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学生们痛并快乐地学习,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稍稍适应了文浩的上课节奏。人嘛,一适应就会抽空给自己找乐子。
目前,太医署最热门的话题人物必定是“少年郎老师+飞来医馆名医文浩”。
因为大郢男子有蓄须的习俗,所以看起来显老,其实年龄最大的也只有二十四,最小的十九岁。
所以,当文浩第一堂解剖课连线时,冷不丁看到一群比科主任年龄还大的学生们,整个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当然,冲击是相互的。
太医署不止学生们,就连老师们也在大厢房角落里蹭课,冷不丁在投幕上看到仿佛少年郎的“文浩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这,也太年轻了!
学生们普通话考试的时候,有一部分人连线过文浩,因为考生很多,时间非常紧,连问候寒暄都没顾上,直接问答。
震惊归震惊,礼数当然不能少,所以师生们都认真地行了拜师礼。
文浩坐在笔记本电脑前面,强忍住想捂脸的手,在急诊大厅冷眼旁观这么多的世事无常,年轻的脸庞,衬着历经世事的眼神格外高深,能透过投幕震慑每位学生,上课时更是一个字废话都没有。
一堂课结束,文浩特别庆幸下山的路不适合开车,救护车也没油了,不然,要是去太医署面对面上课,估计能当场抠出一座飞来医馆。
但是,文浩的庆幸没能维持多久,一个重磅消息就这样砸来,国都城到桃庄的石板路铺好了。
最先发现的是酷爱欣赏山景的苏溪主任,每天闲来无事就坐在自家小阳台上,看书、赏山景,顺便瞅两眼修路的情况。
苏溪主任给中医科安主任发了消息,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郑院长和金老听了怔住三秒才回过神来,原来“基建狂魔”不分时空啊,可是那么多石料和人工从哪里来?难道他们能未卜先知,知道要修路?
正在这时,金老就接到魏璋的电话:
“金老,国都城到桃庄的路都已经修好,路宽可以让两辆救护车相对而开,够宽敞也够平整。”
金老很好奇:“怎么做到的?”总共一个月多五天。
魏璋刻意压低嗓门:“陛下……帝陵停工了,能工巧匠们都上过医馆,知道马路要平整到什么程度,那些石料是早就预备的……金老,您明白吗?”
挂断手机,金老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看向郑院长:“他们把城外筑帝陵的备用石料拿出来了,那些工匠们都走过我们的大马路,就……没想到会这样物尽其用。”
郑院长拍了一下手:“妙啊!”
紧接着,郑院长就接到了电话,是太医令借用魏璋的手机,由译语人同步翻译,大意就是石板路已铺成,不知道名师文浩何时到太医署授课?
半小时后,文浩收到郑院长的新消息:“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
郑院长,我现在就联系魏璋。”文浩的大眼睛转了转,既然下山在所难免,那就没必要纠结,只要让太医署的师生们忙得没时间找自己聊天就行。
……
天刚蒙蒙亮,文浩开着自己的新能源车进入“天梯”,副驾位上坐着唐彬彬医生,后排坐位和车后厢里塞满了教具模型和试卷,生活必需用品,换洗衣服,电子游戏机和vr眼镜,以及各种充电器。
唐彬彬一个大登山包装所有,欣赏“天梯”四周的山景,觉得这样也不错,妇产科病房空空荡荡,在宿舍躺平和下山之间选了后者。
出了“天梯”,文浩调转车头驶离桃庄,行驶在新铺就的石板路上,道路两旁是旷野和密林,在车前头的照亮下,忽然就有了自驾的乐趣。
“还别说,这路铺得真不错。”唐彬彬摇下车窗,盯着路面,又看向旷野,耳边是晨风拂过树林草丛的细微响动,特别清新的空气进入鼻腔,真舒服。
正在这时,魏璋打来语音电话:“太子殿下通知,今日开城门的时间晚半个时辰,你们注意安全。开到延平门,摁三下喇叭,东宫冼马就会带你们进城。”
“知道了。”唐彬彬回答得很敷衍。
“王强、简英和黄石三个人的早食,还有我的早食都带了吗?”最后一问才是魏璋的重点。
“带了。”文浩挂了电话。
路况良好,路上没牛没马没行人,文浩直接把车速拉到一百,只用了三刻钟就开到了延平门,摁三下喇叭。
很快,东宫冼马出现在大开的城门旁,向他们点头微笑。
文浩和唐彬彬清楚地看到城门不远处拴着的马匹,以及宽敞无人的主路,连路面都比之前干净许多,也不知道国都城上下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做到。
效果显而易见,吹来的风里没有动物bb的味道,让人舒服。
文浩招呼:“上车挤一挤。”
东宫冼马也不客气,坐进了唐彬彬打开的车门,迎面就是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黑洞洞的眼眶正注视着自己。饶是平日胆子再大,冷不丁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对上这个,免不了浑身一激灵。
唐彬彬用这段时间恶补了一下大郢语,日常打招呼没什么问题,微笑着看东宫冼马:“别怕,这些都假的。”
东宫冼马努力不被骨骼标本挤到,顺便给文浩指路,五分钟后就被“大铁马”的平稳性能震惊了,怎么能坐得这么舒服?这么稳当?
