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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师姐,可想再嫁?

    看着这小子一副沾沾自喜地大聪明模样。

    贾琮一脸黑线,忽然敲一下秦钟脑门:“瞎扯什么臊,你毛长齐了没有?”

    秦钟微微一愣,摸摸裤裆,不好意思道:“还.....还没有呢。”

    “毛先长齐了再说。”

    贾琮无语的看着他:“如果你明年能县试上榜,府试、院试也过关,我可以考虑考虑。”

    “真的!你可不许骗人?”

    秦钟闻言立刻精神焕发起来,斗志洋洋,嗷嗷直叫。

    “嗯,你先过了再说。”贾琮哄小孩似得语气。

    接着锻炼完睡下,大口呼吸,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对于秦钟的提议,似乎.......还有点操作性?

    ........

    “县尊,此番治理永定河,据闻朝廷户部向工部拨款官银百万,本县亦有二十万资银。

    土木砖石、花木瑶役,不知县尊是否已胸有成竹,准备妥当?”

    罗奇才在县衙花厅,举止优雅与刘华饮酒。

    燕赵自古多豪放,罗奇才经常辗转顺天府。

    涿州、蓟州、霸州,甚至津南等地都有足迹。

    此人诡计多端,心气高傲,不愿处人檐下做幕僚。

    一条计策要价千两,再有他那强硬的后台.......

    州县官员趋之若鹜,罗奇才为此傲然。

    早不称呼刘华为师,有时甚至吃了原告吃被告。

    几年下来获银不下数十万两,学政大人纯当看不见.......

    地方治河涉及摧派民夫、服役、捐钱。

    秀才举人是有权过问的。

    刘华也推辞不得:“你是想安排进几个河工领头?”

    罗奇才点头、起身作揖,一拂儒衫飘然而去。

    刘知县面目阴沉。

    这时。

    马典史进来附耳道:“大人,河工领事的贪污从楚朝开国之初就有了。

    大可不必担心,而且这罗秀才,顺天社仓就有他的人。

    依小的看,县尊大人犯不着因小得罪了他,明年就是朝廷大考。

    听闻,他那后台就在吏部考功司,送礼都来不及呀!”

    刘华闻言脸色微微动容,道:“可是...真要耽误了河道,我们谁脱得了干系?

    别忘了,顺天府哪里都有绣衣卫缇骑......两面为难,为之奈何?”

    马典史冷冷一笑,抬头直视花厅北墙字画。

    刘知县也抬头望去,一字一句念道:“他糊涂,我糊涂,大家都糊涂,难得糊涂!”

    言罢,二人哈哈大笑。

    次日一早。

    刘知县继续带人巡查河道与秦业碰头,看完贾琮的策划。

    刘知县叹道:“此子可成干吏。”

    秦业不予置喙,他认为刘华的评价还是低了。

    罗奇才此次进城为的就是在河道治理之中,安排亲信领头。

    使得材料以次充好,再谎报数目,欺上瞒下。

    轻松可贪一笔,与安排人进社仓如出一辙。

    他的私宅在永昌门东,占地二十亩,回到厅中。

    罗奇才逐一安排:“罗通,叫媒婆李二娘去喜福来客栈求亲.......”

    “罗文,河道治理,你是河工其中一个领头。

    现在就去县衙汇合里甲,该怎么做你知道。”

    “是!”家奴罗通、罗文告辞而去。

    罗奇才心情舒畅,沐浴、焚香,穿好便服。

    命令新买来的两个婢女脱光,一个用食堂给他推,一个用小嘴给他含。

    他高坐椅子上,卷起三尺长袖蘸墨挥笔。

    先写几份状纸,再写一份治河方案,刘知县不用也得用。

    .......

    .......

    楚朝里甲制和明朝一样,在基层,以十户为一甲。

    设甲长,以一百一十户。

    也就是十一甲为一里,设里长。

    夏雨连绵,卢沟桥以下的可岸,泥沙漫卷,深可没膝。

    植树造林古人也知晓,沿河一律种植柳树,苍翠欲滴。

    城南一处山口,正对村落,建有闸门,缕堤、遥堤、减水坝,却没有设计。

    “赵里长,河工搬运的材料都是花柳土木吗?”

