂道: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讲究,人家锦衣玉食的,细皮嫩肉的,怎么能用粗瓷碗?
没想到付老太太一噘嘴说:“我就要用那个大的!”
林婆子:……
纪晓北笑着给她添了饭。
老太太吃的喷香。
趴在屋顶的须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一直在盯梢,还没吃饭呢。
永恒已经去了玉兰院的屋顶上趴着去了。
饥肠辘辘!
须臾也趴到了永恒的身边。
突然一个小石子打在了须臾的屁股上。
须臾两腿使劲一夹,小石子被他的腿捉住了。
拿到手里一看:“通知纪姑娘出去接大夫!”
须臾碰了一下石头一样的永恒。
“哎!怎么去通知,咱也不能暴露身份呀!”
永恒面无表情木讷道:“黑塔怎么不把纸条直接送到纪姑娘那里?”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她不识字!
须臾从身上掏出了石墨在纸上画了一个人,做着把脉的动作,画了几株草药,画了歪歪斜斜的巷子,一个箭头指到了外面。
摘下一片叶子包好,扔到了院子里。
小卷毛和纪德艳同时冲了过去。
林婆子快走两步,把两小只赶走,捡起了叶子包。
“啥东西呀?”林婆子打开来看。
“哎呦,哎呦,可脏死人了,这人是吃了啥,拉了一路,瞧这痛苦的表情,还猛掐自己的手腕,黄婆快来……”
黄婆上前一步,接过纸条,赶紧扔到了地上,神情像是吃了屎一样:
“那人表情狰狞,不知道是拉稀还是便秘?”
正在遛弯地纪晓北:……
纪德艳不嫌脏地叼着黄纸,晃着尾巴跑到纪晓北这来了。
纪晓北捂住口鼻,让纪德艳放到地上。
她歪头看了好一会儿:“黄婆,这些草,不是草药?”
“是,应该是那人拉稀,要吃草药吧……”
趴在房顶的须臾听着,气的要死,要不是主子让他们暗中监视,他一定和这个女壮士一决高下。
瞧她那表情,还用衣服捂住口鼻。
哼!气死人了!
须臾自认为画工了得,毕竟在主子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看主子作画,怎么也熏陶成才了吧。
纪晓北:……这歪歪扭扭的,确实是像是拉稀的……
她又把衣服往上拉了拉!
不过,这里还有三间房子,这不是北巷吗?
“大夫来了!”纪晓北肯定地说。
黄婆:……
林婆子:……
须臾紧捏着的拳头放下了,得意地露了一个笑:画功能不能被承认,只是时间问题。
纪晓北赶着马德彪,急匆匆地出了北巷。
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了一背着药箱的老头,等在路边。
把大夫请到家里,给老太太诊治了一番,又安慰了一会儿,重新给开了药。
纪晓北把老头送到原来的地方,就回去了。
纪晓北进家看到,老太太在院子里和两只狗玩的很好,不吵不闹。
纪晓北的心放了下来。
“闺女,我孙子什么来接我?”付老太太问。
“你想回家 了?“纪晓北问。
“没有呀,要是见到我孙子,别让他来接我,我就在你家住了!”
付老太太一脸的认真。
纪晓北:……
老太太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一天的时间,吃了苹果吃梨,吃了梨吃栗子,吃了栗子吃棒棒糖……
纪晓北怕她吃多,苹果和梨都是切成小块的。
老太太胃口真的太好了!
林婆子真怕她吃坏了。
小卷毛很听话地依偎在她怀里,让老太太抚摸着。
“小卷毛是你养的吗?”纪晓北问。
“是呀,我孙子给我的,我想我孙子了,就抱着小卷毛,就当抱着我孙子了!
它可不叫小卷毛,她叫卷卷,是我孙子起的……”
正说着呢,老太太突然站起身,朝屋后走去。
“润高呀,你怎么来了……润高……”
老太太叫了两声,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
“她们欺负我,欺负我……昌儿呀,你也回来了……”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