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溪园。
面对岳父和大哥的尴尬局面,陆瑾倒也没有留太多时间给他们,就听他继续说道:
“无论是生意还是发生全国变乱,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已经点燃了第一把火,未来会有更多的生意。如果再加上变乱,必然有的家族会衰败,有的家族会兴起。江南门阀是我们的根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舍弃。而对北方门阀而言,就是要拉一批,打一批,分化瓦解他们,彻底打破南北门阀相抗衡的局面,未来的局面必须我们说了算。”
沈皓都听傻了,这女婿的格局也太大了,似乎大梁这棋局都不够他下的,随便两言两语就定了策略。当真星宿下凡不成?
陆瑾:这就是见多识广的好处,具体事情不一定能做好,但你让我吹的话,我能三天三夜不停歇的。
“其实这些话说的有点早,但父亲大哥还有我们夫妻二人都是最亲近之人,特别是父亲是沈家家主,所以我需要事先讲出来,以免总体谋划不一致,导致整个局面的崩盘。”
“可是现在我们能掌握的就只有酒,就这个也远远不够啊!”沈皓说道。这也是事实,要掌控世家就必须有致胜的利器,沈家虽然庞大,但别人家也不是没有。
陆瑾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沈言溪忙红着脸从袖袋里拿出两个小袋子递了过去。本来早该找父亲的,可这两天光忙着和夫君鸳鸯交颈了。
“这是什么?”沈皓接过来疑惑道。
“爹爹和大哥尝尝看。”沈言溪期待极了。
两人看着雪白的粉末按耐住心情没有问,尝了以后再也无法淡定了。
“盐?”
两人震惊过后,沈言溪又讲了成本等情况,二人坐在那里呼吸都是乱的。四平八稳的沈家主其实也没什么定力。
“此事还有多少人知道?”沈皓问道。
“只有我们四人。”陆瑾坦然道,这些都是他亲自提炼的。
“好好好,瑾儿做事谨慎,为父很是满意。那你打算怎么做?”
“父亲,按照夫君的设计,依照前例成立江州盐业局,总股本一千万两白银……”沈言溪侃侃而谈,这几天根据自己学习和夫君教导的,她已经掌握了很多内容。而陆瑾也乐于让沈言溪展现自己的能力,这倒是与他宠妻无关,主要就是风险防范,除了自己,必须还得有一个能掌控大局的人。沈言溪自然是最佳人选。
父子二人不敢打扰,只是默默的听着,自家女儿过去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事情,现在也是有模有样了。
“所以你们打算让沈家占多少股子?”听完了以后,沈皓问道。
“三百万占股两成,不过可以用沈家的盐井抵扣。”沈言溪道。
沈皓一脸的吃惊,你怎么比自己女婿坑起自己来还狠呢?原来一两银子买两股,现在三两银子才买两股?
陆瑾也没有说话,原本他觉得一两一股就差不多了,毕竟圈钱主要靠其他世家,但自家夫人说了,他也没什么意见。
“过几天可能就不是这个价了。”沈言溪智珠在握。
沈皓眼巴巴的看着陆瑾,陆瑾只是轻笑,我都听我夫人的。
“诚儿你让人统计下咱们家的盐井有多少,看能抵扣多少。”沈皓无奈道。这就是陆瑾的道,只要不瞎就不可能放弃。
“家里还是要留一部分盐井的,盐业局也会直接收粗盐。我们收盐井主要还是要看规模,盐的品质。也是为了防止被卡脖子。”陆瑾补充道。
“那糖呢?”
沈言溪从袖袋里拿出了几张纸递了过去:“你女婿孝敬你的。”
沈皓接了过来,翻开一看,居然是制糖的工艺,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成立个单独商号么?”
“我也得为家里考虑。父亲身为家主,一下子就支出这么多钱却不能立刻看到结果,必然也不好向家族交代。白糖在眼下的大梁制作成本还是太高,但买得起的人却不多。可以让家里趁这个时间有个独门进项……”
“贤婿一片孝心,为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帮自己想的这么周到,这样的好女婿还哪儿找啊!
“如果父亲不好意思的话,可以把家里的货船调拨给我。”
沈皓:“……”话说的太早了!