    贾琮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大声问道。

    周围的雨声、喧哗声,太过吵嚷。

    “可怜见得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就被征来服役,官府真是豺狼啊.......”

    赵里长以为贾琮也是被强征来服役的,抱怨了一番答道:“是啊,用的都是柳树、柴薪、桔杆、桩绳,统称为埽。

    不过这是有定制的,必须按县衙老爷说的制造.......孩子,你去搬那些小的吧。”

    有一个年老的河工说:“江南人还用芦苇。”

    应付一阵,贾琮一一记下,又偷偷去看民夫筑坝。

    虽然材料落后,但是技术很纯熟,那些力大的民壮们。

    先把河岸的积水放干,再把土地夯实,插入木桩,用泥土和石灰勾缝。

    贾琮还得知永定河和黄河一样,有四个汛期:一是春汛,立春冰凌堆积。

    二是桃花汛,天气转暖,水流漫溢。

    三是夏季六七月。

    四是秋、冬九月、十月。

    如此今年永定河春天水患,不足为奇了。

    单就水患来说,就有漫溢、冲决、溃决三种。

    漫溢是漫出堤坝,溃决是堤坝不稳固。

    这两种可以预防,冲决则是无法预防的了。

    看着那些勤勤恳恳地搬运、施工的民夫。

    贾琮心叹道:“还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冲任河工领事之一的罗文,也认为他是民夫。

    趾高气昂的跑过来颐指气使,山子野连忙出来作证。

    罗文才不敢放肆,铁牛急忙打油伞过来,贾琮浑不在意。

    尽管这个时空治河的理论不成熟,但技术方面还是可取的。

    幸运的是,这里的淤塞不算严重,如果采用他的方案,基本可保无虞。

    一路构思着,主仆二人刚回到喜福来门口。

    便听见二楼传来一个尖刺的声音,发生了什么?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由暗惊。

    原来秦业年老羸弱,早先一步回来了,只把匠户们留下作为指导。

    万法归一,营缮司便是专司土木、砖石建设的。

    用这些人,倒是人尽其才。

    不想秦业前脚刚回到客栈,宛平县有名的媒婆李二娘,后脚就上门来说媒了。

    据本地人说,这李二娘还为县衙的典史老爷。

    六房的书办老爷们,做过媒。

    媒婆名声那是杠杠的,也不知何人请得起她?

    李二娘这一来,店里店外自然就有好事人围观。

    不过,大多围观者都是老弱妇孺,民壮们都被拉去服役了。

    贾琮、铁牛扒开人群挤上来,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

    是城东的罗秀才,探清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得知秦可卿是和离之身,还可再嫁。

    便派家奴请了媒婆李二娘过来说合。

    按理罗奇才也算是当地豪强了,比西门庆还强势几分。

    朝中有族亲,秦家与他结亲,倒也门第匹配。

    可秦业因女儿第一次出嫁不幸,险些蒙羞。

    那日县衙初见罗奇才,心里就不喜,是以坚决不允。

    李二娘说罗秀才的原配已经去世,娶秦家小姐是过去续弦、做太太的。

    起初还陪个笑脸,有说有笑的,只是劝解了半响。

    见这外来的秦老爷态度坚决,死活不肯。

    此番姻亲若是说不成,不仅银子鸡飞蛋打。

    她李二娘的名声岂不也跟着一落千丈?

    一方面轻易不敢得罪官家,一方面李二娘也急了眼,索性一甩手绢儿。

    双手往肥肉的水桶腰间一叉:“我说秦老爷,你自个儿去打听打听这宛平十里八乡。

    门第、品行、名望、家财,可再找不出一个比罗秀才还好的了........

    你看看这纳采的礼物,鹿皮、鸿雁,哎哟喂~还有不少金银珠宝呢.......”

    罗奇才的确是富户,婚姻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他为炫耀财富,纳采的彩礼迫不及待地变成纳征的聘礼了。

    这也不算失礼,毕竟时人也有很多看家财而成亲的。

    秦可卿在自己客房门前偷听,秦钟也在。

    贾琮自顾开门进来,静默望了美妇人几眼。

    但见秦可卿偏过螓首,目光柔美地朝他眨了眨,全无闺中小女儿的羞态。

    贾琮有些好笑道:“师姐可想过再嫁吗?”

