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董卓南飞,绕屋三匝,无处可依。
天外宇宙,形如三角军旗的白色破军星大亮,与箭矢状的霸星交相辉映,共同将紫黑魔星围堵在了中央。
“帝恨,今日便是你重铸之日!”
项稷右臂发力,魔珠顿时被牵引着出现在光武元神身旁,传递出一种渴望,一种饥饿的情绪。
它要归来,它需要材料,它需要··恨意!
哈哈哈!而天魔法相得到滋补,登时大笑,在霸王有意放纵下力量扩散出来,影响到了项稷肉身。
只见他左边身子如黄金一般刺目,铿锵作响,如金属似烈阳,散发出最为阳刚的气息,显照出金色卍字符。
右边身子却漆黑如墨,如深渊般吞噬进去所有的光,深沉而恐怖,有一股至阴的力量在流转,那是天魔功。
甚至,就是他的发丝,也是如此,一半金黄如火焰,一半漆黑如雾夜,走了极端。
这是十分惊人的变化,谁都不曾料到。
“这次窥探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反还叫我损失了不少天魔之力,刚从冥府出来就遇到一个破军星降世者,身怀法器神掌,真是麻烦。”
远去的元始天魔略感吃亏,不禁有了远离北地郡的念头,毕竟项稷不傻,被天魔功偷袭,立马就能怀疑到董卓身上,到时候真拼斗起来他必然暴露,董卓也会有所防范,这很不好。
如此,他便决定暗中影响董卓意识,让他早日前往陇西郡杀伐,以天魔功吸取生命作为力量,到时候不仅能补充损耗,甚至更进一步也不难。
轰隆隆!
而在都尉府上空,天象却是骤然变化,这个地方下起了瓢泼大雨,是赤红色的,如同血水。
也就在天魔法相得意的一刻,霸王分神与光武元神齐动,一個挥动神农尺,一个催动万华如意与金龙夺,全力一击将紫黑漩涡轰往了魔珠方向。
一刹那,魔珠便感受到了大天魔对它的诱惑,以及对方身上那股延续了万古岁月的恨意!
昔年,大天魔被天帝打败,落了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为报仇雪恨,在临死之前,以鲜血将他的天魔神功刻于山岩之上,只盼日后的天魔传人能够杀尽天神,称霸天地,自然恨意不绝。
而此刻,它也察觉到了霸王与项稷的谋划,登时大怒,但却为时已晚,魔气相吸,他这残魂法相又如何抵挡得了真正元祖天魔制造出来的魔珠?
当即就被撕扯拉长,源源不断的吸收入魔珠中,点燃那赤色火焰。
它想要呼唤,接引真正的大天魔元神降临,而非残魂状态,要以项稷精神世界的坐标开辟通途,但这却触怒了另一件器物,易命图!
唰的一声,紫色图卷放大一扫,紫微十四命星的模样一闪而逝,伴随着六十四卦象合成一条浑浊斑斓如宿命般的滚滚长河荡来,当场就将天魔法相的仪式阻断,力量压制,犹如一个巴掌般扇在它身上,彻底将之打入了魔珠内。
“无耻小贼!阴险霸王!我恨!”
后手被破,此身被夺,天魔法相怒意已然充斥胸臆,终于转化为浓烈得无以复加的愤怒,以及··滔天恨意!
而在这恨意出现的一刹那,魔兵诞生条件终于圆满!
只见此前戒刀残骸与金龙夺一同被吸入魔珠内,两大佛兵化作了重铸刀身的材料,佛祖意志与神掌气息灌入魔珠,天魔法相则被扭曲盘绕成刀柄护手,细密的魔纹延展向刀身,要重铸帝恨。
顿时一条条赤红色诡异邪纹出现在项稷右臂之上,无尽凶残戾气从这邪纹中释放开来,化作一条赤色火龙冲天而起,照亮了夜空。
佛兵碎,天魔劫,帝恨出!
