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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当头棒喝,机锋骂禅

    “请送呈孟浪前辈,就说方寸山域等闲观徐源长,特意前来拜谒!”

    徐源长按规矩递上拜帖,朝上前的值守修士说道。

    他和东游宗的恩怨,并非一句两句能够讲清。

    东游宗前老祖乐延之贪心作祟,为了得到他那个金仙师父的某些隐秘,接二连三派遣心腹手下掳掠和刺杀他,他凭着高剑赐予的三寸飞剑,加上些许运气和算计,几次化险为夷,反杀三名八重楼高手。

    贾书生、霖散人、木笑笑和花界势力、武罗分身召集另外几域九阶高手,前往东游宗讨回公道,遇上乐延之用血祭族人后裔方式入魔。

    要不是贾书生领悟到老道暗示的天机,引发大天劫灭魔。

    那场九阶魔劫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人的名,树的影。

    东游宗山门处两排值守修士,听到来人自称“徐源长”,一个个神色变得微妙,憎恨、怨念、好奇和畏惧等情绪皆是一闪而过。

    如日中天的东游宗差点毁于一旦,乐氏和关士行一脉势力被连根拔起,牵连到宗门不少修士,各种传闻满天乱飞,暗地里传得最多的是乐老祖贪图徐宗主的宝物,差点导致灭门惨祸。

    为首修士双手接过玉帖,垂首回礼,沉声道:“徐宗主请稍等片刻,在下需要往上逐级呈送。”

    特意解释一句,担心这位看似和气的道士等得不耐烦。

    徐源长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悠闲打量飞檐次第山门楼牌,观摩正匾、次匾和抱柱上的古文和装饰符纹,等了约刻钟,有两名穿着青色和蓝色道袍男女从侧门走出。

    “徐宗主久等了,贫道蔺远则,这位是禾青苗禾师妹,奉孟祖之命前来恭迎。”

    青衣道袍男子抱拳行一个同阶相见的道家礼。

    蓝袍女子口诵“福生无量天尊”,随之抱拳行礼迎接。

    徐源长以前收集过东游宗七、八重楼修士的资料,即便乐老怪和关士行相关的势力被诛灭,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记得原来的东游宗没有蔺、禾两位八重楼修士。

    也就是说眼前二位道士,是孟浪前辈从外面带进东游宗的心腹。

    一个好汉三个帮,再大的本事神通,也需要亲信手下。

    “道祖慈悲,有劳两位道友。”

    “徐宗主,请!”

    “两位,请!”

    徐源长随着两人走进山门,飞往东源山的途中,与自来熟的蔺远则攀谈不停,另一边的女子微笑不语,神情恬淡中透着清冷,让徐源长不由想起了已经故去的蓝师姐。

    同样的蓝色道袍,与陌生人保持距离的神色也有三分相似。

    一行三人飞落东源山顶,蔺远则领着客人走进偏殿。

    禾青苗独自离去。

    偏殿窗户边,孟浪端坐茶几前看书,见到客人进门,放下书伸手招呼:“源长来了,坐,咱们说说话。远则,拿出你从玉墟域弄到的‘清灵茶’,招待贵客。”

    徐源长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人海茫茫,有些人一见如故,心生亲切。

    他也不客气坐到左侧,看向主位相貌清矍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道士,当世第一的九阶幻术大师,身形似幻似真,离得不远,实则可能隔着千山万水。

    蔺远则从袖内摸出一个盒子,抱怨道:“老孟,你尽惦记着我手头一点点好茶,想法子要掏干净才罢休。”

    孟浪笑骂道:“瞧瞧你那小里小气嘴脸,抠抠搜搜不大方,贵客来了,当然要用最好的茶水招待,我不过是跟着客人沾光,哪有你说的不堪?……多放两片,太寡淡了茶水没味儿。”

    蔺远则无奈只得又多放了两片碧翠如玉的茶叶,用心烧煮茶水。

    徐源长嗅着淡淡散发的茶香,眼睛蓦然一亮。

    他是好茶之人,闻香识货,果然是顶级灵茶,能清心宁神,有感悟灵光隐约活跃。

    “你没来之前,木师姐还特的给我飞剑传讯,担心我怠慢了客人,她是门缝里瞧人,将我瞧扁了,你以前与乐老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我能掌管东游宗,多一份繁杂羁绊,还得拜你小子所赐。”

    孟浪笑呵呵说道:“听说你来找我修复一枚道印?”

