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友们可以往前翻2章,有个彩蛋章。作者手绘的作战简图,细细品味,有粗糙的直观美。】
过河的徐州镇总兵王世仁,望着满地的兵甲旗帜鼓号和西边那股人身后扬起的滚滚烟尘。
骂了一句:
“狗曰的,你们倒机灵。”
随即也下令扔掉部分辎重往北跑!
忠诚立判。
在这场规模宏大的逃跑拉力赛中,凡是往北跑的心中尚存“忠诚”,往西跑的基本丧失了良心。
也有不跑的——陕甘绿营。
在这种劣势下他们居然猛扑吴军正面的火炮阵地,希冀完成惊天大逆转。
第1军团的线列步兵自然不会留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鼓号声中大踏步前进,越过火炮阵地然后再次整队。
“瞄准,预备,放~”
连绵不间断的数轮齐射,打碎了陕甘绿营的妄想。
……
扔下上千具尸体,陕甘绿营也开始掉头逃命。
坚持到现在才逃,已经很对得起朝廷发的那点饷银了。
第1军团没有追赶,而是原地朝着敌人的背影射击,等待林总指挥的进一步军令!
作为吴军的老底子、林淮生亲领的嫡系军团,第1军团的纪律很好~
很快,
举着小红旗的骑士赶到:
“林总指挥有令,第1军团分兵2路。以5个营过河追击清军溃兵,一直追下去。其余协助第2军团击溃淮西新军。”
半刻钟后,
第1军团完成了调整,一部分尾追清军溃兵,一部分开始迂回,准备兜住淮西新军的逃路。
……
林淮生盯上了海兰察的数千骑兵。
这一次,
他不打算放过这些清廷的宝贝疙瘩。
“传令下去,以第1派遣军为前驱,逐步压缩空间,今日务必围歼清军马队。”
在战场右翼狂奔的清军马队此时也陷入了迷茫。
己方步兵主力已溃败,只剩下憨厚的淮西新军还在坚持苦战。
坚守大营的炮队干瞪眼,既没法支援友军,也不能撤。
此时吴军的火炮阵地也是一样。
炮手们握着火把半蹲在火炮周围,准备随时轰击敢与袭击之敌。
火炮断断不能移动阵地。
一动,就全是破绽。
清军只需一支千余人的马队就能得逞。
……
此时,风力越发大了。
能够影响江北的台风不多,如果有天气预报的话,这次至少是个超强台风。
海兰察放慢马速,在战场外围寻找机会。
身后是9000余马队,包括索伦、吉林八旗、还有陕甘马队。
“都统,怎么办?”
“冲,斩将夺旗。”
属实是双相奔赴了。
林淮生驱使第1派遣军排出了10個方阵,分2个方向前进,长枪如林,盔甲闪亮。
海兰察则是驱使陕甘马队充当第1波冲阵力量。
“哈马木,你为朝廷效死的时候到了。”
海兰察对着凉州镇总兵哈马木,语气严厉。
哈马木咬牙道:
“都统放心,我有3个儿子,都在国子监读书。”
……
4000陕甘马队原地混乱了一阵子。
终于安排好了攻击阵型。
最精锐的老兵在第1排,手持骑枪,控制冲锋速度和节奏。
擅长射箭的人紧随其后,准备抛射。
之后是用单手刀的骑兵~
陕甘马队打仗从来不用火器,觉得鸡肋费事。
哈马木望了一眼西边友军逃命掀起的滚滚烟尘,还有散乱尾随追击的吴军。
猛然悲从心来。
刷,他居然割下了自己的辫子扔在海兰察的战马前面。
“陕甘的弟兄们,富贵险中求,搏一把吧。“
“杀!”
