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媳妇知道自家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开口道:
“树根也去,你带着孩子去,找你媳妇去,年纪轻轻地分开算什么事儿,去收拾收拾,跟着张一元他们走吧。”
纪里正咂咂嘴,没敢说话。
宋老黑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就等着出发了。
纪二奶,纪三奶的男人,纪泥洼和纪泥坑不想去,他们走了家里就真的没人了,爹岁数大了,家里没人怎么行。
没想到大辈子爷爷把眼一瞪说:“我还能活一两年,死不了,等我死了你们再回来,好不容易有见世面的机会了,你们两个窝窝囊囊的不像个男人……”
被爹一顿骂,两个男人也默默收拾去了。
谁不想去见自己媳妇,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吗?
村里几个婶子帮着晓菊,把祠堂里的东西装好。
祠堂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晓菊心里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里正媳妇把晓菊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说:“菊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去吧,家里有你里正爷和我帮你看着,放心吧。”
回到家,晓菊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冬衣夏衣,铺的盖的,笤帚扫把,锅碗瓢盆,要不是张一元苦劝说装不了,晓菊非要把桌子凳子弄过去。
纪老太太过来了,一脸笑容:“菊呀,后院的鸡鸭鹅,就交给奶奶养吧。”
“活物不好带走!”纪老太说着就要往后院走。
晓花,小七,铁头铁蛋已经把鸡鸭鹅捆好了……
嘎嘎嘎,咯咯咯,额额额……
纪德才和小财兴奋地转圈圈,终于可以进城了,呃……呃……
为了不浪费,它们两个把草料吃了个精光。
气的张一元吹胡子瞪眼:明天早上才走呢,今天一早你们就吃光……
这个夜晚纪家湾太不平静了。
要去安州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呀……
蠢蠢欲动想跟着去安州的,这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去安州的机会,纠结呀……
树杈子他们回来,把安州说的太好了。
晓北去了就开了铺子,钱也太好赚了吧!
王婆子推推睡的跟死猪似的王富有。
“睡睡睡,就知道睡,晓北家的铺子不开了,铺子的女人们都跟着去了安州,咱家两个儿媳在她铺子里做工,现在好了,钱挣不到了。”
王富有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说:“人家铺子不做了,你还要把人家薅回来开铺子吗?睡觉吧!”
王婆子一听这话气的要死。
“树根跟着去了安州,下一届的里正你得争一下吧,纪明亮当了这么多年了,该下去了!”
“争什么争,山匪来的时候,是纪里正带着大家逃出去的,要不大家都没命,我有什么资格争抢呀。”王富有睁开眼睛说。
“不争气的东西,窝囊,我去找两个儿媳,让她们去安州。”王婆子起身要下炕,被王富有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儿媳们走了,家里剩下儿子,这日子怎么过,不管穷富,咱一家人多出把子力气,也饿不死的。”
王富有耐着性子说。
王婆子真生气了骂道:“要不是两个儿媳从纪晓北家铺子里做工,你吃糠咽菜去吧,一个棍子打不出个屁,里正做不了,还没本事挣钱……”
王富有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已经把地开出来了,种子都买好了,这不是要准备种田吗?
厢房里两个媳妇听到大屋婆婆和公公打架。
连叶一个骨碌爬起来,这个家还是婆婆说了算。
等大屋里熄火以后,她小心地敲响了婆婆的房门。
“娘,我给你送点水来!”
王婆子吵了半天,正口渴地要命,听到儿媳来送水,下炕开门去拿水。
“娘,我想跟着去安州行吗?纪晓北在那边开了作坊,我去了能挣钱!”连叶说。
弟媳妇刘红绸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也跟着说:“娘,我也去!”
王婆子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去,咱娘三个都去!”
两个儿媳妇喜得不行,去安州谁不想呀,听说那地方挣钱跟捡钱似的。
三个人一拍即合。
王家的男人憨厚又懦弱,只能看着媳妇们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张一元兄弟四个赶着四辆马车,等在门口。
宋老黑带着明儿和筐头,晓菊带着小七和晓花,树根带着铁球铁蛋,上了马车。
王婆子带着两个儿媳,提着包袱,笑嘻嘻地凑过来。
“晓菊呀,我们三个也去,你姐那边的手工铺子,反正也要人的,她们两个都是熟练工,去了就上岗,就叫我们一起去吧!”
王婆子说着就要往马车上放包袱。
张一元赶忙阻止:“不行呀,装不下了!”
“没事儿,我们三个挤一挤就好!”
“我姐没说让你们去,万一去了,没活儿干怎么办?”晓菊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跟我们的马车去,路上的花费怎么算?”晓花从马车上下来说。
“我们带了,带了干粮的,不吃你们的!”刘红绸说。
“你们婆媳三个就别捣乱了,这一大堆人过去,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快回家去吧!”里正媳妇过来不满地说。
王婆子和纪晓北家关系一直不好,她们三个倒是腆着脸不客气。
“里正媳妇,你把儿子儿媳都弄到安州去挣钱,我们婆媳去你就眼红了呀,
再说了,我们去了是帮忙,她们两个做活儿纪晓北都说好的,你说她们是了不是去帮忙了吗?”
王婆子挺着胸脯说。
她那两个儿媳做活儿真是的利落,一个做绣活,一个做成衣都是好手。
晓菊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那就一起去吧,路上的花费你们自己出!”
“哎,好……”王婆子赶紧爬上了车。
一村子人看着四辆马车消失在土路尽头。
纪晓北捎信来说让家里人去安州,纪家湾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人们都说,纪晓北一定是找到好生意做了,跟着去的那几个女人也都发财了。
有眼红的,有佩服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担心的。
这一阵子,偶尔有要饭的过来,说南方旱的不行,刚过去的那个冬天又奇冷无比,地里的庄稼都被冻死了。
听说,好多人都朝着京城方向去了,那边也乱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