赤炎腾空,焚烧九天。
佛光禅唱相随,卍字符混杂着天魔嚎叫回荡。
帝佛魔三力合一,帝恨重铸,金红紫三色交织的巨大火柱连天接地,声威滂湃霸烈,气势雄奇壮观,不但富平城内远近皆见,甚至天际穹苍之上的星宿,也为之变幻不休。
三十位殷商帝魂复苏,发出震耳欲聋的愤声咆哮,此恨绵绵延万世。
项稷紧握魔珠,整个右臂都覆盖上了一层赤色甲胄,一直蔓延到肩头才停止,凸起一个披肩般的上翘弧度,上面印刻着殷商皇室的玄鸟图案,臂甲如红水晶般剔透晶莹,内里可见三十条黑色龙影在游曳,形成不同的纹路,极为华丽贵气,却又充满邪气。
渐渐的,在佛兵融入下,原本有些透黑的赤炎染上金色,赤金之火沸腾,席卷了天上地下,就连项稷肉身也受到了影响,一时间汗浆如汞,汗水雪白如水银,十分神奇。
“真的成了,将魔兵重铸,五星连珠之日,争夺雷刀的胜算也更大些。”霸王分魂静静注视着变化,回头望向了大天魔原本寄生之地,那里依旧残留着紫黑魔气,只要修行天魔功,便会招致源源不断的天魔残魂,这也将是帝恨最好的食物。
此地滚滚火浪冲天,不仅是甄怜被惊动,就连其他将士也赶了过来,误以为是有刺客来袭,在与都尉交战。
“都别过来,远离都尉府,此前有刺客来袭。”
项稷喝令众人止步,双掌合拢,炽烈魔焰源源收拢,最终凝聚成一柄纯粹由炎火所形成的五尺大刀。
刀身呈现赤金之色,并盘绕有金龙与玄鸟,时而有火光上涌,形成波浪般的层叠,而在刀柄正面,则有一张金眸血口、生有三角的天魔头颅,呈现出一副痛恨而又空洞茫然的面容,刀柄反面则是一圈金色卍字符,拱卫着一尊盘坐莲台上的闭眼佛陀,浑然一体。
帝恨新生,神魔之兵归来,佛魔人三位一体,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刀体发出兴奋的颤鸣,由于佛兵与魔功的关系,与项稷无比亲近,而此刀,也许该称之为佛忿·帝恨。
十大魔兵的异能力量来源,皆是人类的负面感情,帝恨的帝魂怨火,来源于大商朝三十代人皇对于国破家亡,被周天子武王姬发所取代的无穷怨恨。
经过佛兵与天魔之力的融入,帝恨之火焰异能也被增强,分化成了三种,第一种就是帝火,恨意不灭火不熄,万物皆可燃烧,为赤色;第二种是魔火,为天魔之力的残留,继承了吞噬力量的特点,火光笼罩之地皆可分解成真气反哺兵主,补充消耗,为紫色;第三种便是佛火,为佛兵与神掌意志
所化,至正至阳,净化一切邪祟,克制阴鬼,亦可瞎人耳目,失重漂浮。
而对于项稷而言,他自己的恨意很少,但天魔的却无穷无尽,那便是帝恨之火的燃料,此刻一手擎起大刀,刀柄正面的天魔头颅蓦地尖啸,发出天魔音,惊天动地的尖啸声充塞耳鼓,犹如大漠风沙无隙不入,铺天盖地疯狂袭来。
四周树木草石等物件稍被扫中触及,登时无声无息地粉碎湮没,无与伦比的猛烈牵扯引力,就似要将四周整片空间也吸引抽扯成绝对真空。
“帝恨刀法!”
