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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吴军过江,谁笑的最开心?

    储把总又惊又怒:

    “西,西门大官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身材魁梧高大的西门大官人,眨了眨眼睛,

    笑道:

    “有桩泼天的富贵,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喽。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是南边派来的人,身居四品。储兄你是个人才,区区绿营把总委屈你了。弃暗投明吧,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拉小弟一把。”

    “这,这~”

    见这家伙又惊又喜,西门大官人又低声说道:

    “你今天夜里把石闸门破坏了,让江水倒灌进来。事后报酬500两。”

    ……

    “事成之后,储兄带着家人一起去江南,吃香喝辣,买房置地。这顶戴嘛,至少是个从五品。”

    储把总犹豫了片刻,咬牙道:

    “行!”

    西门大官人欣慰的拍着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嘛。富贵险中求,何况你这富贵一点都不险。最多2天,我吴国百万大军就会从此处登岸,狂飙江北。”

    西门是假姓。

    实际上,他是刘署长麾下的四大干将之一,希恭恕,松江人。

    希,这个姓氏比较少见。

    在江苏松江、湖北监利、四川长寿等地有分布。

    希恭恕属于非典型江南人士,心狠手辣,高大肥壮,杀人如麻。

    原先是松江的帮派分子,手里有好几条人命,犯案在逃,后被刘千看中收进了情报署。

    ……

    黄昏之前,

    储把总带着3个陌生汉子,还有1头羊回到了驻地。

    石闸旁的几间小破屋,就是这一汛兵的驻地。

    他强打精神,高声吼道:

    “人呢,今晚开荤,还不快牵去收拾了?”

    一群汛兵欢喜的牵过羊,口中奉承:

    “还是把总大人疼小的们。”

    “这是江都粮台赏赐的,说咱们驻守江防辛苦。哦对了,这几位是新来的,以后就是一個汛的弟兄了,多多照应。”

    在一片欢天喜地中,

    储把总掩上了屋门:

    “3位,接下来怎么办?”

    “河豚,储大人不陌生吧?”

    “是,是。”

    储把总擦着汗珠子,心想:只能苦一苦弟兄们,用弟兄们的血染个红顶子了。

    ……

    “你手底下一共多少人?”

    “40个汛兵。”

    “其他人呢?”

    “在石闸上执勤。”

    “都叫回来。”

    “是。”

    傍晚,太阳逐渐昏暗。

    驻地肉香四溢。

    按照规矩,第1碗羊肉汤肯定是要献给储把总。

    他把肉捞吃掉了,然后把早已备好的河豚肝脏、卵扔了进去。

    端着碗,走到大锅前。

    哗啦,倾倒下去~

    嘴上还说道:

    “再煮会,还差点火候。本官在外边吃饱了回来的,就不和你们争了。”

    “这么一只瘦羊,扒皮去骨后也没几斤肉了。待会本官亲自掌勺分肉,公平公正嘛。”

    ……

    天色已暗。

    40兵丁眼巴巴的端着海碗,排队。

    储把总挨个给盛满,分的很公平,确保每个碗里都3块肉,还有满满的汤。

    没人忍得住鲜美羊汤的诱惑。

    院子里,

    满是稀里哗啦的粗野进食声。

    储把总艰难的挪着步子走进屋子,坐在桌旁沉默不语。

    扑通,

    外面陆续传来有人重重倒地的声音。

    “可以了吧?”

    “储大人,您先请。”

    储把总缓缓抽出雁翎刀。

    3名陌生汉子,也各自抽出了藏在靴中的短刀~

    ……

    4人手持利刃,望着满院子表情惊恐的汛兵。

    神经毒素发作的很快。

    肢体无法动弹,嗓子没法发出声音。

    少数还能爬行的顽强兵丁被他们逐一用刀子结果掉。

    望着满院子的尸体,储把总心一横:

    “这样可以了吧?”

    “储大人前程无量。到了江南必然加官进爵,财源滚滚。”

    4个趁着夜色摸上石闸,将相隔2里的两道闸门全部打开。

    然后,

    又把控制闸门的装置破坏掉。

    汹涌的长江水疯狂内灌,在夜色中不断攻城略地,淹没周边低洼区域。

    ……

    远处荒野,

    来回踱步的希恭恕望着闸门上,原地挥舞了3圈的火把,如释重负。

    “汇报,渡江计划第一步已完成。”

    而清军炮台浑然不知,

    直到后半夜,

    两翼低矮处的军营帐篷被水淹了,兵丁们拎着衣服靴子大喊大叫。

    众人这才发现,水从后面涨上来了。

    军官们的第一反应:

    “洪泽湖发水了?还是淮河发水了?”

