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把她的嫁妆都你了,对你也算不错,玉挥我会照顾好的!”这是梁知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知道玉摇最在意弟弟。
梁玉摇轻轻叹了口气点头说:“我知道了,爹爹,您没事儿,就回吧!明天也不必送我,省的悲伤!”
梁知府看向女儿,觉得女儿陌生又绝情,果然女儿大了心思就重了,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时候,她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不知为何,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走了。
梁玉摇听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绝望地闭了眼。
惊马冲入河里的那一刻,她一心想死。
可就在黑暗淹没她的那一刻,她摸到了一个温软的东西,她突然找到了依靠,身子竟然被轻盈盈地带了起来。
原来她抱住的是下河救她的少年。
她看到了他的脸庞,和那双真挚的眼睛。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
刚才她看过了,另一辆马车不见了,想必是回去报信了。
出嫁路上马惊入河,不吉利。
佟尚书家怎么会娶一个不吉利的姨娘进门呢。
想必,这门婚事就黄了。
想必,梁夫人和梁老爷没把女儿嫁出去,也失望极了吧。
想必,他们也不会让丧门女儿再回去了吧!
想到这里,梁玉摇解脱似的笑了笑。
佟家来接人,带了丰厚的聘礼,梁夫人眉开眼笑。
来接的嬷嬷说,什么都不用带,进京后姑娘全身上下都要用佟家的东西。
梁夫人巴不得玉摇净身出门子呢。
梁玉摇穿着平日穿的衣服,上了马车。
梁夫人打的如意算盘,梁玉摇早就心知肚明。
梁夫人趁着玉挥参加秋闱这段时间,把玉摇嫁出去,到时候玉挥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了,任谁也没了办法。
丹凤见姑娘笑的诡异,以为姑娘被吓到了,还没恢复过来,急忙说:“姑娘,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给您看看!别受了惊吓!”
梁玉摇笑了笑说:“以后我不再是梁家大姑娘了,没有那么娇气!”
丹凤看着姑娘穿的一身粗布肥大的衣服,心里酸楚,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宋婶子她们把这辆马车给梁玉摇她们两个了,她们去拉货的那辆马车后面坐着。
进了安州城,人多了起来。
宋婶子她们几个女人都无精打采的,刚才张一元的话,让她们觉得胆寒。
不清楚这两位姑娘的来历,贸然带回去,怕给纪晓北带来麻烦。
虽然问过石头了,但他一个半大小子,知道个啥。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已经答应带她们回去,又不好反悔。
海峡娘啪的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就怪它不假思索的往外冒傻话。
“两个姑娘也挺可怜的,晓北见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几个女人又同时点头。
外面传来一阵马鞭声,张一元喊了一声:“马上就到了!”
人们都兴奋起来。
四辆马车拐进了明义巷。
“晓北就住在这里?”纪二奶调高了嗓音问。
“对,盼男奶!”张一元甩着齐肩短发回道。
“盼 男奶”,纪二奶心里动了动,觉得这称呼哪里不对劲儿,但三个字又都没错,连起来叫,怪怪的。
但很快被她们几个冲动的声音吹散了。
“元儿呀,晓北就住这里,呦呵,这宅子不错呀……”
“晓北在不在家呀?”……
丹凤和梁玉摇听到马车外的说话声,惊讶地互相看了看。
丹凤一把拉开马车帘子。
主仆两个同时惊呆住了。
这不是到了纪姑娘家门口了吗?
天呀……
“姐,姐……”石头从马车上跳下来,冲到了门口。
大门紧闭。
“家里没人……”石头敲了几下说。
马德彪和驴车都不在。
“石头,你姐不会搬家了吧?”宋婶子凑过来问。
他们在宅院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开了。
玉兰院里,蓝靛打开院门朝这边看来。
四辆马车把胡同堵的严严实实,车上装着不少东西,青石板地上有不少大马的粪便。
她气的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外面在干什么,这么吵?”桂夫人放下手里的毛笔,揉揉太阳穴,不耐烦地问。
“是纪姑娘家来了穷亲戚,拉着一堆的东西,弄得胡同里脏乎乎的,那些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有一堆婆子……家里没人,都等在门口。”
蓝靛不屑地说。
上次从若家回来后,桂夫人就开始练字了,她大字不识几个,但作为付府的夫人,琴棋书画还是要接触一些的,陶冶下情操,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桂夫人又想到了纪晓北,乡野粗人,要不是仗势着若家,她能在安州做得下生意去。
但这些天来,她们家人都不怎么回来住。
她本想过去和纪晓北拉拉关系,离得这么近,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最重要的是,她和若家人有关系。
若家的财富在安州数一数二。
“蓝靛,把她们请到家里来喝喝茶吧!”
桂夫人说。
“夫人,请到咱们院子里来?”蓝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夫人。
“嗯,让他们去准备些茶水,点心之类的,茶拿库里最好的,点心也要最精致的……”
蓝靛领命出去了。
桂夫人嘴角挑起一抹讥笑。
纪晓北软硬不吃,那就让这帮穷亲戚替她丢脸吧。
纪晓北家门口,十来个人坐在地上等,一路的奔波,这些人都累的不行了,纪二奶和纪三奶背靠背睡着了。
小伙子们靠着墙根都低着头,玩笑都不想开了。
蓝靛朝着几个女人走了过来,扫了几眼,轻轻咳了一声,拿起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
宋婶子睁开眼,见到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姑娘,慌忙站了起来。
“这位夫人,我家夫人请你们过去坐坐,我们就住在前面那个院子,和纪姑娘是邻居!”
蓝靛皮笑肉不笑地说。
宋婶子回头看了看,纪二奶她们还在睡着,那这姑娘就是在和自己说话,那自己就是这位夫人。
宋婶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夫人。
她慌忙说:“多谢姑娘,我们不去了,一会儿晓北就回来了!”
宋婶子不好意思地往回收了收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