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元让人向张县令报告说,跟着去的是五个女人,外加五个半大小子。
惊得张县令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们纪家湾的男人们,都死光了吗?”
“咳咳咳,公子,男人们拉肚子?”张四元硬着头皮说。
“拉肚子,都拉?”
县令惊异。
“不,就准备去的两个男人拉……”
张四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释清楚。
气的县令恨不得现在把纪里正抓过来,大卸八块。
怎么?
我堂堂大威县是没男人吗,硬是让一群女人跟着镖车,去安州送货。
但县官不如现管,他鞭长莫及。
只能在心里给纪里正记下了一笔。
张四元低头沉思了一下说:“公子,五个女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恐怕晚上都无法睡。”
他说的是实情,拉货的那辆车后面只有一个小位置。
五个女人勉强能坐下。
她们舍不得再雇马车了。
张四元也是有私心的,现在是三辆马车,三个哥哥一人赶一辆。
就他没有车赶。
“去找管家要些银子,另外加一辆马车……”
张四元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县令还让明主薄去找镖局,让他们照顾下后面跟着的马车队伍。
镖局的管事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安全护送到安州。
张四元兴冲冲地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女人们正在吃午饭。
干黄饼子卷大葱。
张四元说:“路上婶子奶奶们太挤了,我又雇了辆马车,我来给婶子奶奶们赶车!”
五个女人感激地都要流泪了。
纪二奶把卷好的玉米饼子,塞到张四元手里。
“四儿呀,吃,来……二奶做的饼子最好吃了……大酱好吃!”
张四元看着被咬过一口的饼子,连忙推辞。
“哎,二嫂,你都吃过了!来,吃三奶这个,刚卷的,特意给你多放了一层葱,瞧这葱多水灵……”
纪三奶拉过张四元的手。
他笑开了花,正好饿了。
只吃了一口,他就辣的鼻涕眼泪横蹦!
“三奶,您这是给我放了多少葱呀,辣死我了……”
张四元流泪说。
“四儿呀,还是你不习惯咱自家种的葱,我吃一点不辣……”
张四元被几个女人照顾着,喜怒参半。
远处,张一元和镖局的管事说着话。
管事对张一元一脸的恭敬,毕竟他是县令家的家丁吗?
管事有些好奇地看着打扮奇异的女人。
“哎,镖管事,她们是去投奔亲戚的……”
镖管事笑呵呵地点头。
要说张县令,为何要三番五次地破费帮付季昌。
不只因为付季昌是安州通判。
如果只是这层关系的话,张县令做这些很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说他巴结上司领导。
张县令老爹张慕生和付季昌的爹付延年,一朝为官多年。
私下感情不错。
付延年因公牺牲之后,张慕生叹息不已。
后来,张慕生看不惯朝中事,主动请辞,告老还乡,一心经营自家的生意。
儿子考取了功名,当了个小小的县令。
他无心为官,但尊重儿子的选择。
他来信特意嘱咐张继业,好好配合付季昌的工作。
张继业帮付季昌也是出于私情。
反正,他也不在乎银子,老爷子赚的银子花都花不完。
四辆马车跟在镖局后面,跑的飞快。
女人们坐在马车后面,伸出头来,眼睛都不够用了。
威县,她们都是第一次来。
太大了!
人太多了。
纪二奶看着地上的青石板路,心疼的不行。
“这么平稳,都用来铺路了,真是可惜了,咱村小河边都没块像样的青石板……”
“那边的屋子怎么那么高呀,天呀,脖子都要仰折了,什么人住在上面呀,二嫂,你快看呀!”
纪二奶还没从青石板的惆怅里回过神来。
就被弟妹拉着去看高房子了。
“那是酒楼!”
树根媳妇好歹听树根说过。
“啊,喝酒的地儿呀,要我说城里人就是闲的,喝个酒,在哪里喝不一样,非要盖那么高的房子,得用多少的青砖瓦片呀……”
宋婶子接过话茬来。
在前面赶车的张四元被逗得笑的停不下来。
“四儿呀,我们都没见过世面,你快给我们说说,晓北住的啥院子呀,安州那边的啥样呀,我们去了别丢了人……”
纪二奶笑着说。
纪二奶和纪三奶辈分大,其实年龄和宋婶子差不多大。
海峡娘和树根媳妇年轻,都不好意思和张四元说什么。
张四元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
安州。
纪晓北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卷毛和纪德艳一左一右,趴在她腿边上,眯着眼睛打盹。
突然,她觉得鼻孔有些痒痒。
阿嚏,阿嚏!
黄婆正在整理新来的布料,说:“一定是纪家湾人,想你了!”
她坐下来开始惆怅。
“也不知道,家里的铺子怎么样了,阿乞和燕儿怎么样了?”
虽然阿乞不是她亲孙子,但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有感情了。
“黄婆,您别担心,晓花吃啥,穿啥,燕儿就吃啥穿啥,晓菊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阿乞那孩子你就不用担心了,整个村里就属他嘴好用,他能亏待了自己……”
纪晓北安慰她。
“,对了,你让小幺去问京城打听那瑞家孩子的事了吗?”
“跟他说了,应该是还没有消息!”
“万一,我是说万一哈,阿乞要是京官的儿子或孙子,你说,他们会不会给我些银子啥的!”
黄婆凑过来,布满皱纹的眼,晶亮晶亮的。
比纪德艳的都亮。
纪晓北:……
“那你去问京官吧!”
纪晓北站起身,走了。
黄婆撇撇嘴,晃了晃腰身,尖声尖气地学纪晓北:“你去问京官去吧,哼!老娘才不稀罕呢,狠心把自己的儿子丢掉,能是什么好人?呸!”
黄婆一口老痰吐在地上,把地上趴着的两个小东西吓跑了。
纪晓北怒不可遏地转身回头。
黄婆马上意识到自己又错了。
怎么又随地吐痰呢?
晓北已经说过多次了,随地吐痰不是好习惯!
“我错了,北呀,我一急又忘了,我马上去收拾掉……”
纪晓北:……屡教不改,就是你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