自魔珠中,项稷感受到了这魔兵衍生的刀法,共有两式,烈焰缠身与火魂灌顶,正可上位替代他曾经修行的三阳刀法。
心有所感,刀法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心头,他只看了一遍便了然于胸,将之掌握乃至施展了出来。
熊熊!五尺刀身一挥,狂猛绝伦的金红紫三色火焰顿时破空激射而出,分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围剿杀至,其速度既快,沿途中更不断相互碰撞,变幻出刁奇诡钻,根本无从捉摸的攻击轨迹,直使人防不胜防。
方圆三十丈内,可怕的火焰形成刀网,继而聚拢成烘炉,大有焚天煮海之势,正是第一式烈焰缠身。
跟着他凌空挑起,长刀高举过顶弯过脖颈,层层火浪蓦地自刀柄喷出,将刀身一下子催鼓到了十丈之长,三十米之巨,宛如一轮血月般抡动轰砸下来。
刀势尚未真正砍下,炽烈魔焰早似泰山压顶般迎头轰落,令方圆五十丈内的土地也被烤灼得熔化为炙热岩浆,三十道如虚似实的大商帝魂,更加纵横来去奔腾飞舞,呼啸怒吼着,分从四面八方打出一条条深邃沟壑。
帝恨魔焰威力之强弱,完全视乎使用者本身心中的愤恨妒火而定,恨意越强,魔焰威力越猛,而项稷以佛兵将之重铸后,佛陀留下的意念融入其中,不仅能由恨意催发,也能怀慈悲之心火化世间,本心越坚定,意志越深信不疑,威力便越强。
刀招演练完毕,项稷已然精通,挥洒自如,一身根骨过于恐怖,让霸王分魂都忍不住挑眉,项氏内不曾诞生什么杰出传人,一个因缘际会得到传承的外人,却是天生圣人。
命运,真是奇妙,可惜他从不信命。
片刻后,项稷收刀而立,帝恨解体化作火焰没入了右臂中,整个人也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炽热气息;有了此刀,他也多了底气,正面交锋也不必跟董卓纠缠了,除非对方撕破脸皮结成万人军阵,否则这偌大北地郡便轮不到其染指。
“天魔已除,你体内暂无后患,明日子时来寻我,将剩下两式紫雷刀法学会掌握。”
霸王分魂传出一道意识,便盘坐在了原本天魔的所在地,闭目养神起来,思索着如何夺回雷刀,释放出冥府内的真身。
他若回归失败,自然就是助自己的传人成就霸业;若回归成功,那便是达成自己西楚夙愿的时候了,其中种种,皆在五星连珠之日见分晓。
与此同时,陇西郡。
巨大的城池中,魔镜子已然从草原归来,神色疑惑的盯住富平县方向。
就在方才,他的虚无魔镜竟然莫名颤动呼应,感受到了同类的复苏,这凉州内还有另一口魔兵?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敢来阻我大业,便是该死。”
魔镜子面露冷色,又想起了几日前收到的消息,酆都仙府的祖师鬼幽现身了,要来陇西郡寻他,多半是想借魔兵之力助秦二世。
但,他却不愿,且不论隔了多少代的陌生祖师,就连他自己的愿望也是借助魔镜割据称王,又怎可能拜倒在他人麾下?
更何况之前他已与匈奴、大罗刹宗达成了协议,要分割凉州,更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一时间,在魔镜子的调动下,余下羌人的队伍又活动了起来,开始向着张掖郡方向靠拢,要与草原的匈奴、西域的大罗刹宗汇合一线,内外夹攻大破边关。
而一直以来,匈奴也没放弃过联合羌人形成夹攻之势打入凉州,只不过这一次,机会终于出现了。
“嘿,皇甫嵩,你就守着河关县干瞪眼吧,本座去关怀张掖郡一番,哈哈哈!”
魔镜子哈哈一笑,背负的虚无魔镜登时飞起放光,将他与下方的三千兵马同时笼罩,向着张掖郡方向疾驰而去。
一夜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丑时,张掖郡。
此地是凉州第二大郡,原为匈奴昆邪王地,汉武帝元鼎六年分酒泉郡东部置张掖郡,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治所角乐(觻得)县。
张掖郡历来也是中原王朝在西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外交活动副中心,仅在武威郡之下。
而今时今日,张掖郡边境却是爆发了大战,城墙之上血迹斑驳,攻防打了一夜。
来袭者不仅仅是匈奴,还有草原上的长生天(祸狼殿),以及前来相助的西域大罗刹宗,两大顶尖邪道合力,让整个张掖郡都倍感压力,郡守都赶来督战,却依旧倍感艰难。
“援军还未到吗,不是说并州刺史董卓率领一万兵马到了凉州,此刻又做什么去了!”