喊罢,
他握着骑枪,狠狠的一夹马腹冲在了最前面,亲兵队举着大旗紧随其后。
数千骑一起狂奔蹄声好似滚雷,地面为之震撼。
……
如此震撼,
整个战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第1派遣军的方阵开始畏缩,方阵不再严密,长枪不再整齐。
张老三的方阵,恰好处于骑兵的冲击路径之上,而且是首当其冲。
他掀开面罩,
撕心裂肺的大吼:
“不要乱动,跑了就必死。原地列阵,大家挨紧了。”
他费了很大力气,勉强将部下攒出了一个刺猬方阵,长枪朝外。
……
张老三余光瞥见第3营的方阵崩溃了。
一半的人在溃退,剩下一半的人原地茫然,进退两难。
督战队的枪声如期而至。
近卫军团毫不犹豫地对逃兵开枪。
甲胄对于火枪的防御性能很有限,逃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1轮枪声就倒下1片。
直到把200多逃兵全部杀光。
林淮生静静的望着这一幕,脸色依旧平静。
第2军团杨遇春的甲士营被他调到了自己麾下,此时和卫队在一起。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
这支甲士营全员坐在地面,将头盔和兵器放在一边。
他们需要在厮杀前保持足够的体力,不能浪费一丝。
不少人还从盔甲内掏出肉干塞进嘴里默默的咀嚼。
肉,能给人提供最大的能量。
脂肪会增加士兵的战场生存概率。
所以,
甲士营全员彪悍,各种胖子、壮汉出没。
……
陕甘马队呼啸掠过张老三的第1营方阵侧翼。
骑兵不可能正面冲击长枪方阵,现实中没有这样的傻子。
骑士们把短斧、短矛、骨朵什么的甩进方阵。
方阵里的亡命徒们也不甘示弱,掷出了10几根长枪,互相伤害。
骑兵为了保持马速必须一直往前冲。
第2波弓骑兵站在马镫上,扭身射箭。
箭矢嗖嗖打在盔甲上,叮叮当当。
不时有倒霉蛋盔甲空隙处中箭或者是面门中箭,惨叫倒地。
第1派遣军的士兵没有面罩,装备和杨遇春的甲士营不好比。
……
从天空望去,
第1派遣军的方阵就好似礁石,清军骑兵如同海浪。
海浪拍打礁石,威力被层层削减。
礁石遍体鳞伤,损而不塌。
然后,海浪就遇上了近卫军团组成的防波堤。
“预备,瞄准,放~”
齐刷刷的枪声中,陕甘马队顿时人仰马翻。
“放箭,放箭。”
哈马木身中2枪,虽然盔甲精良,可依旧支撑不住。
他眼前发黑。
本想着冲进眼前的红色方阵,可终究是没支撑到那一刻,昏厥坠马,被踩成了大地的养料。
死伤大半的亲兵们含泪回头望了一眼主子的葬身地,无可奈何。
……
“预备,放。”
最后一排士兵在军官的怒吼声中稳稳扣下扳机。
冲到3丈外的骑兵,仿佛时间停滞了一秒。
七零八乱,坠马倒地。
尸体给后面的骑兵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1名塞外放羊出身的西宁镇粗壮矮个子骑士,望着前方的人马尸体障碍,猛地一拎缰绳。
战马居然原地跃起,一个漂亮的弧线,越过了地面障碍。落地瞬间,他将手中骑枪狠狠掷出。
骑枪将1名吴军士兵钉在地面。
战马又撞翻了2名拦路的吴军士兵,骨断筋折。
双方一起倒地~
矮个子骑士摔的头脑发懵,依旧在本能的驱使下,原地连续打滚躲开了2把刺刀的刺杀。
刚站稳脚跟,他就抽出靴里的短刀和周围的吴军对峙。
砰~
一名队长抽出腰间燧发手铳,轻描淡写的在他月匈前打出了血花。
队长一边装填,一边嘀咕:
“正手握刀,吓唬谁呢。”
……
海浪冲击,一波接着一波。
间隔不长,一浪高过一浪。
索伦兵终于发起了冲锋!
海兰察一声呐喊,1900骑立即发动,气势和陕甘马队完全不同~
沉默、冷静、残忍。
索伦额的绝技不是刀枪拼杀,而是射箭。
控马技术也令人惊叹,距离把握精准。
他们在5丈外对着方阵精准点杀。
专射面门,一射一个准。
“营官,顶不住了。”
第1派遣军第1营的老兵们语气惊恐。
身边已经倒下了太多同伴,都是被清军的箭矢怼了面门。
“不能跑,跑了必死。保持阵型。”张老三的语气也发颤。
……
“老三,顶不住了。傻站着被人一个个弄死吗?”张老大也急了。
这一句提醒了张老三。
男人可以死,但不可以死的这么窝囊。
他大吼:
“冲,冲他们。”
喊完,他率先举着长枪往前冲。
叮,又是1支破甲箭射在他的肩甲上,滑掉了。
解散了阵型的士兵们,三五成群举着长枪去捅那些近在咫尺的骑兵。
猝不及防的索伦骑兵,
倒是被刺翻了不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拉开距离的索伦兵开始各个击破,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术。
第1派遣军极度缺乏远程兵器。
而索伦兵都是战争机器,擅长对猎物的弱点大肆利用。
1刻钟后,
第1派遣军7个方阵崩溃,尸横遍野。
……
林淮生都看在眼里:
“近卫军团每百人组成一个空心方阵,左6右6。拉开距离,支援友军。”
“是。”
这一安排很快被海兰察注意到了。
他出乎意料的下令:
“宁古塔副都统,萨尔哈。”
“末将在。”
“你率2000吉林马队,迂回支援淮西新军。”
“啊?”
