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雨后的寒冷和潮湿,池屿闲被风一吹,一时之间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抬手揉了揉鼻尖,斜视着旁边若有所思的陆小凤:“再见。”
说罢便抬脚离开,全然不等对方的回复。
池屿闲这么一动,倒是让安静思索着事情的陆小凤回过神来,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黑衣青年,随后脸上便出现了平日里的笑意。
“池公子等等我啊!”
他面带笑意,快步追上来前面的黑衣青年。
撑着伞的池屿闲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动作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跟着我做什么?”
我又没有急支糖浆。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想必也没有什么驿站,不知池公子可否收留一晚?”
陆小凤笑吟吟地说着,仿佛真的找不到什么地方住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看着池屿闲,很是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一阵寂静过后,阴郁冷漠的黑衣青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走吧。”
池屿闲走了几步,发觉对方没跟上之后便停下脚步侧首回望。
“多谢收留。”
陆小凤轻挑眉梢,等他回过头之后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练武奇才吗?”
陆小凤在心里缓缓地念着这几个字,池屿闲刚才说的那番话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子还行,但在他看来,几乎是漏洞百出。
当然,池屿闲也知道对方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小院就在眼前,门口漆黑一片,在无边夜色下宛如将被黑暗吞噬一般。
“南边就是客房,被褥在柜子里。”
池屿闲进了院子,一边收着伞,一边和身后的陆小凤说这话。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多谢。”
陆小凤不厌其烦地道着谢,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让人无意间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不过那些人并不包括池屿闲,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对着他笑的陆小凤,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你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陆小凤有些吃惊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怀好意?”
他反问道,毕竟很少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难不成自己刚才笑得真的不怀好意?
池屿闲没再理陷入自我怀疑的陆小凤,给对方指明了道路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也不点灯,就这么摸黑走到床边脱了衣服躺下。
周围不像是平常一样寂静一片,他偶尔还能听到隔壁房间的一些声响。
斜飞入鬓的剑眉稍蹙,但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竟然把陆小凤带了回来,这件事情若是放到之前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能是复制粘贴了人家的功法心里有些愧疚吧!
池屿闲闭着眼睛心想,困意逐渐弥漫,就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猛地惊醒,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似的。
他猛地坐了起来,微微垂首沉思了片刻,枯坐了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是什么事情。
一道眼熟的萤蓝色光芒在房间里亮起,照亮了床上表情阴郁的青年。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光屏,向来冷静自持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纠结。
到底要不要写日记?
池屿闲不断地抬手放下,每次都是快要触碰到“书信”两字的时候气馁。
他甚至都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优柔寡断?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修长且充满力量感的手指点开了不断在闪烁的书信。
在他点开的一瞬间,在预料之中的回信顿时展开。
信上隽永的字迹也不知道是系统自动生成还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这个念头猛一袭上心头的时候,池屿闲还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一天,自己的想法竟然会改变。
这封回信还和之前一样,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温暖,让现在看信的池屿闲总觉得自己是站在橱窗偷窥别人美好生活的老鼠。
他低垂着眼眸,在此刻竟然显露出了几分脆弱。只不过这抹情绪像是错觉一般转瞬即逝。
池屿闲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分明对这来路不明的回信是怨怼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翻看着。
信不长,他很快就能看完。
这次他看完之后却是将信保留了下来,甚至还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他只是留下证据罢了。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像往常一样继续写着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宣泄情绪的日记。
日记很是详细,甚至还记下了和陆小凤的相识。
他坐在床上,单手托着脸思索着。
最后还是添了一句:“无缘无故地跟着我,不怀好意!”
