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呵呵:“痛风不是一天就得上的,也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半个月能让轻症的康复,就很不错了。”
“行了,收工,回宿舍。”狄警官起身。
小葛警官从衣服内袋里掏出面额十元的钞票:“我赌他们明天能爬起来。”教官瘾还没过完呢,明天一定继续。
狄警官答得干脆:“十块就十块,明天肯定爬不起来,你们赌吗?”
唐彬彬眨了一下眼睛:“赌!”
文浩的视线逐一扫过每位学生:“明天有一半人能起来。”
约定完,文浩提着食盒走在前面,其他三人跟上,往宿舍走去。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准时集合,走到沙场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狄警官伸手:“来,愿赌服输。”
小葛警官垮着脸,依依不舍地拿出十块钱:“这是我仅剩的纸币了……嘤嘤嘤……”
文浩和唐彬彬两个人身上一张纸币都没有,只能拿出手机发了红包,眼神难免有些阴暗,这群学生看着人高马大、蓄须壮汉,就算有痛风也不至于这么弱啊……
太医令罩着面颌绷带守着小女儿,请了事假。
所以,现在太医署的一切事务,由太医正暂代,也是一大早赶过来,希望学生们今天能争点气,哪知道颠颠赶到沙场,只见四位老师,不见一位男学生,气得鼻子都歪了。
丢人!怎么能这样丢人?!
太医正抄起藤条,冲进男生宿舍,看着一个个躺倒不动的学生,瞬间气到破音:“你们怎么敢让文师唐师在沙场白等?!”
学生们静悄悄,偶尔还有鼾声。
太医正使出藤条大法,哀嚎声响彻宿舍区,但即使这样,能爬起来的学生寥寥无几。
医院四人组怕太医正把学生打出好歹,赶到宿舍去一看,文浩立刻出声制止:“太医正,且慢。”
太医正赶紧收手,却要愁死了,这是对医仙的大不敬,更何况这还是痛风的治疗方案之一,第二天就起不来,医仙们只要拿出小黑盒子告知飞来医馆,润和帝怪罪下来,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唐彬彬就近察看一名学生:“他是不是发烧?”
文浩吸取教训,带了急救包和常用的诊疗工具,拿耳温枪一试,392度;又连续试了好几名学生,无一例外都发烧了。
唐彬彬和文浩两人立刻跑到宿舍里,换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和帽子,拿听诊器、压舌板等检查工具,火速回到宿舍。
两人虽然都是外科医生,但因为之前众所周知的原因,都恶补过呼吸科的专业技能,先用听诊器听了双侧肺呼吸音,最先排除了上呼吸道感染。
因为国都城最近的体感气温已经有二十多度,学生们睡觉都只穿了内裳,方才又挨了藤条,现在一个个都衣裳不整、体弱无力的样子。
唐彬彬走到一名学生身旁,扯开衣襟就看到肩膀和胸膛上的红色疹子,低低地“靠
()”了一下,把学生摁趴在床上掀起底裤,有些惊讶:文浩,他们这是出麻疹吗??[(()”
文浩立刻出声:“二位警官,麻烦先离开宿舍。”
狄警官和小葛警官坚信“术业有专攻”,顺便把太医正也请了出去,把宿舍门带上。
文浩清了清嗓子:“听我口令,站在床榻上,把衣服都脱了。”
宿舍里的男学生们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高热而迷糊的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都茫然地看着文浩和唐彬彬。
唐彬彬一看就知道他们烧得有点傻:“起身!”
男生们纷纷起来,傻乎乎站在床榻上。
“把内裳都扔一旁。”唐彬彬和文浩交换眼神,忽然面对传染病心里都没底,虽然都打过麻疹疫苗,但能不能应对大郢的麻疹,谁也不知道哇。
男生们先是一怔,但因为对医仙的信任和尊敬,把衣服都扔到一旁。
文浩和唐彬彬拿着耳温枪分别检查,查着查着就发现不对,一宿舍大通铺分成两排,共二十人,只有两人起了红疹,其他人只有发热。
查着查着,唐彬彬迈出的右脚一顿,又“握草”了一声。
文浩无奈摇头,提醒:“唐师,斯文点。”
“不是啊,”唐彬彬的神情比学生的还复杂,“这怎么这么像我之前在泌尿外科学的大郢花柳病啊?”