“没听懂吗?迂回一个大圈子,把吴贼第2军团打崩,然后带着淮西新军从后面冲击贼酋中军。只要你在半个时辰内做到,我们可以赢。”
“嗻。”
“如果赢不了,你就自裁吧。”
萨尔哈沉默返回,抽出佩刀大声的向麾下的6个协领,29个佐领下达具体军令。
……
吉林马队突然远遁,
让林淮瞳孔缩小,嗅到了某种危险。
他转身朝一名亲兵说道:
“你,去告诉苗有林、郑河安。如果2刻钟内还打不崩淮西新军,本帅会亲自找陛下,将他俩一降到底,去做大头兵。”
“如果让淮西新军冲击了中军,本帅会先行军法。”
“是。”
林淮生心里颇为愤怒。
平日里牛皮哄哄,动则刺刀冲锋的第2军团是怎么了,居然还在和淮西老乡鏖战。
而追杀清军21镇北方绿营的第1军团此时早已过了桥。
数万清军步卒正沿着官道狼狈的往扬州方向跑,5个营的吴军在背后不依不饶地追杀。
……
1刻半钟后,
两翼的近卫军团空心方阵终于到位,开始远距离射杀。
索伦骑兵感受到压力,收敛了对第1派遣军败兵的追杀,稍稍后缩,以避开燧发枪的有效射程。
海兰察没有下令部下去啃那些奇怪的火枪方阵,
他已经吃过1次亏了,知道这玩意不好啃。
至少截止目前,
他还没有想到有效的破阵方法,除了大炮。
……
对,大炮!
一直在大营里据守的上千门各式口径的大炮。
“你,回去传令,让李久霖相机携带大炮前来支援。”
“嗻。”
火炮若想长距离机动,需要绝对的安全。
因为在挪动的时候,大炮就和废铁差不多。
以炮手的孱弱战斗力,随便一支几百人的步兵骑兵突入都能成事。
毁掉一门大炮很容易,
拿铁钉钉入火门,把火药点燃,实在不行把炮车的车轮砸了,把骡马驱散~
随便哪一样,
都能让大炮失去战斗力。
……
吴军火炮阵地内有1人很焦虑,一直站在炮车上举着千里镜瞭望前面战况。
他就是李二狗!
带来了混成营除骑兵之外的一大半兵力。
他麾下的炮手在码头接收了军工署的28门2磅速射炮。
这种炮和以往吴军制式火炮最大的区别是——轻便!
炮车连同炮筒在内,才堪堪200斤。
2匹驮马就可以拉着这种炮满场跑动,发射霰弹杀伤敌军单位。
可是,
没有林淮生的命令,他不敢动。
只能干瞪眼,下令属下做好一切准备。军令一到,立即套车出发~
……
整个吴军火炮序列不敢乱动的原因就是忌惮清军马队。
马队未必能啃的下严整的步兵方阵,但是弄残一群正在缓慢机动、四处都是漏洞的炮营很容易。
林淮生从兜里抓出一把花生放进嘴里默默的咀嚼。
他有些饿了。
军官们正在收拢第1派遣军的残兵,重新编成方阵。
张老三既伤心又庆幸。
伤心的是他麾下的兵活着的只剩百余人。
庆幸的是他的两个哥哥都还全须全尾。老大胳膊中了一流矢,算轻伤,问题不大。
此时,
张家2兄弟摸出藏在盔甲内的干肉条狠狠撕咬。
被汗水浸透的肉条味道很不好,可是胃依旧欢呼着接纳了高能量食物。
从上午厮杀到午后,
士兵的精力早已消耗殆尽。
实际上,
双方都没有意识到即将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饿肚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