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脑海中复盘。
他想不通!
明明已经算到,陈兰、雷绪的后军多半已经被刘备派人给伏击了,因此这些人一定还会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再次设伏。
为了能够顺利撤回合肥,他刻意和乐进重新规划了撤退路线,虽然比来的时候绕得更远了些,但肯定不会被敌人埋伏。
可结果,竟然还是遇伏了。
“为什么?”
刘晔呆若木鸡,如同牵线木偶似的,任由亲卫拉扯着,躲避着。
“子扬,子扬!”
乐进急促的呼唤,终于让刘晔醒悟。
“文谦......”
看着刘晔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脸,乐进很想安慰对方几句,可是如今形势危急,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浆糊,哪里还有闲暇安慰刘晔?
“子扬,将士疲惫,现在又遭到埋伏,合肥怕是回不去了,为之奈何?”
摇了摇刘晔肩膀,试图让刘晔更加清醒一些。
现在乐进迫切需要刘晔的分析,他知道想要撤回合肥,已经成为奢望,若再被刘备的追兵追上,那恐怕就必死无疑了。
刘晔也想到了,下一刻,他便果断说道:
“文谦,去寿春!”
“寿春尚有近万守军,若去寿春,说不定还有机会率军援助合肥。”
“就算......”
停顿了一下,刘晔一闭眼,直接说道:“就算元颖守不住合肥,只要寿春还在咱们手中,就能阻止刘备直取中原。”
“总之,寿春不能丢!”
经过刘晔提醒,乐进也是明白,不再迟疑,立刻下令。
“全军,向西突围!”
“往寿春方向,先去成德!”
命令下达,乐进率领着这股疲惫之师,鼓起余勇,向西面而去。
或许是夜晚的关系,虽然一直有箭矢落下,但却并无士兵杀出,乐进也因此得以率众而退。
只是可惜,他们并没有察觉,这些箭矢实际上是一轮一轮交替射击而来。
也就是说,埋伏他们的士兵人数,其实并不算多。
实际上,诸葛亮也算到,久不见后军赶到,乐进必会派斥候查探,因此自己伏击陈兰、雷绪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
那么乐进撤军时,肯定就不会原路返回,而是选择绕路。
于是,诸葛亮仅仅是做了一个数术题,大致推算出一个范围,接着便在这个范围内分段布置了伏兵。
因为若是在这范围内,乐进选择攻击伏兵,那么这段的伏兵只需要抵达片刻,附近其余伏兵便都会赶到。
若不在这范围内,那乐进赶回合肥的时候,恐怕合肥也已经失陷了,同样也无影响。
只不过诸葛亮也没想到,乐进和刘晔这么果断,最终会选择直接放弃合肥,直奔寿春而去。
......
合肥府衙中,刘馥处理完公务,刚刚睡下不久。
朦胧间,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喝声传来,让他瞬间惊醒。
就在这时,有亲卫冲进房间。
“使君,不好了,从施水驶来大量荆州战船,看样子,他们是想连夜攻城!”
刘馥一个激灵,反应了几秒,心中突然明白过来。
“中计了!”
“张明要的,是合肥!!”
不过外人尚在,刘馥并未表露出慌乱之色,反而平心静气,沉着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刘馥的镇定也感染了这名亲卫,他的语气也稍微平复了许多,回道:
“回使君,子时。”
刘馥颔首,不紧不慢起身更衣,随后在亲卫陪同下,来到府衙前堂。
此时堂内,已经聚集了以梅成为首的,一众镇守合肥的将领。
看得出,大家神色紧张,显得十分彷徨。
刘馥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站着干嘛,都坐。”
“怎么,很紧张吗?”
“咱们合肥城墙坚固,府库一应器械齐备,来的不过是张明而已,有何可怕。”
听着刘馥的话,所有人皆是一呆。
他们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就是因为知道来的是张明率领的荆州水军,他们才感到紧张和无助的呀。
结果自家使君可好,还来一句“张明而已”,难道使君不知道张明的厉害?
显然不是!
有聪明的将领,已经慢慢镇定了下来,他们知道,刘馥的话,必有后文。
果然。
看到不少将领神色正常了许多,刘馥这才说道:
“不瞒诸位,我与乐将军,刘军师之前已经算到,那张明的目标,是咱们合肥。”
“因此尔等不必担心,守好城池,等候乐将军大军回援即可!”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喜色,不过梅成却有些疑惑,之前陈兰、雷绪二人,好像不是这么给他说的呀?
不过他也不敢明说,只得旁敲侧击道:
“使君,可是据斥候探报,那张明带来的荆州军,可是足足两万有余。”
“咱们城内只有三千守军,不知乐将军何时回来?”
“乐将军自有安排,此事何需你我过问?”刘馥冷笑一声,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好合肥,这是扬州州治所在,不容有失!”
“若是谁临战畏怯,休怪我刘某人翻脸不认人了!”
一根大棒打下去,堂下众人纷纷一紧,连忙躬身齐声应道:
“我等必死守合肥,绝不退让半步!”
刘馥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又说道:
“好了,你们也别太担心,就算乐将军没能及时赶回,那张明也不过是一谋士。”
“合肥南面,西面临江,北面多山,若是强攻,只有东侧一面。”
“怎么,难不成,你们认为他还擅长攻城?”
刘馥轻松的语气,倒是让众人恢复了不少信心。
是啊,一个谋士,难道还善攻城?
还是合肥这样易守难攻的坚城!
很快,一行人迈着轻快的脚步,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不多时,众人就纷纷出现在了东门城头,士兵们也在有条不紊地搬运着各种守城物资。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虽然荆州军声势浩大,但是却迟迟没有展开攻势,只有东门外人影绰绰,不知在做些什么。
不过面对这样连天的鼓声,他们又不敢派人出城,更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将精神始终保持紧绷。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刘馥揉了揉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爽朗一笑。
“哈哈哈!”
“我说什么来着,那张明果然不善攻城。”
“如今夜色已过,没有夜色掩护,他们想强攻合肥,简直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