    徐源长是第一次领教孟道长的与众不同,拿出古玉盒子装着的道印,揭开盒盖,将都经师宝印捧放到孟道长面前,道:“劳烦孟前辈。”

    孟浪拿起道印仔细察看一番,在印面呵一口气,稳稳盖压摆在桌上的一张空白黄符纸上,半晌后揭开道印,有光华从凹印的符纸上一闪,天地灵气微微牵引。

    捏着加盖了印记的黄符,对着光亮观看片刻。

    又拿起道印,用指头沿着印文鼓捣十数息,呵一口气,在另外一张空白黄符纸上盖了一印。

    同样的有光华闪烁,比之前面那一张牵引的灵气更甚。

    抓起两张符纸扔向空中,“砰啵”两声,第一张盖印的黄符化作一片火雨,没等落到地面悄然消失不见,第二张黄符威势不俗,狂风大作,一道模糊黑影刚要显形,被孟浪道长随手挥散。

    “我用自身道域,将都经师宝印与天地沟通的‘桥梁’,重新搭建连接,这枚‘天地人三符印’原本没有残缺,那一点瑕疵不过是假象,‘宝物自晦,天地有缺’的意思,木师姐不是道家修士,她不懂其中暗藏的隐秘。”

    孟浪随口解释几句,把道印连同盒子推到客人面前。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喝茶,清灵茶凉了不好喝。”

    “您请!”

    徐源长举盏相敬两位。

    太神奇了,要不是孟道长出手,到手的都经师宝印也将无缘使用。

    还不知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浪费多少时间在修复的路上。

    学着孟道长一口喝掉半盏茶水,慢慢品味半晌,再将剩余翠碧清澈茶水一饮而尽,回甘悠长,神清气爽,对他们来说清灵茶蕴含的灵气药力没甚用处,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

    若是让五重楼修士喝上一盏,修为将提升一截。

    三人随意闲谈着,一壶茶水喝完,蔺远则另外烧了一壶,借口有事先行出去。

    孟浪将身体往后斜仰,闲散放松,道:“当年在下界时候,我受过你师父的恩惠,他老人家指点我渡过一个难关,后面不到百年,便遇上三千年一次的暗界之战,你懂的。”

    还眨了眨眼睛。

    徐源长立刻明白过来,孟浪将他当自己人的缘由所在,不仅仅是因为木笑笑的关系,他师父那个时候,已经派遣分身去了千方界。

    他从空间书架找出那本《云山论幻篇》书册,放到孟道长面前,起身抱拳道:“久仰道长大名,当初晚辈自行摸索幻术,从您的著作书籍中受益匪浅,今日终于得见真颜,请受晚辈一拜!”

    像是还愿一样,躬身行了一礼。

    孟浪伸手虚扶,翻了翻旧黄的书册,笑道:“我就说这书我没写过,是岩光、望龄几个小子,将我当年的讲课整理成书了,‘云山斋’是我当年的书阁,唉,他们有心了。”

    心绪微起涟漪,回想起了久远的那段时光。

    徐源长重新坐下,稍等片刻,见孟道长收回思绪,他笑着请求道:“能否请您在此书扉页题字,以做纪念?”

    孟浪哈哈一笑,“这有何不可!”

    拿起毛笔,沾了沾墨,行云流水写下了一句话。

    “幻由心生,与源长共参!孟浪。”

    合上书册,随手递给对方。

    徐源长双手接过书籍,他没有打开当面欣赏,郑而重之收进空间,道:“木师叔让我请您喝一顿酒,说是抵消请您出手修复道印的酬劳。”

    孟浪笑着摇手,道:“木师姐简直就是慷他人之慨,一顿酒怎么行啊?要是放在五百年前,至少也得十顿酒,可惜我已经戒酒了,你不知道,修行到‘举世皆幻’的地步,人世间的美味、美人、美景皆与我无缘,受困于天地的滋味……你到时会懂的。”

