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屋内的人仿佛跟中蛊了一样,一阵阵的高呼恨不得把屋顶都掀翻。
卢苇坐在座位上都看呆了,这就是读书人的力量吗?
原本陆瑾也没指望怎么样,反正都是一路胡扯,他更多的就是把这里当试验田,有枣没枣打一杆子。
其实他还是忽略了这个时代背景,忽略了普通人所遭受的苦难。
这里的人终归不是后世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当你描绘的东西真正击中他们内心的时候,没有人不动容。
几天下来,陆瑾忙碌的脚不沾地,不是让水匪们开什么诉苦大会,就是带着他们搞什么训练。
今天他又让人从船上找来了几块破布和笔墨。在上面写上了“澜江水帮,替天行道”的大旗子插在了岛上。
下面的人也跟着忙的热火朝天,从来没有一天,像这几天一样,让他们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一艘船上,卢苇和马苏、许重三人看着忙碌的水匪唉声叹气。
这事情真是见鬼了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没人怀疑陆瑾的真诚了,哪怕是在身份信息上有所隐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现在事情尴尬了啊。
如果前几天的试探中,陆瑾真要借坡下驴回去,就证明那套说辞完全是骗他们,把他们当傻子耍。那卢苇要么把他剁碎了喂鱼,要么豁出命去换那五十万。
可眼下这位爷是一门心思当水匪,比自己几个人还积极,还像水匪。那一套套鼓动人心的说辞愣是让散沙一般的水匪瞬间凝聚成了一根绳,这是多可怕的能耐?
那现在怎么办?陆瑾肯定是宝贝疙瘩不能杀,可也正是因为此,沈家也就不能得罪了。
否则以后两边相见怎么弄?
现在还没法对陆瑾明说,说我们知道你是沈家女婿了,你家找你呢,你回去吧。
那样只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最终一拍两散,什么也得不到。
“都好几天了,你们有没有想到办法?”卢苇问道。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大哥你听听看。”马苏说道。
“什么想法,赶快说。”正在抓耳挠腮的卢苇听见马苏有想法,赶忙问道。
“我们派个人给沈家传话,就告诉他们,二当家在咱们这里做客呢,但他自己不愿意回去,我们也没招。这样也就不至于得罪沈家,其他就都是他们家里的事情,我们也不用掺和。”
卢苇听完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主意也不是太好,可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就算最后陆瑾知道了真相,他们的苦心陆瑾也应该能够体谅。
“就这么定了吧,不能再等了,别好事拖成坏事。明天派人到沈府传话。其他的就等着看吧。”
“你说这二当家真是奇了怪了,一个沈家的姑爷,口口声声却要打倒地主豪强,替天行道。”许重困惑道。
卢苇和马苏两人皱着眉头也想不通。
“二当家不会和沈家有仇吧?”许重惊道。
“有仇沈家会悬赏五十万找他家姑爷?那不是死在水匪手里更好么?”
许重:“……”
“哎,大哥,问题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愁着一张脸呢?”马苏奇怪道。
“没事。”
其实倒不是没事,陆瑾这几天表现出来的能量太大了,大到了他都感觉害怕,就这几天的功夫,这些人就围着陆景转了。
卢苇要是进化完成的枭雄,心里都盘算着怎么除掉陆瑾了。
但现在的卢苇还只是一个草莽英雄,在乎的是江湖道义那一套,而且陆瑾太对他胃口了。
兄弟长兄弟短的,卢苇怎么可能能坏了兄弟情义。
可这种担心和顾虑没法对人言说。
“大哥,兄弟忙的四脚朝天,你们几个倒是清闲。”陆瑾走到边上说道。
“哈哈,现在有了兄弟做主,大哥正好偷个懒。”
“大哥说的哪里话,兄弟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的宏图霸业,你当兄弟为什么做那大旗?只要咱们把那大旗上的八个字打响名声,大哥的名声还不响彻大江南北?那个时候,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来投?又有多少人依附在大哥旗下?大哥别小瞧那几个字,我们要争的是民心,只要大哥有了民心,何愁大业不成?”
卢苇笑了笑没说话,还不一定谁的大业呢。
“大哥和两位当家的跟我来。”陆瑾拉起卢苇的手就走。
“兄弟有啥话不能在这里说啊。”卢苇奇怪道。
“一会儿大哥就知道了。”
很快陆瑾就带着三人来到一块空地上,主要是实在没大一点的屋子。
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住了,这又啥时候搞的啊?二当家可太能折腾了。
只见空地上摆放着几把拼凑的椅子,中间的椅子尤为做的高大,后面插着两杆旗子,上书:“澜江水帮,替天行道。”
最主要的是原本散乱的水匪现在整整齐齐的站成几列纹丝不动。
从中间穿过人群,陆瑾带三人来到椅子前。
“大哥请上座!”陆瑾单手一指。
卢苇感觉自己身处梦中,也不知道怎么就坐到了椅子上。
刚刚坐定,就被下方的动静吓了一跳。
几列原本如标枪站立的水匪突然单膝下跪,整齐划一的高呼:
“请帮主带我等一统澜江,替天行道!”
“……”
“请帮主带我等一统澜江,替天行道!”
连喊三遍,声势震天。
卢苇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一瞬间,卢苇的眼眶里就充满了泪水,内疚、自责涌上心疼。
自己真正是小人也。
同时,内心的野望也再次燃烧起来,男人当如是!
马苏和许重也被陆瑾这套骚操作震的头皮发麻,咱还是水匪么?
“兄弟,你这……”
“大哥见谅,实在是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他日咱们一统澜江,踏平南北,让大哥坐真正的龙椅。”
“好,好,好,有兄弟在,大哥一定能坐上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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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溪园。
沈言溪彻底的病倒了,昏迷不醒,一病不起。
陆瑾死了,被烧死在大火当中。
沈园的气氛压抑而焦躁,每个人都带着火气,却又无处发泄,因为那些该死的水匪也死了。
几十艘大小船只扑进云梦泽,却只带回来一具烧焦的尸体,萎缩的还没有一只羊羔大。
尸体就停放在沈府的灵堂里,用一个箱子装着。
沈家的人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这具尸体,沈言溪不醒来,没人敢做这个决定。
而且最主要的是,小白说那屋子里关着两个人,现在也无法确定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陆瑾,所以也就没办法发丧。
现在似乎只有等,可等什么呢?没有人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