    看着眼前俊郎的小师弟,秦可卿不做犹豫的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随父出来,本就是为了避讳邻里说三道四的。

    其实她的和离是符合大楚朝法律程序的,不会承担太多压力。

    只是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来讲没有公平而言,即便和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自然免不了有人说这说那,可一走了之后,便啥也听不到了,自自在在。

    解脱的那一晚,她还喜极而泣,却到底没与人说过,她说不出来。

    隔壁的隔壁。

    李二娘粗声大气:“再说了,贵家小姐还是嫁过一次人的。

    秦老爷这会儿矜持,往后别人还不一定要呢.......”

    这话可难听了,无异于当人面骂人破鞋。

    秦可卿哼一声,回过头不听了。

    转身坐到春凳上,眸子似有似无的喵了一眼贾琮。

    那边厢的秦业气得浑身哆嗦,胡子一抖,恚怒道:“秦海,快把这泼妇叉出去!”

    秦海得命,立刻上前赶走了李二娘。

    李二娘很是幽怨,一边叫人抬礼物下楼,一边唾沫横飞地乱说。

    手绢儿甩个不停,房外围观者一片谈论。

    “这疯婆子狗眼看人低,该,她也有说不成的媒。”

    “唉......都散了散了,没热闹可看了,回家瞧瞧。

    衙门的太爷又要摧科收税了.......今年这税收名目真多。”

    “秦家老爷,我劝你再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二娘犹然不甘心,罗秀才的打赏,定然丰富。

    可自家名声也不能败坏呀,她居然直接站在大街向上喊,喊得人尽皆知。

    二楼。

    贾琮站在窗前,回头问:“师姐,你那是什么水?

    鲸卿,你前儿买的那些鞭炮可还有余剩?”

    秦钟不明所以,回房取来:“还剩下两串。”

    秦可卿樱唇微抿,有些害臊道:“那是洗脚水,师弟想做什么?”

    贾琮嘴角一勾,只说有大用,便取了两串鞭炮。

    点火从窗户丢下去,一阵噼噼啪啪,炸得李二娘浑身冒烟。

    李二娘顿时火冒三丈,双手一叉水桶腰。

    破口大骂:“哪个狗娘养的!没教养的东西!你给老娘滚出来。

    躲躲藏藏你个龟孙,你个永定河的王八,出来!

    灌黄汤的、挺死尸的、下九流的、龟公、绿头王八.......”

    这出泼妇骂街的大戏,那叫一个出彩。

    引得四方店铺、街上行人咋舌不已。

    只是李二娘唾沫横飞地骂着骂着,忽地一盆洗脚水泼下来。

    李二娘呆愣一会儿,最后大骂几句,一溜烟地跑了。

    路上,还在念念回味:“这水.....怎么还有股香味儿?”

    衙门里巡逻的捕快,早知那儿住的是京里出差的老爷,也没怎样。

    他们太低调了,店家都不知道。

    这下子晓得了,掌柜的立马叫伙计呈上好酒好肉。

    并且重金请了县学的一名秀才公书写条幅:“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亲临驻跸本店”。

    广告打得那叫一个明目张胆,投机取巧。

    “这掌柜的不愧为商人,倒还挺精明。”

    贾琮兴悠悠的夹一块腊肉放进口中。

    味蕾瞬间被填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多吃点。”

    看他吃点香甜,秦可卿美眸异常柔和。

    每次和小师弟待在一起,都能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心。

    好似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一样。

    “跑累的话,明儿你不用去也可,专心作八股就是。”

    秦业进来吩咐了一句,他们一家三口。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隐隐把贾琮当作主心骨了。

    贾琮的身量已接近一米六,算是半大小子了。

    可他实际年纪才十二岁不到,又心性沉稳,办事机灵。

    渐渐地,他们都不再把他当做孩童看。

    对他某些方面的见识、智慧,秦业心中早已折服。

    只是嘴上表述而已,秦钟更与他相交莫逆。

    就是秦可卿,哪天不与他交谈几句也觉着没味儿。

    看着小师弟忙忙碌碌,跟个小大人一样,她也有些心疼的。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生还想再去看看,自己会提防的。”

    贾琮含糊其辞,心道:“罗奇才不会善罢甘休,刘知县那儿的好印象还要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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