“什么玩意儿?”文浩走到唐彬彬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学生的私密部位,不由地梗了一下,真要命。
据他们所知,大郢的花柳病并不好治。
唐彬彬转悠一大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文浩,每个人都有,感染程度不同。”
文浩也挨个看了一眼,边走边在心里吐槽,这帮小孩真是不知死活!
太医正守在宿舍门外,走来又走去,刚走到门边,就看到文浩开门出来,赶紧一步跨过去:“文师,学生们怎么样?”
文浩张了张嘴,又清了清嗓子:“太医正,先带我们去其他宿舍,所有男学生挨个儿检查。”
“啊?”太医正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好,好,有劳文师和唐师。”
八间宿舍检查下来,全都一样。
唐彬彬向太医正要来学生名录,在宿舍里挨个点名,然后比照着年龄一栏陷入沉思,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才十六岁,真是……不知死活。
唐彬彬看着学生名录叹气,问:“怎么通知?”
文浩拿出手机:“我通知郑院长,你通知魏璋。”
狄警官和小葛警官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呆了,大郢的风气,不对,世家子弟们都玩得这么花吗?
……
一大早,郑院长和金老刚走进抢救大厅。
郑院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乐呵呵地接通:“文浩啊,什么事?”
润和帝和老臣们都知道文浩在太医署当老师的事情,听到文浩的名字,立刻盯着郑院长,紧接着就发现郑院长的笑意敛
()去,眼神极为震惊。
郑院长的通话声还在继续:“行,我来通知皮肤科和泌尿外科。”边说边离开抢救大厅。
在风湿免疫科睡了一个好觉的魏璋,刚好从抢救大厅的另一边门进入,手机铃声也突然响起,立刻接通:“哟,唐医生,你可从来不给我打电话的,什么?!”
“不对,上次去太医署突击考试以后,就明令禁止学生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新上任的太医令和太医正也抓得很严,会不会是弄错了?”
“明白,我立刻禀报太子殿下。”
“魏璋!”润和帝忽然出声。
“是,陛下!”魏璋顺势跪倒在润和帝的病床五步距离。
“太医署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关联到了平康坊和胡姬酒肆?”润和帝心口突突的。
魏璋急忙行礼:“启禀陛下,文浩与唐彬彬刚才发现,太医署男生都染上了大郢的花柳病,现在都起了热,浑身无力。”
抢救大厅的老臣们几乎都有孙子或重孙,不是在太医署,就是在国子监,听了魏璋的话,一个个的呼吸都觉得费力。
润和帝听了半晌没言语,好不容易回神又问:“是何原因?”
魏璋的手机又提醒新消息,点开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太医正询问的结果,太医署学生们顺利通过普通话考试后就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庆祝,只有女生没去……”
“据他们说,那天也碰到了国子监的学生。”
润和帝和老臣们,前段时间都看过花柳病的教学视频,虽然是简短的ppt,但对治疗和愈后都有很深刻的印象。
正在这时,郑院长和金老去而复返,看到润和帝与老臣们凝重的神情,就心里有数了。
润和帝非常紧张:“郑院长,金老,这可如何是好?”
金老上前解释:“经过协调,太子殿下会再次出动车队,把他们送上山医治。但是,能不能彻底痊愈?愈后会如何?无人知晓。”
润和帝的双手握紧又放松,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干巴巴挤出一句:“有劳医仙。”
这下子,老臣们坐不住了,互相交换眼色,起身向润和帝行礼:“陛下,臣等请求下山整肃家风。”
润和帝捂着胸口,视线逐一扫过老臣,无奈地挥了挥手:“去吧。”
老臣的家仆立刻收拾物品,半个时辰以后收拾完毕,老臣们从药房取了药,拿了分类垃圾袋,向润和帝辞别后,行色匆匆地下山去了。
挤得满满当当的抢救大厅,只剩润和帝一人,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大厅,给他的白发眉眼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让皮肤的皱褶更加明显,显得越发苍老。
而门诊大楼,皮肤科和泌尿外科的诊室全开,给国子监的学生增加了花柳病的检查项目。
或站或坐等候的国子监学生们,看到十三位医生和七名护士整齐走进门诊大厅,立刻站得恭敬。
“分成两队,左手边上三楼,右手边上二楼。”
泌尿外科和皮肤科主任接到郑院长电话时人都麻了,立刻从宿舍摇人到门诊,总说“人心不古”,现在只觉得特别扎眼。
谁能想到,大郢国子监和太医署的学生们玩得这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