    他没有继续吐露困境。

    不到时候,旁人不能感同身受。

    他其实想找到彦山道长,当面请教一番,然而再无缘分。

    孟浪换了一个话题,道:“每一次暗界之战结束,千方界都会在千年之内,涌现一批飞升修士,我们那一批陆续飞升了三十余修士和妖修,由第二个飞升的应辰老大,在龙渊谷域建立名为‘定仙台’的宗门,借用定洲‘定仙台道庭’的名号,方便收拢后面飞升的各洲兄弟们。”

    “背后有霖散人撑腰,势头强劲,胜过你现在建立的‘等闲观’。”

    “树大招风啊,加上有兄弟不知收敛,泄露了跟脚,正好杀劫祸乱上界七域之际,被人将那杀劫引去定仙台,兄弟们死伤惨重,差点被一锅端了,老蔺和青苗跟着我逃得一命,另外还有几个逃了出来,宗门毁于一旦,后面再也聚不拢。”

    徐源长听得一段惊心动魄的隐秘,暗自警醒。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回头得交代兄弟们更加低调一点。

    虽然早就强调过,不要将飞升修士身份泄露出去。

    在山上待了两个时辰,由蔺远则陪着送出东游宗。

    徐源长给曾老发出跨域飞剑,交代几样事项,他改形换貌飞至东源城,叶长梦不在金荷宫,他没必要前去拜访,乘坐跨界传送阵前往周山域。

    天色太晚,寻一家客栈住下。

    翌日上午,徐源长飞落到不起眼的宝舟寺山门外,拾阶进殿,供奉了十两银子的香火,由小沙弥领着顺利见到三粥大师。

    施礼问候,徐源长枯等好大一阵,直到大殿方向传来钟响,三粥大师转过身。

    昏暗的禅房内,三粥大师打量一眼道士腰间悬挂的拐杖头短棍,知晓他那位老友转世顺遂,道:“你去膳堂寻找空空,他目前在那边做杂役。”

    没有再说第二句,又转身面向墙壁。

    徐源长见怪不怪,躬身行了一礼,走出禅房,一路寻到偏殿后面的膳堂。

    在院子里,见到了穿着灰布僧袍,扎起袖子挥舞斧头劈柴的光头少年,挥汗如雨,每一下都很认真,徐源长站定脚步,用欣赏的眼神打量着,没有打扰空空大师的劳作雅兴。

    他自是看出空空大师被封印了修为,不能用妖力作弊。

    劈开的每一根木柴,都是货真价实费了力气。

    一堆木柴劈完,柳雪粒扔掉斧头,揉着手腕,转身便看到走廊处的宗主。

    “公子……”

    柳雪粒刚一激动,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合十道:“施主,你不该来,你打扰了小僧的修行。”

    徐源长不屑撇嘴走近前去,和他打机锋,笑骂道:“你修的狗屁‘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你应该修‘空’,你师父都给你取法号‘空空’,脑瓜子怎么不开窍呢?‘法无自性,万物皆是因缘而生’,活该你小子劈柴挑水种菜做杂役。”

    说到后面,用指头敲了敲低下去的光头。

    柳雪粒豁然抬头,揉着光头,皱眉思索着仍然满脸困惑:“宗主,我找不到‘空’,放眼望去,满目风景依旧,我找不到……”

    “咚”,徐源长恨铁不成钢再敲了一记,道:“笨蛋,你就是‘空’,‘空’就是你,找个屁啊。”

    他精研道学的同时,旁涉过儒、释、法、墨等学说。

    到了他这般高度,不会人云亦云,而是“见山不是山”,学什么都有自己的见解。

    道家以心境感悟见长,以小见大,需要时时事事通透,释家讲顿悟,但是容易乱心,他为旁观者,三言两语看出雪粒陷入自怔的困境出不来,不知有多长时日。

    他借用释家的法子,做当头棒喝。

    柳雪粒揉着鼓起一个包的光头,眨巴着清澈中弥漫茫然愚蠢的眼睛,口中喃喃“我就是‘空’,‘空’就是我”,他陡然一下愣怔当场,身上有白色光华涌出,不多时,整个身影便消失其中。

    宝舟寺上下钟声齐鸣,大雄宝殿的诵经声隐约传来。

    徐源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空空大师开悟了。

    他大老远而来,这一趟没有白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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