写完之后,池屿闲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困了。
关上系统,他倒头就睡,没过一刻钟就已经陷入了梦乡,松松垮垮地搭着被子的胸膛起伏着,寂静的房间里也响着轻缓的呼吸声。
那只熟悉的小黄鸟再次出现在漆黑的房间里,嫩黄的色彩宛如黑暗中唯一的光芒般。
只不过这次它这次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刻飞走,而是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池屿闲枕边。
绿豆大的眼珠紧紧地盯着阴郁青年,甚至还低下头去用鸟喙啄了啄对方的脸颊。
做完这些之后,小黄鸟终于往窗外飞去。
翌日,池屿闲破天荒地早起了,他刚睁开双眼的时候还听到了窗外的鸟雀啁啾声。
天光乍现,一束阳光斜.射进房间,侧首就能看见纷飞的烟尘。
池屿闲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这道开门声刚好和隔壁的声响重合。
“公子,起这么早啊?”
陆小凤神采奕奕地侧首望了过来,就连那四条眉毛都显得很生动。
“池屿闲。”
“在下陆小凤。”
“为了感谢池公子,不如我请客去吃早饭?”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建议很不错。
难得早起的池屿闲本来想拒绝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小镇不大,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因此早点铺子没几个。两个人还是走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处卖鲜肉馄饨的摊子。
“老伯,两碗馄饨!”
陆小凤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这种熟悉感倒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池公子应该没有什么忌口吧?”
“没有。”
池屿闲坐下,合上伞放在了一旁。
这时,陆小凤的注意力才落在他一直撑着的那把白底红梅油纸伞上。
“今天的太阳这么好,池公子怎么打了把伞?”
“习惯了。”
池屿闲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像只缩在壳里的乌龟似的,非要陆小凤戳一下他才肯动一下。
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陆小凤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只不过……
陆小凤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对面的池屿闲,心里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是那种看不透的迷雾般奇怪。
这让他难免起了几分的探寻欲,总想着拨开对方萦绕在周身的迷雾。
池屿闲并不知道陆小凤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知道了,估计也只是翻个白眼觉得他纯粹是闲的没事干。
两人简单吃了早饭之后便分开了,虽然陆小凤很想拨开池屿闲身上的迷雾,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在巷口分别,池屿闲撑着伞往回走。
今天的阳光确实很不错,就连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连许多天的低沉情绪在今天有了好转,池屿闲缓缓地从胸膛呼出一口浊气。
微微抬高伞沿之后,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便闯入了漆黑的眼眸。
浮光跃金,竟然徒生出几分的闲适。
小镇依山,一场雨之后山上冒出来了不少菌子。虽然这边的人不常吃菌子,但此时还是结伴上了山。
原本池屿闲是准备呆在家里睡觉的,但他今天心情不错,思索了片刻也拎了一个小背篓跟着邻居上了山。
山上的温度有些低,不过他也不在乎,拢紧了衣衫便往山上走。
接近山顶的地方就是土匪山寨,池屿闲也没往那边去,只是在半山腰走动。
将近一上午下来,他那个小背篓里也没多几个菌子,不过却捡到了一只小鸡。
望着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池屿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对方有些孽缘,怎么总能在无意之间遇到?
前面被一群人围住的人正是早上刚刚分开的陆小凤,现在的场景几乎是和昨晚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人陪着陆小凤被包围。
他其实觉得对方武功高强,应当可以应对这个场面,更何况这次还多了一个帮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来对方相识以来的友好,池屿闲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池公子?”
看到他的身影之后,陆小凤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扬起了笑容:“又麻烦你了。”
虽然这个场面他可以解决,但还是笑吟吟地向池屿闲道谢。
这种态度让早已习惯独来独往的池屿闲有些不自在,他一声不吭,抬手抽出腰间的弯刀配合着陆小凤两人将这些对手给解决。
“李兄,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练武奇才!”陆小凤衣衫整洁,根本看不出来刚才经历了一场打斗。
“原来他就是那位任何功法一眼就能学会的高手?!”
池屿闲有些郝然,于是便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只不过若是他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否认这句话,而在之后被人传得越发离谱,估计会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陆小凤的朋友交友甚广,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别人,于是人传人,原先的意思早就变了。
“徽州出了一个练武奇才!”
“什么?徽州出了一个一眼就能学会任何功法的高手?”
“徽州出了一个年轻的高手!”
“徽州突然多了一个隐世高手!”
“陆小凤说徽州的那个人是天下第一!“
“徽州那个人对陆小凤说他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