    “不对吧,淮安、徐州今年都旱的很。哪儿来的洪水?”

    忙活了1个时辰,

    清军基本确定这不是洪水,而是长江倒灌内涝。

    好在水位只是涨到了膝盖以上,腰部以下,就不再上涨了。

    炮台安然无恙,但军营里却没法呆人了。

    5里外的一处芦苇荡,

    突然失火了。火烧的很旺,在黑夜里特别醒目。哪怕在对岸都能看到那冲天的火焰。

    ……

    次日清晨,

    清军错愕地发现船闸坏了。

    抢修无望,而且更糟糕的是驻守闸门的汛兵全被人弄死了。

    “快,向上禀告,吴军肯定要在江都登陆。”

    炮台守备做出了最正确最及时的反应,他派出了12路传信兵,有涉水走路的,有骑马的,有便装绕道的。

    目的就一个,尽快求得援兵。

    午时,

    太阳热辣,弓弩兵们接近崩溃边缘。

    头顶烈日,下泡江水,人受不了。

    士兵们鼓噪着要求撤退,离开这片内涝地。

    炮台守备不许,然而弓弩手们以弓弦被泡水为由强行离开。

    手无寸铁,打个鸟仗。

    众人骂骂咧咧,涉水离开。

    “打个p,吴军要是1天不来,2天不来,我们都就傻站在水里等?”

    ……

    夜里的芦苇荡失火,就是事先约定的出兵信号。

    2艘嵇康级炮舰,2艘火力支援舰,3艘运输船开始渡江。

    水师副总指挥,韦子龙亲自坐镇。

    此次做渡江先锋是水师独立行动,登岸的步兵是水师陆战队。

    船队快接近北岸时,

    望见沿江烽火台狼烟一根根燃起,一眼看不到头。

    船队在观察炮台,炮台清军也在观察船队。

    然而,

    船队却没有强行驶入大运河的东入江河道,而是又向东航行了2里,放下了二十几艘小船。

    ……

    划桨小船,灵活迅速。

    靠岸后,士兵们肩拖着小船继续前进。

    进入内涝区后,坐上船继续划桨。

    “大家小心,别触底了。”

    众人划桨不敢太猛,直到清军炮台出现在视线内,小船连忙四散开来。

    炮台清军忙碌乱窜,大呼小叫。

    很快,炮弹呼啸而至,激起浑浊的水柱。

    然而,清军糟糕的炮术加上小船灵活分散,战场的天平逐渐倾斜。

    失去了步兵的掩护,炮台怯于近战的劣势暴露无遗。

    陆战队仅仅付出了4艘小船的代价,就成功抵达炮台下。

    ……

    火枪对轰,攀爬与反攀爬。

    厮杀了一盏茶的工夫,

    清军胆寒了~

    孤军抵挡敌军,对于绿营兵来说不太现实。

    大部分人当场投降,少数人涉水逃跑。

    陆战队控制炮台,插上了水师军旗。

    半个时辰后,

    韦子龙登上炮台,清点损失。

    这一仗,陆战队共计战死31人,伤22人,堪称惨烈。

    好在,

    终于控制了一块登陆场,达成了目标。

    “抢修闸门!构筑防线!”

    “确定不少于4处大船可登陆地点,快。”

    ……

    希恭恕搂着储把总的肩膀,依依惜别。

    目送着他全家上船,挥手告别~

    “储兄,胜利后,我们江南见。”

    “西门大哥,我杀猪宰羊等着伱。”

    剧本似乎很熟悉,和当初胡之晃拿到的剧本差不多~

    然而,

    剧情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

    船行至江心,画风突变。

    在4杆火枪的威逼下,储把总和家人被集中驱赶至船头甲板,磕头如捣蒜。

    枪声响起~

    硝烟被江风吹散。

    几名情报署探子一边装填火枪,一边用余光观察江面。

    ……

    突然,

    有人冒头呼吸空气,瞬间被霰弹命中,血水翻涌。

    “处理干净了。”

    “回去复命吧。”

    汉子们有说有笑,划着渔船返回江北。

    对于杀人如麻的他们来说,这一趟任务太轻松了。

    希恭恕是个笑面虎。

    他压根就没想兑现承诺~

    500两报酬?还全家移居江南?姓储的你也配?

