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峰到青枫书院,书院外围着一圈官兵,个个神情肃穆冰冷,仿若杀神。
书院乱作一团,早到的学子被书院院长,喊进房中轮流盘问。
见此乱象,姜峰眸光一闪,转瞬满脸平静。
刚被盘问完,放出来的祁承安,在人群中看见姜峰身影,面色一变,急忙呼喊出声:
“姜兄,姜兄!”
姜峰正随大流往院长院中方向走,听见祁承安声音,脚下一顿,回头看去。
看见祁承安在人流中,被挤红了脸,都朝自己奔来,姜峰拧眉一拧,往侧边让了让,停住步子等他。
“姜兄,你可知今日书院这么多官兵是为何?”
好不容易挤到姜峰身边,祁承安喘着气,扶住姜峰肩膀问他。
姜峰黑眸轻闪,在祁承安抬头望来时,摇了摇头:
“我不知,刚到书院,看见外面围了许多官兵,我也很讶异。
祁兄你是否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其实说起来,祁承安说跟姜峰还有关系。
祁承安是祁连文亲孙,祁家二房家中幼子。
父亲官拜大理寺卿、元朝正三品官员,平日祁承安在书院,人际关系不错,多受院长照拂。
姜峰从未在祁承安面前透露过,自己跟祁连文的关系。
按理说,依祁承安身份,跟他根本走不到一道。
可不知怎的,祁承安在院长那,读过篇姜峰写的文章后,惊为天人,说什么也要跟姜峰交朋友。
姜峰在书院同窗眼中,孤冷自傲,不爱随意搭理人,开始祁承安在他面前连连碰壁。
还是偶然得知,他是祁连文亲孙后,姜峰才缓了脸色,偶尔跟他攀谈几句。
眼下,两人站在一处,祁承安凑到姜峰身旁,往四周望了望,才与他小声解释:
“我也是刚刚知道。
好像是顾子敏在后山出事了,听说人被救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
浑身都是血!
同他一起还有个同窗,叫什么田冲,也伤得不轻。”
姜峰抬眉,故作吃惊:
“还有这等事?
谁人如此大胆,敢在书院行凶?”
祁承安愁眉苦脸:
“我也不知。
这件事闹得太大,顾家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院长正为这事发愁。”
“不管凶手是谁,祁兄都不必担心。
等会夫子还要检查功课,祁兄还是先回去吧。”
祁承安作为家中幼子,祁府对他管教,不如长子严格,生就一副温软多善的性子。
姜峰不想将他扯进来,就打发他先回去写功课。
祁承安不疑有他,立刻点头:
“行,那我先回去了。姜兄,你等会见了院长,可得小心回话。
莫要闹出什么误会。”
祁承安看来,姜峰这人虽对人生疏,可不是坏人。
顾子敏这件事,跟他定然没有关系。
姜峰不想跟这种小白羊多费口舌,敷衍点头后,就转身离开。
跟随未被问话的学子来到院长院中,姜峰殓眉束手,站在一角默默等候,没跟任何人凑堆。
轮到他时,姜峰才踏步进门。
“院长。陈夫子。”
进门后,姜峰拱手行礼,姿态谦逊。
“嗯。不用多礼。
姜峰,老夫问你,昨日午时,你在何处?”
院长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精神烁烁,满面红光,见姜峰进来,摸着白胡子开始问话。
院长身旁夫子姓陈,喜爱攀附权贵,平日收了顾家不少好处。
眼下,顾子敏出事,顾家不便直接来书院查案,就让他跟院长一道审问学生。
这会看着姜峰,陈夫子眼中惊疑不定。
“回院长话,昨日学生用完午膳,就回房中写文章。
路上遇见过几位同窗,皆可作证。”
姜峰面色沉稳,冷静自持,看不出一点破绽。
院长沉吟片刻,上下打量他半晌,又问:
“那昨日你可去过后山?散学后,几时离开的书院?”
姜峰拱手一一作答:
“昨日学生并未去过后山。
寅时离开的书院。”
听完姜峰回答,院长示意角落执笔人详细记好,接着挥手:
“好了,这里无事了,你回去吧。”
“慢着。”院长话音刚落,身旁陈夫子突然出声,他盯着姜峰,满脸怀疑:
“姜峰,听闻你跟顾子敏在书院多有嫌隙?
昨日午时,顾子敏出事前,还曾喊人请你去后山一聚,这是怎么回事?”
姜峰眸光微动,面上却丝毫不慌,出声道:
“昨日午时,我一直待在房中,并未出门。
也从未见谁人找我,陈夫子这话从何听说?”
院长讶异望向身侧陈夫子,紧紧皱起眉头,不快道:
“陈夫子,刚才询问其他学生,你怎不说这情况?
还是你怀疑,顾子敏身上的伤,是姜峰所为?
故而,在其他学生面前,隐而不问?”
见院长面色不虞,陈夫子立马拱手道:
“院长千万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姜峰的意思。
只是突然想起顾家下人说的话,多问一嘴而已。
再者,顾子敏是我学生,为他伸冤,也是我这个做夫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姜峰是院长得意门生,举院皆知。
陈夫子以后还想在青枫书院混,自不敢跟院长正面刚。
不过,他收了顾家两百两银子,让他将伤害顾子敏的凶手找出来。
碰上嫌疑最大的姜峰,肯定要问个详细,才能交差。
院长不怒自威的目光,在陈夫子身上来回扫视,利如锋芒,直至陈夫子后背冷汗频冒,才开口道:
“既如此,陈夫子就问吧。
趁姜峰在这儿,你好好问个明白,免得不清不楚,冤枉了人!”
听出院长强烈回护之意,陈夫子连道不敢,硬撑着头皮,看向姜峰又问几个问题。
姜峰十分镇定,无论陈夫子问什么,他都回答得准确又详细。
到最后,陈夫子实在没话可问,只好让他离开。
踏出院长院子,姜峰回头望了眼列队官兵,嗤笑一声,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