“我已经成立了江州货运局(原顺风货运),想逐步打通大梁全部货运渠道,承揽全国的货运生意……,如果父亲有意,也可以入股。”
“瑾儿,你这步子是不是太大了啊?”沈皓担心的问道,就这不是酿造局,就是盐业局的,现在又是货运局。
“父亲想过没有,我们的酒要从别的酒坊收购,出酒以后还要卖到全国各地。盐也是同样如此,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货船和马车,与其让别人做,不如我们自己做。最主要是我们能有主动权,不至于钱让别人赚了,还让别人卡着。”陆瑾再大的图谋也没有说,免得吓坏了这老丈人。
几人就这么在这个静谧的夜晚聊了很多,而谁也不知道,今晚的这几人会议的影响力将会持续很多年,改变了大梁的格局,也改变了世界的格局。
今夜过后,一个个新的商号将陆续出现在江州,它们带着陆瑾的野望,遍布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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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梅园,沉心堂。
老太太刚刚睡下就被丫鬟叫了起来,因为家主来了。
白露拄着拐杖来到客室,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在端着茶杯发呆。
“浩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老太太自然知道儿子这么晚过来,必然是遇见了难事。
沈皓听见母亲的声音忙起身问安,并且扶着母亲坐到了榻上,自己也陪坐在一侧。
“你们都先下去吧!”沈皓看着几位丫鬟侍女道。下人们纷纷退出,就连老太太贴身丫鬟也不例外。
“怎么了这是?”白露奇怪道,没什么事情沈皓绝对不会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指使出去。
“母亲,是儿子的心里有些乱……”沈皓低头道,无论再坚强的男人,总有彷徨的时候,而沈皓此刻就是。但他有一个睿智的母亲,每当彷徨时,母亲都能提点他。
“不着急,喝口茶慢慢说,就咱们娘俩,没什么不能说的。”老太太不疾不徐。
“母亲,今天晚上我跟女婿还有诚儿和溪儿聊了很多,儿子现在有些犹豫。女婿的心太大了,儿子不知道对沈家来说到底是福是祸。”沈皓斟酌着措辞说道。
老太太顿了片刻说道:“能给娘说说你们都聊了什么吗?”
沈皓就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和盘托出,老太太听的很认真,时不时问上一句。
“你是说孙婿就因为韵儿的事情不与姜家合作?”老太太惊奇的问道。
“是的。”沈皓对这点其实不认同,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跟一个大世家决裂了呢?
老太太倒是很满意,眉眼里都是笑容。好个护犊子的孙婿!
“这就是个盐和糖?”老太太看着沈皓摆在桌面上的两个小袋子问道。
“娘你尝尝看,一尝您就知道,我们过去都吃的那是什么盐。”
“确实不错。”老太太尝过之后赞赏道。
沈皓看着自己的母亲有点惊叹,这样的东西老太太居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喜来。
“那他说的你都同意了?”老太太又问道。
“儿子不敢不同意啊,不说他会不会因此和家里生了嫌隙,而且就这两样东西,不同意的那是傻子。”沈皓道。
“嗯,我儿做的很好。但也无需过分迁就,反而失了体统。他毕竟年轻,心性难免不定,你作为岳父也有教导之责。”老太太微米双眼道。
“儿啊,你担心他对沈家来说是福是祸。可你想过没有,他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是把这样的重宝交给你,他又否想过对他来说是福是祸?”老太太看向沈皓。
沈皓倏然惊醒,忙起身跪在了地上。
“母亲,是儿子不该!”
“起来吧,就咱们娘俩用不着这些。娘年纪大了,不一定能看得清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但娘知道一点,我那孙婿非凡人,所以你拿出的东西为娘一点都不奇怪,他会的那些学问你可曾见过,或曾听闻?一个江州秀才,却对国家大势,世家门阀三言两语就能勘破。更是随手就可以做出这等影响天下民生的重宝。为娘不知道他是谁,但就确定一点,只要他心里有沈家,沈家陪他赌上一回又如何?”
沈皓听着母亲的话语,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一个晚上的纠结也正在慢慢的淡去。但一个新的疑问又冒出来。
“母亲说不知道他是谁?”沈皓困惑道。陆瑾的很多事情他也搞不清楚,但不妨碍听听母亲的想法。
“你觉得那孩子能是一个上清小地主能养出来的吗?还是江州谁能教得了他?”老太太淡淡的道。
“可……”沈皓的心里有些乱了,这可猜想的就多了去了。
“世间之事千奇百怪,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答案。只要他心里有溪儿,有沈家,这就够了!”老太太智珠在握。
“今晚的事情我儿也无须心忧,都是稳赚不陪的买卖。我估摸着一旦有点成效,那些家族必定蜂拥而来,没有不贪嘴的猫。不说这未定的乱局,就光靠这几样东西,我沈家就可再领江南门阀百年。”
“通过这小小的物什既拉又打,颇得战法精妙。倒是我儿需要细细参详。”
“儿子记住了!”沈皓答道。沈皓能做到少府监少监,又是门阀家主,不至于连这么点计谋都不会。主要是没想过能这么用,不是战场也不是朝堂,就以商贾贱业来谋图天下大势。这才是这种战法的可怕和不可思议之处。
“起堂堂正正之兵,行浩浩荡荡之事,孙婿之兵更是化影无形,润物无声。我儿应该庆幸孙婿是我沈家的女婿,我儿可曾想过,如果他在其他世家又当如何?”
沈皓不敢想,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跟着喝口汤,或者……杀死他?
沈皓悚然一惊,一瞬间冷汗就遍布全身!