难怪之前医仙们来好,还是机仙们,坐在马车上的表情里都有明显的嫌弃。
唐彬彬塞了根纸袋包好的现炸大油条给东宫冼马,又给他开了一杯豆浆:“我喜欢蘸着吃,你随意。”
东宫冼马一口油条一口豆浆,边吃边指路,等新能源车稳稳停在太医署大门口时,刚好吃完,下车时觉得精神抖擞,虽然国都城有类似的,但明显是飞来医馆的更好吃。
太医署的师生们并不知道文浩这么快就下山,所以除了门房,再没有其他人。
旅贲军队正和队副带人帮着卸货,把各种模型搬到最大的厢房,也就是师生们日常看投幕上课的地方,摆完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里面有些阴森。
就……没想到哪里都神奇的飞来医馆,医仙们用的教具这么……逼真,不,实在太逼真了。如果大理寺的人进了这个屋子,很可能当场立案。
不出旅贲军所料,每一位进屋的师生,都被教具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又被文浩和唐彬彬真人再吓一跳,不是,他们怎么看起来比投幕上的还要年轻?!
他们真的是仙人吗?
当然惊吓也是相互的,文浩和唐彬彬两个人望着师生们,个个面上有须,有些人竟然有小肚腩,甚至于还有三个小胖子,看得直皱眉头,年轻轻的,看起来健康的一个都没有。
说好的最大二十四岁、最小十九岁呢?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老?
之前在笔记本电脑上看,没这么明显。
唐彬彬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这些师生们能听懂普通话,所以直接改成英语聊天:“你是不是可以从这里挑不少病人出来,把他们送上山去凑数?”
文浩点了点头,没错,直接走向一个时不时捂嘴和皱眉的年轻学生,提问:“你牙疼?”
这位年轻学生姓陈名德元,是报名平民中挑选出来的,因为通过考试,成为太医署学生中的一员,左邻右舍甚至整个街坊都说文曲星降世。
“是,文医仙。”陈德元立刻躬身行礼,激动得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牙疼得厉害,昨晚疼了大半夜,早上差点起不来。
文浩望着羞涩又激动的陈同学,开门见山:“张嘴。”
陈德元嘴巴一张,把文浩和唐彬彬看楞了,这位同学的牙齿怎么长得这么狂野?颠三倒四,外加横七竖八。
文浩从桌案上取了一张纸,写了陈德元的名字,备注:口腔科,交到他手里:“你别上课了,现在就去飞来医馆。”
“啊?”陈德元脑子里一片空白,木木地回答,“是,文师。”
文浩老师课还没上,就点了一名学生上飞来医馆看牙,惊动了太医令。
太医令看着字条,又看了看脸肿得厉害的陈德元:“即使是文师说的,那就上山去吧。”
陈德元刚走没多久,文浩又走到一位胖墩墩的、挺着大肚腩的学生面前:“你把鞋子脱下来。”
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之后又脱了袜子。
不出所料,文浩清楚地看到了肿胀的脚趾,以及一小团又一小团的肿物,又在纸条上备注:痛风,一样交到学生手里,嘱咐:“上飞来医馆。”
这位学生瞪大了小眯缝眼,犹豫片刻:“文师,同学们大多数都有,都要上医馆吗?”
“什么叫同学们大多数都有?”文浩有些难以置信,他们这么年轻。
“文师,真的!大家都在晚上脚疼过。”学生特别认真地解释。
“把双手伸出来,把鞋袜都脱了。”文浩怎么也没想到,授课前还要看个病,但医院缺病人,所以有一个是一个,都送上山去。
唐彬彬嘀咕:“这帮家伙是不是吃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