张掖郡郡守抽出带血的大戟,身前尸体堆积成了一座丘陵,他并不是在城墙上干看着,而是亲自上阵杀敌,提升士气。
但此刻,一道身影的出现,却是让所有驻军心中一沉,那是一个发丝如火焰般飘舞的身影,身姿雄伟,左右脸颊与额头各有三道金色纹路,就这么负手而立,不发一言,却涌现出了一股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可怕气势。
“大··大罗刹?!”
有人颤抖着开口,道出了来人名讳,仅仅三个字而已,却能让千军万马都心中发寒,只因来人是当代大罗刹宗宗主,更是唯一一位打破了二十七大限,敢对秦二世出手的绝代狂人!
他亲自前来攻打张掖郡,还有可能挡住吗?
“也许,今日便是身死报国之时。”
张掖郡郡守心头一沉,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今日恐怕连自己也没有生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大罗刹傲立万军之中,披风飞舞,身后无声无息间立起了一尊罗刹神像,足有二十丈高,青面獠牙,生有六臂,面容与他一般无二,身上还多出了二十七条幽暗阴森的锁链。
跟着,不见他动作与说话
,这尊罗刹神像就轰然出手了,双臂猛地插入地面中,引发波浪状的‘震纹涟漪",整个张掖郡边疆大地都晃动起来,就似幽冥之下的恶鬼破土而出一般,可怕波动蓦地爆发,直冲天霄,以下击上,地幽浊气轰震苍穹。
这正是九幽冥空霸的另类运用之法,引发出地震般的手段,令整个边疆城池都剧烈摇颤,土层崩解隆起,如地龙翻身般可怕,不少人都惊呼着从高处跌落,摔得七荤八素。
而罗刹神像一吼之间,由它所在之地开始,大地竟如泥沼般泛起了波浪,层层递进前压,形成了阶梯状的攻势,如一片乌云般,铺天盖地,向着前方压去,所过之处沟壕崩断,山峰倒塌,大地龟裂,整个城门都炸开了,城墙碎裂坍倒,烟尘四起。
一击,地动山摇,边疆城破。
这一刻,所有守军都呆住了,愣愣望着这不似人力做到的一击,守卫了如此之久的边疆,就这么被破了?
张掖郡守更能感受到其中威力,握着大戟的手指都攥得发白,目光却更为坚定。
“弱者,永远这么可怜,真的微不足道,如同掸去身上的灰尘般。”
终于,大罗刹第一次开口了,那声音淡漠、平缓,像是不将世间一切放在心上,有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他虽强大,但还不屑屠杀弱者,出手不过是为了破坏城墙,制造出大军进攻的路线。
但饶是如此,对士气打击也是巨大,根本没有人能觉得守得住了,这样的怪物,超越了凡人领域,还怎么对抗?
“大罗刹宗的朋友,便让我羌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张掖郡内部竟传来一阵喊杀声,虚无魔镜收敛魔光,魔镜子竟率领三千人奇袭至此,没有丝毫动静外泄!
什么?!
这一幕更令守军失神,不知所措,怎会如此?这群人从何而来?难不成凉州西南部又生变故了不成!
可以说,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打击了,让一些人简直万念俱灰。
一时间很多人都动摇了,还要继续反抗吗,还要选择战斗吗?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只能是枉死,会被单方面的大屠杀!
这里安静了,一时竟无人说话。
“无趣,连一个对手也无。”
大罗刹扫视四周,面露失望之色,这里似乎没有一个能值得他出手的敌人,听闻河关城还有个皇甫嵩与董卓,希望他们不会让人失望。
“张掖郡郡守,护羌校尉之后,窦鸢,愿战宗主!”
这一刻,张掖郡郡守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决定。
他宁愿战死沙场,站着死,要为士气做最后一拼。
莫说匈奴与羌人叛军,就是守军们自己也不曾料到,郡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时间不由心中激荡,悲愤不已。
大罗刹缓缓看了他一眼,明了其图谋,嘴角微微张开,吐露一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