    区区一个把总,实在是没必要重视。

    如果策反知府、大士绅一类的,还是要遵守承诺的,甭说500两,5万两也可以兑现。

    如今吴国财政紧张,情报署经费更紧张,留着500两给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分分也好。

    即使署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希恭恕很了解刘千的脾性,灭口可以,灭口不干净败坏了名声他才会大发雷霆。

    ……

    傍晚时分,

    闸门修复了一处。

    清军拦截入江口的十几根铁索也被炭炉烧软后,以巨斧砍断。

    水师战船终于可以放心的驶入运河河道了。

    韦子龙下令:

    “除去必须水手,其余人全部登岸,分发火枪刺刀,速速构筑阵地。”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敢睡觉。

    直到上午,望见后方江面白帆点点,才松了一口气。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

    海兰察的反应出乎意料,

    他知道吴军先锋登陆后,只是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包括整军备战、兵丁和衣而睡,武器不能离手。

    包括重申赏银规格,战场纪律。

    以及把军中病患往北边送,改善士兵伙食,增加战马的精良配比。

    唯独,

    没有像李郁所担忧的那样“出动大批马队,佐以火炮,疯狂压缩登陆场,把吴军先锋赶下长江”。

    ……

    从杭州到京口,江南运河史无前例的繁忙。

    数不清的船只,白帆遮天蔽日。

    桅杆上悬挂着“军需”的明黄旗帜,整齐划一。

    沿途,

    船队每到一码头,就有无数摆摊卖水卖饭的老百姓拥来做生意。

    一名杭州商人站在船舷,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盛世,3000年从未有过的盛世啊。”

    其余船的商人纷纷附和。

    数不清的军需单子,接不完,真的接不完。就和捡钱一样容易,只需要把货生产出来,然后送到地方,就能得到报酬。

    “仁兄,你这批货价值几何?”

    “不多,5000两。”

    “那你这一趟,能挣个1500两。”

    “差不多吧。”

    如此坦率,不是因为他们真诚,而是吴国的军需单子相对透明。

    经济大臣范京曾经公开说过:

    “陛下有旨,保证商人3成的利润。多了不好,少了也不好。”

    ……

    “你这摊子还有多少饭菜?老爷我全包了。”

    “老爷,这里够20个壮汉吃的,一共算您3两可以吗?有荤腥有油水,搭上这白米饭,可香了。”摊贩很热情,揭开锅盖展示他的饭菜。

    “抬上船。”

    “好嘞。”

    船上有碗筷,水手们各自盛满饭菜大口吃了起来。

    主家挣钱了,伙食就大方。

    开船前,

    还把一个烤烧饼的摊贩刚出炉的烧饼全部包圆了。

    码头周围,人人忙碌,眉开眼笑。

    这段时间许多附近的村民挣出了种田几个月的收入。

    “走嘞。”

    船老大一声悠长的吆喝,水手们齐刷刷响应。

    船队行驶到京口,气氛就不一样了。

    岸边巡逻的骑兵,码头站岗的士兵,扼守入江口的炮台,飘扬的吴军旗帜。

    无一不在告诉所有人,战争不远了~

    ……

    一名骑兵军官大声吆喝道:

    “有没有愿意驾船渡江的,一趟来回,每人2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冷了场。

    有几名船老大窃窃私语。

    “老顾,能不能去?”

    “不好说,江南是咱吴国的地界,江北还在鞑子手里。”

    “一个来回也就大半天。2两,真不算少!”

    几人拿不定主意,决定去询问一下见多识广的货主。

    货主刚拿到了加盖了鲜红印章的收货凭证,心情大好。

    听完众人的担忧,

    他指着旁边停泊的船,问道:

    “这一船应该都是军用干粮,有咸肉、有干菜、烤馕。你估计值多少钱?”

    “至少800两。”

    货主压低声音:

    “你们这些人绑在一起有船上的货值钱吗?你以为当官的傻吗?拿银子打水漂?”

    众人焕然大悟。

    连忙主动报名,参加这一次渡江行动。

    ……

    谭沐光坐镇京口,

    第一批渡江物资是轻型火炮、火药枪子、工兵铲、拒马。

    船队共计20艘,一半旧船,一半新船。

    2艘水师战舰前后护航。

    船队离开京口驶入长江后,向下游航行,顺水飘。

    飘出去几十里后,调整方向,顺势进入扬州段大运河东水道。

    京杭大运河的运输难点有很多,其中很关键的一项就是过江难题——南北入江口需要对齐吗?

    古人是这样解决的。

    大运河在扬州段分叉,分为东水道和西水道。

    船舶向北航行,离开京口后,借助江水往东流的力量,顺势进入东水道。

    船舶向南航行,则是走西水道进入长江,然后一样借助江水向东流的力量,顺势进入江南运河。

    设计十分精妙!

    【作者不擅绘画,只能奉上手绘幼儿版示意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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